沈清梦,“……”
    沈清兰也不在意她的回答,又道,“二姐姐既然手握这么多证据,为什么还要任凭大嫂逍遥自在,自己却身陷囹圄?可怜石榴清清白白、无缘无故的被打得半死,我听说,这还是老安人大发慈悲,考虑到快过年了,才勉强留下,只怕过完上元节,还是要卖出去呢。”
    沈清梦,“……”
    沈清兰淡淡一笑,“二姐姐沉默不语,恐怕是有难以启齿的原因,我呢,既然被夸做七窍玲珑,也就不追根问底招人恨了,先告辞了,二姐姐继续为大伯母抄经祈福吧。”笑得端庄大方、柔美温和,起身离去。
    沈清梦狠狠将杯子顿在桌上,气急败坏的问,“你还是不信?”
    “信!”沈清兰回头,认认真真与她对视,像个乖巧可爱的小孩子,点着头回答,“二姐姐刚才的话,我都信。”
    回到卧室,掩了门,翡翠迫不及待的问,“四小姐,您说,二小姐那些话是真的吗?真的是大奶奶做的坏事?”
    沈清兰反问,“你觉得呢?”
    翡翠呆了呆,终是点头,“婢子觉得,二小姐说的有些道理。”她本来就厌恶邓氏,也能察觉到邓氏对四小姐的敌意。
    沈清兰笑了笑,“我也信……”但是不全信。
    邓氏自然心肠歹毒,但沈清梦也不是什么好人,她今天把邓氏一脚踢出去,不过是被邓氏羞辱,气不过要报复罢了。
    沈清兰知道她是想借自己的事对付邓氏,倒也不太在乎,该怎么做,自己心里有数。
    翡翠还想再絮絮骂几句邓氏,就见碧玉悄无声息溜了进来。
    “怎么样?见到药铺掌柜了?”沈清兰心头一紧,急忙问。
    “没有。”碧玉反手又把门关上,甚至还上了栓。
    这个小院只住了林氏母女和从申州带来的几个丫头,一个个都是聪慧玲珑懂规矩的,除非林氏亲自过来,要不然就不会靠近,碧玉这架势,分明是接下来的话至关紧要且不可泄漏,无论什么人,都不该偷听去。
    沈清兰忽地一阵恍惚,顿时沉默下来,连紧张都忘了。
    三颗脑袋凑到一起,碧玉这才低声道,“四小姐,婢子见到子渊公子了。”
    “事情是这样的,佑安堂的掌柜去西南进货了,伙计说,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婢子只好作罢,谁知在路上遇上了子渊公子,其实也不是我遇上的,应该说,是子渊公子早就看到婢子了,是他叫住婢子的。”
    沈清兰心脏像是被猫爪子轻轻挠了下,别扭,但不痛,“他叫你做什么?”
    碧玉冲她眨眼,“问候四小姐您呀。”
    “……”沈清兰尴尬的扯了下嘴角,“好好说话。”
    碧玉理直气壮得很,“本来就是呀,子渊公子问小姐肚子还疼不疼?要不要请个大夫到府上把个脉?他还承认了那几副药是他托佑安堂掌柜办的,他说,那几副药是通用的调理药,可能效果不是很明显,最好能让大夫看看,对症下药;他还说……”
    “说这么多呀!”翡翠已经惊讶得张大了嘴,“子渊公子真体贴。”
    沈清兰轻咳一声,羞得满面通红,赶紧推了推碧玉,“你没告诉他,那药我根本没喝?”
    碧玉捂着嘴笑,“婢子才不这么说呢,婢子说,我家四小姐本来疼得死去活来的,但是一看到公子送来的药,立刻就如同服用了仙丹,一点也不疼了。”
    沈清兰,“……”
    翡翠,“……”
    “……碧玉,你真是这么说的?”沈清兰欲哭无泪。
    碧玉捧着肚子不敢大声笑,到底怕沈清兰揍,先跑到翡翠身后,才回答,“婢子哄四小姐呢,婢子怎么会这么说。”
    沈清兰气得说不出话来,到底吩咐翡翠把她折腾了一番,三人才又消停下来,碧玉继续说道,“婢子都据实和子渊公子说了,他沉默了一会,只说让婢子回去好好服侍四小姐,就没说别的了。”
    翡翠好奇,“你告诉他,四小姐根本没喝他送的药,他也没生气?”
    碧玉回忆了下,认真的道,“只是沉默,但没有生气,哦,反而笑了,说只要四小姐没事就行了,还说什么是药三分毒,要是能自愈,不用喝药更好。”
    沈清兰听了,心里迷迷糊糊的,说不清楚是什么感受,只是暖暖的、软软的,好像冬天快过去的样子。
    午后,沈清兰睡不着,正无聊呢,翡翠兴冲冲的跑进来,说园中那株红梅开得热闹。
    那株红梅沈清兰知道,种在西北墙角,每年冬春之际开花如霞,成为沈府一景,沈清兰来了兴趣,当即拉着两个丫头去园子里看花。
    梅树距离这院子有些远,沈清兰近来烦心事缠身,懒得走动,记得上次漫步看到时,还只有零星几颗花骨朵,此刻已经是一团红云了,红云后面是灰墙青檐,映衬得颇有些禅意。
    “确实好看。”沈清兰轻笑,花悦人心,一见之下,心情舒爽得很,不料到了树下,却见早有赏花人在。
    沈清芝连个丫头都没带,孤零零站在树下,静静的望着沈清兰左右围着碧玉和翡翠,三人谈笑而来,眼底层层涌动波浪,嘴唇动了动,似乎有话要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三妹妹?”沈清兰有些诧异她怎会独自在此,刚开口打声招呼,对方却蓦地掉头,视若无睹的走了。
    翡翠小声嘀咕,“三小姐什么意思?连句话都不说。”
    碧玉则皱眉,低声道,“四小姐,您有没有觉得,三小姐最近很古怪?”
    沈清兰点头,确实古怪,时常盯着自己却不说话,不爱笑了,连抬着下巴看人的傲气都没了,满脸都是“正在思考问题,却怎么也想不明白”的那种苦恼劲,也不知道在苦恼什么。
    不过,沈清兰没兴趣去研究这些,在分宁这里,沈清芝有的是人哄着她开心。
    倒是翡翠突然冒出一句天雷滚滚的话,“大概是快要来月信了吧。”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