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梦冰凉又疼痛的心蓦地又窜出一团火来,滋啦啦的燃烧。
    既然可以换成沈清芝,凭什么就不能换成我?我哪里比沈清芝差?沈清芝如果不是命好嫡出,哪里能与自己比?
    虽然她既定的目标并非霍立,但是被霍太太嫌弃,仍然让她又羞又怒,咬紧牙关,挪动僵硬的步子慢慢走开。
    你们都瞧不起我!很好,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都仰望我!让你们都后悔!
    “二小姐,您这是?”一个丫头端着茶过来,与一脸煞气的沈清梦打了个照面,不由的哆嗦了下,“您淋雨了?”
    沈清梦摇头,“你去给大太太送水?”
    “是。”丫头问,“二小姐,您去吗?”她知道这个二小姐平时最喜欢装孝顺装热情,好几次在门口截住茶水点心,自己送进去。
    这一次,沈清梦只是摇摇头,自己走了。
    沈清梦回到自己卧室,默默坐了许久,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翻箱倒柜找了一套梅红底绣蓝花的夹袄夹裙穿上,也不喊丫头来帮忙,自己重新梳妆,又把一匣子的首饰倒出来,挑了些闪闪发亮的钗环手镯,穿戴整齐了,又取了把伞,施施然出门去。
    沈清兰挨在林氏身边看言,因为是在做客,车马劳顿不方便带太多东西,随身只带着一本言,来来回回都看了七八遍了,实在无趣,可除了这本言也没别的可看了。
    “母亲,您说,应该是陆夫人下的请帖吧。”
    林氏点头,“应当是的,前几天不是陆大人的族妹、卫将军夫人来分宁了嘛,陆夫人想为这小姑子办个宴热闹热闹,也是人之常情。”
    “母亲,您会去吗?”沈清兰好奇的问。
    林氏摇头,“素无交情,我去做什么?再说,陆夫人也不知我在此,主人家不邀请,我难道不请自去吗?”
    恰在这时,春兰在门口禀报,说大太太和霍太太来了。
    林氏挑眉,轻声笑,“今儿竟然一起来,怕是有什么大事。”
    沈清兰起身往后门溜,却又低声嘻笑,“说不准是为了陆夫人那个帖子呢?”闪身钻进屏风后面出去了。
    她不喜欢应酬,螚躲则躲吧。
    林氏宠爱的笑笑,自己这个女儿真是又聪明又狡猾。
    沈清兰从后面绕回自己卧室,只见翡翠正在收拾东西,衣裳被褥一半整齐一般凌乱,她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个什么东西来,似乎很是好奇,正捏在手心翻来覆去的打量。
    “翡翠。”
    沈清兰进门,一眼就看见她手心的东西,惊得脸都白了,几步冲过去,攥了回来。
    “四小姐,这是……什么东西?”翡翠愕然瞪着她手里的小瓷瓶,“像是药?”
    沈清兰讪笑,“好像……是的。”太突然了,她也没想好理由。
    “好像是?”翡翠吓一跳,“四小姐,您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那怎么会在您的这个包袱里?还是说……”她陡然沉了脸,开始了想象,“不好,小姐,您说会不会谁放进去害人的啊?这是要害您?”
    沈清兰,“……”
    翡翠伸手来抢,“快给婢子,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小姐别碰,万一有毒呢?”
    沈清兰无奈,背着手不想给她,只好硬着头皮解释,“没有毒,翡翠,你还记得咱们来的路上,我生病的事情吗?那天母亲带我去寺庙上香,我信步闲游时遇上一位高僧,他一眼就看出我体弱多病,就送了我一瓶药,我当时半信半疑,想试一试,又怕母亲生气,就瞒了下来。”
    翡翠听她说完,吓得脸都白了,“我的四小姐,您的胆子怎么这么大?人家给东西您就留下了?万一是坏人,要害您呢?”
    “人家是……高僧,一看就不是坏人。”
    沈清兰说这话也觉得心虚,脑海里想起子渊英俊刚毅的面容,再强行想一想把子渊的脸变成高僧的模样……心就更虚了。
    翡翠叹气,“您呀,就是太善良了,出门在外都不知道防备,幸好这次真不是坏人,要不然……”要不然,四小姐出事,她这个贴身婢女也活不成。
    沈清兰听她这口气就知道没事了,松口气,笑道,“好啦,你看我不是没事嘛,别说,这药还挺管用的,可惜不知道配方,要不然,我再去药铺配几丸。”
    “阿弥陀佛,您也太胆大了。”翡翠又伸出手,“既然药已经没了,瓶子留着做什么?”
    “我觉得……这瓶子挺好看的……”
    沈清兰最终还是留下了瓶子,理由除了“好看”,还不得已加了个“表达对高僧的谢意,如果回去时还有时间,最好再去那寺庙上柱香,把药瓶物归原主”。
    翡翠想想在理,就没多疑了,到底絮叨了老半天,直到把东西都整理妥当才停下。
    沈清兰就一直把瓶子握在手心,不知该放哪里,其实心里也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把一只空瓶子留下来,翡翠说的对,药已经没了,瓶子能有什么用?可不知为何,就是舍不得扔,像是小小瓶子里装了个什么念想,丢了,就没了念想了。
    最后,等翡翠出去后,她就翻出块手帕,将瓶子包起来,塞进一件春秋夹袄里,心想着天气越发寒冷,这衣裳怕是穿不上了,倒也安全。
    约莫一个时辰后,林氏打发春兰来叫沈清兰,“四小姐,大太太和霍太太走了,二太太让您过去说说话。”
    沈清兰一听就猜出几分了,见了林氏,还没开口问,果然就听林氏主动说了。
    “你猜对了,你大伯母和霍太太过来就是为了陆夫人的请帖。”
    沈清兰又是嘻嘻笑,腻在母亲怀里问具体情况。
    冬天的夜来得早,明明才酉时,暮色已经从四面八方笼罩过来,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但阴云将暮色压得更低,尽管没有风,但空气已经足够冰凉。
    春兰是个细心的丫鬟,早早的就掌了灯,暖黄的灯光映着沈清兰白玉般的脸颊,像是蒙了一块面纱,温柔可爱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