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太太拍着沈清兰的手,慈爱的笑道,“好孩子,多谢你给立哥儿的解酒药丸,立哥儿昨儿陪着他姨父外出应酬,竟喝了一肚子的酒回来,多亏你那药丸,竟是平平顺顺的睡了一夜,酒也解了。”
    原来是这事!沈清兰莞尔笑道,“我昨天听大伯父说了,大伯父夸霍公子仁孝,为大伯父挡酒来着,我不过是举手之劳,霍太太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你这孩子,真是心善。”霍太太很高兴,“咱们都是亲戚,走得勤了,就和一家人一样了,我越看你越喜欢,只恨自己没福,没有个像你这样的女儿,心里恨不得当你做女儿看,你也别一口一个霍太太、霍公子了,便跟着几个姐妹一样,唤一声姨母和表兄吧。”
    沈清兰讪讪一笑,悄然瞧林氏,见她没有不悦,也只好笑着答应了。
    霍太太见沈清兰答应得高兴,更是眉飞色舞,又说了好一阵话,最后和林氏母女一起吃了些早膳才走。
    她一走,林氏就问沈清兰,“怎么你昨天没说给霍立药丸的事?”
    沈清兰随口答道,“我当时只想着给大伯父的,可他就站在大伯父身边,我便顺手给了一颗,并非料想霍太太会专程上门道谢。”
    林氏摆手,“罢了,也不是大事,霍太太最后说的那几句也是肺腑之言,若非你在申州长大,不在这园子里生活,要不然也该知道,这些亲戚之间称呼,唤一声姨母和表哥,却也正常。”
    沈清兰放了心。
    回到自己卧室,沈清兰马不停蹄的寻了块柔软的布料,想给老安人做个围脖,奈何没有棉花,准备拆个棉袄,被碧玉拦住。
    “何苦拆了?不就是棉花吗,婢子现在就去买一包袱。”
    沈清兰摇头,“若是昨天,我也不说什么,你愿去就去,不过,今天太冷,我何必因为这点事让你去灌风。”
    碧玉心下颇为感动,鼻子一酸,吸了吸,笑,“这有什么,再大的风,还能把婢子刮到天上去?不过是穿厚些就是,四小姐这次来分宁,统共也没带多少冬衣,拆了穿什么?”
    “你又忘了,母亲已经和祖母说妥,明天就回申州,一路上不是在车上,就是在客栈,也不用赴宴做客,有几件替换即可。”
    主仆俩竟因这事相持不下,最后翡翠进来,说了句,“小姐的衣裳一针一线也动不得。”碧玉趁机跑了出去。
    沈清兰无奈,只好先裁布做套,又惦记着老安人,不住的叹气。
    翡翠已经将行李样样收妥,只等明天出发,听到声音回头宽慰,沈清兰道,“我们这次来分宁本就是探病,谁知住了这段时间,临走临走,祖母又病起来,这叫我们怎么走得安心?”
    翡翠往外头张望,道,“眼见着风小了不少,婢子过去问问老安人的情况。”
    沈清兰又亲自到门口看了眼,果然风已歇了五成。
    不一会,翡翠回来,眼中也有几分忧愁,“看着与早上差不多,只是咳了几声,陈妈妈说,上午嗓子里干,要了好几回水。”
    沈清兰顿时紧张起来,“有痰没有?喘是不喘?”
    “没有痰,也不喘。”翡翠赶紧又安慰,“四小姐别急,老安人只咳了两三声,应该不碍事的。”
    “老人体弱,两三声咳已经不好了。”
    沈清兰一面答话,自己披了披风就往外去,翡翠知道她主意定了,劝也没用,赶紧跟上,帮她戴上兜帽。
    才出门,迎面碰上抱个大包袱的碧玉,“四小姐这是去老安人哪里?”
    “去瞧瞧,布套子已经做了一半,你先进情小说把棉花铺均匀,等我回来。”
    沈清兰来得却是不巧,老安人刚刚躺下,正昏昏欲睡,她就不进去打扰了,在门外安静的等着,数着里头传来的咳嗽声,约莫三四声后,很久都没有动静,想必是已经睡着。
    她这才轻步入内,只见陈妈妈坐在床边陪着,悄声询问病情,陈妈妈略略惊讶,低声答道,“精神仍是早上那般,不算好也不算坏,加了几声咳嗽,别的倒是没什么,我已经让芙蓉去请大夫了,这严冬酷寒的,大意不得。”
    与翡翠说的一致,看来还没有加重。
    沈清兰陪着坐了会,这时芙蓉领进来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大夫,与陈妈妈拱拱手,想必是熟了,也没多客气,就上前把脉。
    结果让大家略松一口气,确实不太严重,只是略感风寒,加上夜里休息不好罢了,老大夫开了个方子,拱手离去,仍是芙蓉送出。
    沈清兰又坐了坐,才回去继续做围脖,有两个丫头帮忙,很快就做好了。
    沈清兰立即亲自送过去,恰好老安人睡醒,正半靠在床头和陈妈妈说话,见沈清兰进来,笑得眉眼舒展。
    “四丫头,你又来了。”老安人笑着责备,“也不知道顾及自己,要是因为我冻着了,难道我就不心疼?快捂着手。”说罢,从被窝里掏出个汤婆子塞到沈清兰手中。
    沈清兰笑,“只要祖母身体康健,兰儿自然无碍。”从翡翠手里拿过围脖,“祖母瞧,兰儿给您做的,您戴上就不怕着凉了。”
    沈老安人大喜,接过来左看右看,哈哈大笑,“哎哟我的兰姐儿手真巧,这针线可真匀称。”
    陈妈妈也笑,“针线好!心思巧!最难得的是四小姐这番孝心。”
    “是啊,我这些孙子孙女中,就数兰丫头孝顺贴心,我只要看着她,心里就高兴。”沈老安人自己将围脖戴上,摸了摸柔软蓬松的手感,十分舒服,转瞬却又黯下神情,叹道,“可惜要走了,明天就走了,下次见面又不知何时。”
    沈清兰心中一酸,险些落泪,她撒娇的滚到老安人怀里,“祖母别难过,兰儿很快就再来看祖母。”心里又想着,因为林氏不在,不敢自作主张,但要是老安人病情加重,自己明日又怎么忍心离开?
    想来母亲也不会冷下心不管不顾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