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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的。
    虚假的可以的演技,
    南风瑾怎么会不知道她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他应该把人推开,斥责她的胡作非为。
    但他没有,她靠在他肩上的动作是那么的柔顺,柔顺到可以让他自我欺骗,这一刻他们是心意交融。
    他伸手轻抚在她的发丝,他说:“巷生,陈恩瑞她救过我。”
    他这人冷心冷情,这辈子无法割舍的便是年幼时的救命之恩。
    他嫌少有过什么温暖和柔情的记忆,唯有幼年那次,他一记就是十几年。
    十数年来,南风瑾从一无所有到如今人人见到都要尊称一句南先生,什么都变了,唯独对陈恩瑞对陈家的维护数年来如一日,他当然是心狠的那类人,连自己的妻子和儿子都不曾给予的暖情,都给了另一个女人。
    任谁都能看出,他一度对陈家的维护,到了令人都没有办法可以用常理来解释的地步,可实际上在南风瑾的世界观里,本就不存在什么对错是非,他人生的准备只有一条:爱者欲其生。
    他自幼就聪慧,学习能力超高,但那是上天赏饭吃,他实际上连最基本的为人处世都不懂得,更谈不上怎么跟人相处,他的情感缺失不及稚儿。
    不会有人怀疑他不正常,他的能力遮盖住了一切,所有人只当他是不好亲近,生性冰冷。
    在最该完善人格的年龄里,他的世界里只有鲜血打骂和无休止的争吵,他没有一个正常的童年,没经受过爱,没有感受过,也没有人教过他,他不会爱人,连表达也青涩的如同想要糖吃的稚子。
    他对陈恩瑞报答的方式是予己予求,要什么给什么,他错把感激当成爱,因为那是他昏暗人生中第一次,在薄凉之中产生其他的情感。
    直到,宋巷生的出现,让他开始隐隐明白,终究有些情感它是不同的。
    宋巷生微微扬起头,她的面颊轻轻的触碰着他的下颌,“可她害死了我的孩子,我不会原谅她。”
    她不知道,南风瑾口中的救命之恩到底是多大的事情,她只知道,她的孩子死了。
    南风瑾闭了闭眼睛,心中有些微堵,“你留下,就是为了时刻提醒我,是么。”
    时刻提醒他,他们的孩子是怎么死的。
    时刻提醒他,他的手上亏欠了自己孩子的一条命。
    宋巷生轻笑,她说:“我也可以离开。”
    南风瑾收紧了手臂,将她抱得很紧,他哑声说:“留下。”
    留下来,留在他身边。
    她想做什么,哪怕是亲手拿着刀,捅进他的心窝,都可以。
    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又该做什么,只知道,人在身边,能看到,能抱到,还可以感受到,总是好的。
    宋巷生到底是把人给拦了下来,而陈恩瑞也的的确确是在这一晚出了事情。
    她从楼上跳下来,摔到了后脑,血流如注,孙家人怕真的闹出人命,马上联系了医院。
    赵慧敏赶到医院后,没有见到孙家的人。
    孙琪嫌晦气,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陈恩瑞是被家里的司机送过来的。
    接到消息的南风瑾,这一次出现在了医院,宋巷生随口问他要去什么地方的时候,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告诉了她。
    宋巷生这一次,没有进行任何的阻拦。
    反而以关心的名头,跟着一起来了。
    她当然要来,她如今能感到心情愉悦的事情少之又少,亲眼见到陈恩瑞的痛苦难过求生不能是其中一个。
    陈恩瑞头部的伤口很快就止住了,让医护人员比较头疼的是她身上的伤,身上的皮肤没有一块好地方,那里还有不同程度的撕裂,显然经历了非人的折磨。
    当医生将陈恩瑞可能受到了“性”虐待的事情告诉了赵慧敏后,赵慧敏当即哭喊出了声,“我可怜的女儿啊,这群杀千刀的混蛋!”
    医生安慰的说了两句,“病人醒后,情绪可能不稳,你们家人还是做好准备,尽量不要刺激她。”
    陈凌峰急匆匆赶到的时候,脖子上还带着女人的口红印,赵慧敏本来就不是什么以大局为重的性格,当即不管不顾的就跟他大闹了起来。
    两个自诩都是上流圈的人,厮打怒骂起来,却跟村口的妇人没有什么两样。
    赵慧敏:“陈凌峰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不要忘记自己当年从一个穷小子怎么成为的陈董,要不是我们赵家,你算是什么东西!你偷吃连嘴都不知道擦干净,你要不要脸!”
    陈凌峰爱面子的很,赵慧敏就差直接说他是小白脸吃软饭的,自然忍受不了,嫌恶的看着她走样的身材,“够了,你看看自己现在像是什么样子,丢不丢人?!”
    赵慧敏:“是我丢人,还是你不要脸,我跟你说,这件事情咱们没完,你不把那个贱人带到我面前给我磕头下跪,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这对狗男女!”
    陈凌峰一把将人给推开,索性女儿也不看了,直接转身就要走。
    但就在他转身要离开的瞬间,就看到了朝这边走过来的南风瑾和宋巷生,顿时就变了脸色,换上了笑脸,笑着迎上前:“风谨,巷生,你们来了,我就说这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这一出事就看出谁远谁亲了。”
    宋巷生是不知道谁给他的脸皮,时至今日还能说出这种话,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想通了。
    陈凌峰恐怕现在还不知道陈氏出现的巨大危机,是她的手笔,不然……怕是如今连假笑都笑不出来了。
    “人怎么样了?”南风瑾开口问道。
    “这……”陈凌峰压根就没有见到陈恩瑞,自然回答不了他的问题,但是为了表现自己慈父的一面,还是表现出了极其沉重的神情,沉声叹了一口气。
    南风瑾抬脚走向了病房的位置,宋巷生没有立即跟上,而是将脚步顿在了陈凌峰的面前,“陈董最近,似乎消瘦了不少。”
    陈凌峰搓了搓手,低声叹息,很是忧愁的模样,“最近生意不好做,这不……遇到点麻烦,乖女儿啊,爸爸知道你那个七宝巷最近的进项一直不错,不如先抽出点流动资金给爸爸应应急,你放心,等过了这段时间,爸爸一定把钱还给你……”
    见宋巷生没说话,陈凌峰又继续道:“……你看这不管怎么样,跟一家人拿钱总是要比外人安心的多,你放心,我总不会亏待你,你看这样,要不然你就先拿出……八千万?”
    索性,陈凌峰也知道过往跟这个女儿闹的并不是很愉快,并没有敢狮子大开口。
    宋巷生闻言,扯了扯唇角:“八千万?”她说,“的确是不错,七宝巷就算是扶次贫也不会是这个价。”
    陈凌峰闻言,虽然有些不高兴她拿自己跟扶贫对象做对比,但也没有当场发作,只是问道:“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宋巷生清清艳艳的笑:“答应?我答应什么了?哦,陈董说借你钱的事情?”她说,“肉包子打狗的事情,我们七宝巷可不做。”
    拿钱投海,她还能听个响。
    肉包子打狗,她还能听声狗叫,拿钱给他?跟投喂饿狼有什么区别?
    等着……被吞干净么?
    陈凌峰冷下了脸:“你耍我?!”
    宋巷生轻笑出声,“难为陈董,终于听明白了。”
    陈凌峰扬起巴掌:“你这个……”
    “陈凌峰,这一巴掌打下来,后果你担得起么?!”宋巷生冷下声音,说道。
    他以为,她还是那个可以让他随意动手的女儿?!
    陈凌峰对上她的视线,到底是还存了几分的理智,这一巴掌没有真的落下去,他重重的甩下胳膊,转身离开。
    宋巷生唇角轻扯,所以说,钱是个好东西。
    无论曾经在你面前如何的不可一世,只要你拥有足够的财势,那人都要小心翼翼陪着笑脸。
    宋巷生走去了病房。
    此时的病房内,陈恩瑞已经从麻药中清醒过来,在看到南风瑾的那一刻,就试图坐起身,被赵慧敏拦了下来,“你刚刚动了手术,现在还不能动。”
    陈恩瑞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看着南风瑾,手指朝他的方向慢慢的伸了过去,她轻声说:“风谨,你怎么……离我那么远?我们不是说……说要去海边看日出的吗?你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我生病了,没有赴约而生气?”
    扶着她的赵慧敏当即就是一顿,“恩瑞,你说什么?”
    陈恩瑞反手握住她的手,小声道:“妈,风谨他,是不是生我的气了?你帮我跟他解释解释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要生病的,我只是身体不好,咳咳咳……”
    说着说着,她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虚弱的模样跟没有接受骨髓移植前一模一样。
    赵慧敏惊呼一声看向了一旁的南风瑾,“恩瑞她,她这是……”
    南风瑾眸色一如既往的深沉,他说:“叫医生来看看吧。”
    医生跟宋巷生前后脚进来,医生在进行了一番检查后,把家属叫了出来,“……初步诊断是失忆症,患者伤到了大脑,造成了部分记忆的缺失,根据她目前的认知情况来看,她的记忆应该是停留在了四年前……”
    四年前,宋巷生还没有出现的时候,那个时候她还是被南风瑾捧在手心里要风得风的大小姐。
    赵慧敏闻言当即就抹了把眼泪,“她一定是这段时间过得太辛苦了,才会想要回到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时候……我可怜的女儿啊,我的恩瑞实在太可怜了……”
    南风瑾静静的听着,“还能治好吗?”
    医生:“人的大脑是其极复杂的,失忆症又是比较复杂的一类病症,没有办法得出准确的恢复时间,可能休息个一两天记忆就会开始慢慢的复苏,也有的需要一两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站在门口的宋巷生也将三人的对话都听了进去,蓦然开口问了句:“大夫,你能确定是真的失忆,而不是有人故意……装失忆?”
    医生:“这……”
    赵慧敏,“你这个女人就是见不得我女儿好是不是?!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装失忆,也只有你这种歹毒的心思,才会看谁都充满阴谋诡计,真不知道你妈是怎么教的你!”
    宋巷生勾了下唇角,倒是没有当场跟她驳斥些什么。
    “reborn,你怎么会在这里,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锦瑟手中还提着药盒,远远的看到是她,就上前来打了个招呼。
    南风瑾脚步微顿,闻声回头看了一眼。
    宋巷生见到他显然也诧异了下,两人笑语浅浅的说着什么,锦瑟伸出手在她的头上轻触了一下,从上面摘下了个飘散在空中的白色蒲公英。
    宋巷生低声似乎是说了声谢谢,整个人都保持着一种柔和的姿态,全然不似跟他在一起时深藏其中的防备。
    “来看一个朋友,你这是,生病了?”宋巷生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没有夜色男陪身上的脂粉味,身上还带着学生的朝气和干净。
    锦瑟扬了下手中的药盒:“最近流感比较严重,前两天出门不小心就被染上了,没什么大事,我一向身体不错,吃两天药就好了。”
    宋巷生点了点头。
    锦瑟看了眼不远处注视着两人的南风瑾,对着他礼貌性质的点了下头,之后便跟宋巷生道别,临走的时候还祝福了她最近多注意休息,免得被流感缠上。
    在经过陈恩瑞的病房时,他余光往里面扫了一眼,很快的一眼,漫不经心,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
    病房内,陈恩瑞头上缠着绷带,靠在病床上,牢牢的握着南风瑾的手,一刻都不愿意松开。
    “恩瑞这次受伤,对你的依赖更深了,就算阿姨求你,好好的照顾照顾她,她身上受了很多伤,我这个当妈的看着就心疼……”
    赵慧敏低声说道。
    南风瑾沉默的听着,视线却落在了一旁的宋巷生身上。
    宋巷生踩着高跟鞋,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走到了病床边,“陈小姐病的还真是时候,只是……依我看,这妻子失忆了,想要尽快恢复记忆,还是应该有丈夫在场为好……不然,南总一个外人在这里守着,知道的明白是照顾旧友,不知道的还以为……陈小姐旧情难忘,刚结婚没几天就迫不及待想要给丈夫戴绿帽子,传出去,啧啧……怪难听的。”
    赵慧敏一听她提起孙琪,就一阵窝火,刚想要发作,就听到陈恩瑞带着懵懂和不安的声音传过来:“你,你是谁?什么丈夫……什么绿帽子,你胡说些什么?我什么时候的结婚?”
    陈恩瑞紧紧的握着南风谨的手:“她是谁,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懂?风谨……我的头好疼,我的头好疼……”
    南风瑾伸手在她的肩上按了两下,深邃的眉眼落在宋巷生的身上:“巷生,她现在是病人。”
    病人?
    宋巷生问:“所以,南总这是准备留下来好好照顾这个……病人?”
    陈恩瑞握着自己的头,痛苦道:“风谨,你让她出去好不好?我看到她,看到她头就好疼,像是要裂开一样,真的好疼。”
    赵慧敏一听到她喊疼,马上就站到了宋巷生的跟前,“你也看到了,恩瑞现在不舒服,看到你就难受,现在请你出去,不要再刺激她。”
    宋巷生扯了扯唇角,看向南风瑾,没说话。
    南风瑾削薄的唇角轻抿了下,慢慢的把手从陈恩瑞的手中抽出,“我先出去一趟。”
    说着,他起身,牵住了宋巷生的手,走到了门外。
    “风谨,风谨……”陈恩瑞看着两人手牵手的画面,瞪大了眼眸,惊恐的呼叫着。
    宋巷生走在后面,回头看了眼,唇角微微勾起,嘲弄非常。
    门外。
    “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南风瑾伸手在她的面积上轻抚了一下,柔声说道。
    像是在劝解闹脾气的孩子,怕她因此不高兴。
    宋巷生将他的手从自己的面颊上拿开,问:“如果我说,不好呢?”
    南风瑾:“巷生,听话。”
    听话?
    宋巷生笑了下,转身就走了。
    南风瑾看着她断然离开的模样,手指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脚步向前一步,随后,却又收了回来。
    他眸色深深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手指紧攥了下,给司机打了通电话:“先送太太回去……”他顿了下,“之后,去丽思坊买两块招牌糕点送过去。”
    他没有什么哄女人的经验,只是昨天在集团的茶水间听到两个女员工在聊天。
    其中一个说,男朋友每每惹她不高兴了,都会买她最爱吃的东西来哄她,她虽然还在生气,但是看到他努力哄自己开心的样子,这火气就消了一半。
    南先生记得,上次在丽思坊买的甜点,她多吃了两口,说味道还不错。
    刚才,她该是……有些生气。
    宋巷生走出医院,面色沉静如常,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孙少,孙太太醒了,听说是……失忆了,这可是你们夫妻修缮关系的好时候,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