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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躺在炕上,宋茯苓以为自个能秒睡,可是闭上眼睛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脑子里全是她上午看的那些照片图。
    上面写的很清晰,发现海运运输出了问题,哪月哪日,陆畔在搜刮不到当地粮草的情况下,可以去一号指定地点取粮。那里会有自己人带着货物等待。
    如若,一号地点没有见到自己人,停留两天,还是没等到,带兵去二号地点,依次三号、四号、五号。
    可以说,设定整个供给线路的大臣也好,甚至皇上也罢,能看出用心了,是不希望这支队伍有一丝闪失的,也很详细。
    但是谁让这里是古代,连个电话也没有。
    不能及时的告诉陆畔,粮食根本就送不上去。
    所有的兵力都在破了云崖关后吃力的直扑京城方向,并没有多余的兵力护送粮队里那些普通民夫。
    而且一批批送粮队伍被毁,没有返回交差,又因路程远,只靠人行马跑回去送信告知又被毁了,其中也会耽搁很长时间。
    所以七号供给地点,也就是最后一个粮草指定供给地点,是一个叫“兴庄”靠海的地方。
    根据米寿的梦,援军后来终于到了,一路追打着齐王派出的队伍,护送又一批送粮队赶到时已经晚了,他们在海滩上找到了陆畔的尸首。
    因为当时鲁王派出的队伍,早已经寻到了没什么吃喝陆畔的队伍。
    陆畔与鲁王派出的将领同归于尽。
    死前,光着身子,很有可能是在正面迎战打响前已经顾不上防守,他在下海捞些吃的。
    宋茯苓心想:
    一个又一个供给地点都没有见到自己人,要有多绝望才会死守最后一个地点,相信一定会有人送来。
    并且当时的局面,应该是往前攻,面对鲁王大军,攻不下。
    往后撤,竟还惦记给云崖关那面争取时间破关,都不知道那面已经破了,只不过为了大局并没有及时过来救他,粮队也一次次被断,路上压根就没有给送粮的人。
    或许,当时的陆畔,每天都会望着晨曦觉得,今日一定会有自己人来。抱着这个信念,直到死。
    宋茯苓腾的一下睁开眼睛,还睡什么啊睡,接着画。
    日出日落,又一天日出日落。
    钱佩英端着碗,冰淇淋放在碗里,她闺女两天没出过屋了,这矮趴趴的屋很闷,也要给她闺女热死了,每天午觉停了,晚上拢共也睡不上几个小时,当年高考都没这样努力过。
    而且在钱佩英看来,空间里那本历史地图册,闺女将山东那一片的几页纸快翻烂了。
    据说现在已经进行到第二步。
    对照老宋偷拍回的古代舆图,再对照那本历史地图册,重新整理,汇成一副更详细的地图。
    “娘,不止是为陆畔,还有他带的那些兵。顺子、耿副尉,很多人。”宋茯苓像头顶长了眼睛,头也没抬道。
    钱佩英急忙点头:“晓得了,还有那些送粮的,唉。”死一个,好几家不幸。
    第三天,宋福生举着闺女连桐油都帮忙给封层好的地图,激动不已。
    主要激动于闺女太有才了。
    你瞅瞅这画的写的,他一看就懂了。
    啊,原来最后一个送货地点“兴庄”是在这里。
    握草,葛津地和黄烨原来就是现代的这里啊?
    “爹,你这两天在忙什么?”
    “我在造地雷。”
    “地、雷?”
    “是,咱也没有武器,也不会制冲锋枪和大炮。
    我就寻思,看看能不能造出地雷,比起土枪,这是最不麻烦、最不费材料、最接地气、杀伤力还大的武器。
    提前挖好,我就不信了,我有望远镜,我还知道葛津地和黄烨的具体位置了,干不死他们。
    这两日,闺女我也翻书了,我看你那里有两本书中提到,很早就有第一颗炸雷出现,但是直到明代中后期才开始正经用上。
    我觉得即使明中后期,他们会用也挺笨,指定不会啥花样。”
    等着吧,他给露几手,开开眼,到时别说炸死敌军了,吓都能吓死几个,非得让敌军时刻提心吊胆怕踩到地雷。
    真有意思,宋福生阴测测咬牙。
    个小古代人,冷兵器时代,你当他地雷战是白看的呢,看过四遍,在现代时最爱看的就是抗日神剧,是不是佩英?
    钱佩英:这算是制止不住了,越鼓捣越吓人。
    宋茯苓仔细地想了想可行性,冲他爹忽然翘起大拇指:“爹,你还别说,再弄几套详细作战方案,这个真行。”
    “是吧,闺女?”宋福生也笑。
    “爹,好几天过去了,那第一颗地雷试验成功了没?”
    “……啊,那什么,大小如碗口的石头凿了出来,腹填炸药填了,留细口,穿出引线也引了,一拽,响动和破坏力太小,炸药比例不是那么好配。”白瞎他趴在几里地外,捂住耳朵好一会儿,四壮去寻他,才敢起身。
    宋茯苓知道了她爹的难处,继地图画完,又立马伏案写下中学化学老宋教的公式:s+2kno3+……
    宋茯苓认为这方程式,是黑火药的燃烧化学方程式的反应物分子系数或者物质的量化。
    “你写啥呢闺女。”
    “老师教的一硫二硝三木炭。”
    没等宋茯苓说完,钱佩英就说:“不对,是一硝二硫三木炭。”
    “娘,你咋知道的?”
    “你曾外祖当过土八路,你姥爷就在家里来人喝酒时,和人显摆唠嗑,让我听见了。”
    “那我姥爷还说啥了。”
    钱佩英摇头:
    “药柞实,轻掩埋,贼不知,连环数十里,那阵我还小,当玩似的记住这些,我知道的也都和你爹说了,什么用十六两的老秤,三样加起来备不住就是十五六两?完了我可就不知道了,哪个该分配几两,真不清楚,就记住这点儿。”
    宋茯苓眼睛一亮,抄起纸笔:“娘,你这个十六两可帮了大忙,剩下的我来,我就不信我用数据算不出来,一点点试,爹,走。”
    钱佩英在爷俩离开后,轻轻地打了自己一下脸,让你欠嘴。
    与老宋说这些,老宋没开窍,瞧这样倒给闺女又整开窍了,往后不会彻底玩上炸药了吧?
    嗳嗳?还没有嘱咐那爷俩要小心些,钱佩英追了出去。
    同一时间,陆畔手拿新被送来的新图,正站在山顶扭头看家乡的方向。
    只一眼,他就认出了新图上是宋福生的字迹。
    张副将过来请示,绳子已捆好。
    陆畔立马回神,命令道:“下。”
    “下!”
    “下!”
    “下!”
    一声声传令下去,从山顶到山腰,当即出现一个个正值花样年华的小伙子腰系绳索,正在极其有节奏的向下跳跃。
    轮到排队的任公信三子任子浩时,任子浩望了眼崖下,心里紧张的噗通噗通猛跳,但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没变。
    得到口令准备,手上的动作毫不含糊,机械地系紧腰绳,“跳。”
    他就跳了。
    爹,大哥、二哥,你们想不到吧?我会飞啦。
    崖壁上,慢慢出现越来越多,用青春在点亮万家灯火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