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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福生进村就看见了米寿和一大帮孩子,正从任三叔家跑出来。
    手里攥着那半截是甜杆?能啃了吗就掰?这些孩子,多能祸害人。
    宋福生牵着马,站在村口望着欢呼的孩子们笑。
    他很奇怪,米寿怎么又和村里孩子玩到一起去了?看样子人缘还不错,离这么远都能听到他呼朋唤伴,前两天不是闹掰了嘛?
    咋回事呢。
    前两日,不,是这一段日子,米寿就不是好嘚瑟。
    与村里孩子一顿臭显摆都吃啥了,撩闲,让村里孩子就给揍了。
    在米寿挨揍的这事上,宋福生有检讨过自己,认为米寿现在越来越淘气,有时讨狗嫌的样子,其实是有他和佩英故意惯着的因素。
    因为他和媳妇的教育理念,一直是不希望孩子是懂事的。
    包括对茯苓的教育也是。
    在他们夫妻二人看来,人嘛,经过事,才会懂事。
    每一个被贴上懂事标签的孩子,只能说明比同龄人活的辛苦。
    或父母指望不上,或家里条件不行,总之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会让孩子不得不尽快成熟起来,提早接过父母身上的重担,早早要为自己打算。
    学着像个已经经历过沧海桑田的大人一样,为人处世要面面俱到,然后别人见到夸一句:“哎呦,这孩子真懂事。”
    懂事二字,宋福生认为,背后永远是跟着心酸二字。
    如果他的孩子懂事,说明他和佩英当父母做的不到位,没有让孩子快乐。
    所以,对米寿就很放松要求。
    才五岁多,可不要懂事。
    他们养育米寿,犹如亲父母般对待亲子一样,之前每每看到米寿像个小大人一样,并没有感到欣慰,这只能说明孩子还在小心翼翼,还在看人脸色过活。
    很多时候看到那样的米寿,是心酸。
    五岁多,就该有五岁的样子。
    要与大多数的孩子一样,不爱念书,屁股坐不住。可以撒娇,可以耍驴,可以莫名其妙疯起来像个小傻子。
    其他孩子在亲生父母前能做的,咱米寿也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去做,那才说明他和佩英对孩子照顾的足够好了,也确实做到位了。彻底摘掉了米寿身上本不该有的束缚。
    童年,它很短暂,本就该是快乐的。
    倒是“懂事,”从长大成人一直到死,要伴着好几十年,想让孩子懂事着啥急,赶趟。
    然后吧,宋福生觉得,可能是惯大劲儿了,度没掌握好,米寿现在有点太调皮。
    太过自信,喜爱得意洋洋。
    这不嘛,前两天就和任三叔家的孙子干了起来。
    任三叔家那小孙子七岁多,也是从小被惯到大的,见不得米寿嘚瑟,据说孩子们当时的对话是这样的:
    “当谁家没糖啊?我要想吃也能吃上。”
    “你有糖没用,你姐不会做。”
    “瞎显摆啥,就你有姐姐?我有仨姐呢。”
    米寿嘴皮子溜:“你仨也不如我一个。”
    被人一拳头推出老远。
    米寿往上冲,任三叔家的小孙子伙同九岁的哥哥就给他踹倒了。
    没哭,干不过也没吃眼前亏,回家了。
    见到茯苓就告状:“姐,有人欺负我。”
    茯苓说:“欺负你,找我没用啊,我是女孩子,这事不归我管。”
    宋福生想到这,笑了笑。
    佩英和他学,米寿当即就挎着土篮子要上山。
    问他干啥去。
    米寿说,要去寻四壮,灭了他们。
    “那你码人咋还拎土篮子?”
    “别白跑一趟,顺便摘些菜回来。”
    钱佩英就给娃抱回家。
    可不能找四壮,一出手真能灭掉一个九岁和一个七岁的。
    后来据称是宋金宝解决的。
    弟弟挨揍了?走,干他们。
    连李秀家两岁多的宝子也跟着去了,说要帮忙,要往任三叔家俩孙子身上丢马粪蛋。
    小孩子打架,大人果然不该掺和。
    你看,错眼间和好又凑一起玩上,这回还打入内部了,进了任三叔老爷子家混吃混喝。
    “米寿?”
    米寿听到有人喊他,侧头一看是姑父,立马扔下小伙伴们,张着胳膊向宋福生跑来。
    宋福生一把抱起飞奔过来的孩子:“哎呦老儿子,这是中毒了吧?舌头都黑了。”
    “我这是吃的幽幽(黑天天,学名龙葵),就黑了这么几个,给,”米寿跑的小脸红扑扑,一脸兴奋急呼呼从兜里往外翻,要给宋福生吃。
    抓出来一看,手里仅存的几粒稀烂,“你挑两个吧,剩下的要给姐姐。”
    倒是挺大方,还能给两个。
    宋福生嫌弃地要给扔掉:“你姐不会吃,看你这手,脏的很。”
    “别扔呀别扔!”
    宋福生夹住米寿对着屁股拍了两巴掌,衣服都染上色了,越来越淘。
    一手牵马,一手夹住孩子,宋福生又冲远处呼啸着来回跑的一帮娃子们喊道:“金宝,带头回家,你也控制控制,别满村里嘚瑟。”
    村里要被这些孩子掀翻天,多少人家是看他们大人面子在忍。
    村里好些老实孩子,也被金宝他们带的淘没边了。
    就在这时,已然瘦了一大圈的任公信跑了出来。
    任公信家,在本村的三十亩田包了出去,倒是在外村有好些地,没承包出去。
    即使很惦记俩儿子,任公信也要去外村庄子,得守着干活。
    也多亏他大儿子任子笙给寻了不少短工长工,帮老爹种田。
    眼下这年月,招人干活,人家不要银钱,都要粮食。
    任子笙就让老爹将曾经贪污宋福生他们的粗粮拿出来,分给长工,这些粗粮正经挺解决问题的。
    这不嘛,任公信就只能隔一阵才能回趟村,“团长,又问了没?”
    “问了,我还听说你大儿也已经打听到仓储衙了,”宋福生将米寿放下,拍了一下小娃屁股,让先回家,才继续对任公信说道:
    “从咱们奉天城出去,负责押运往前面送粮的队伍,能帮忙查的,我都有打听,暂时没查到你二儿的名。”
    任公信想感激的对宋福生笑,心里却火烧火燎,一咧嘴,嘴太干,出血了。
    宋福生看着眼前这人,想起刚才任家村那阵,这位前里正岁数不小,打扮状态那阵可不像老头子,精气神极其旺盛。
    再看看现在,后背有点佝偻,人一瘦,晒的却黑,满脸褶子。
    “别上火。”
    任公信僵着脸笑了下:“上火也没用不是。”
    “有机会我再接着帮你打听,好些压根就没有名单,你家老二或许就在没名单的队伍里。”
    任公信一晃神的功夫,宋福生就牵马上桥了。
    “团长?”
    宋福生回眸。
    任公信抱着拳头作揖,很真诚的扬起笑脸:“谢谢啊。”
    他很相信宋福生帮忙打听了。
    倒是任子笙怀疑过宋福生不能真帮忙,理由是:“河对岸那伙人,要恨死爹你了,您别异想天开了行嘛?”
    任公信很不服:
    “糊弄我,能有好处拿?
    你一天竟耍小聪明,要不然你俩弟弟至于如此吗?别小人之心。
    再说宋福生有啥可恨我的?我也没干啥呀,一直挺配合他,他想要啥给啥。
    要是能给你弟寻到,我都敲锣打鼓给他送钱花。”
    ……
    只隔了一周,宋福生就在村里见到了陈东家。
    陈东家望着任家村评价:“我的妈呀,外面都成啥样了,这里的小日子倒是好,你们村里人,真是托了你的福。”
    这话,当时是在熬奶豆腐的棚子里说的。
    让村里很多人都听见了。
    其实任家村人,心里有数,又不傻。
    他们虽然忙的出不去,但是谁家没几个亲属,别看断了好些亲,那也有借粮上门哭穷的。
    并且大地连着,也能看到五福村和三羊村的村民过的啥样。
    所以倍加珍惜。
    能回报宋福生的就是力气,给了,一点没藏私,再多干就要脱力了。
    “溜达来了?”
    “我能只溜达嘛,哪有那么闲,”借一步说话,陈东家拽着宋福生:“快些与我进城,出手吧,那铺子降到三百五,有人要买啦,咱得抢先。”
    宋福生当天,买了在奉天城的第一个房产。
    闷声,他只告诉了媳妇。
    又一周后,童谣镇。
    宋福生本是赶车去给闺女买糖、买酱油醋,再将预定的坛子拉回。
    没想到,又让他寻到了一处极为体面的门市,以前要卖三百两往上的铺子,他花一百八包过户买了下来。
    钱佩英激动的不行:“老宋,”一把搂住宋福生的脖子。
    宋福生用大手顺着媳妇后背:“佩英,晚了些,半年多,才兑现领你第一回进城时说的诺言。”
    “艾玛,你俩是在干啥?”宋茯苓不合时宜出现。
    这时,她才知道,老爸给她和弟弟已经一人置办一间铺子了。
    而且,还打算继续寻寻觅觅花光钱买下去。
    老爸的志向也升级了:我们全家、每个人,往后都要在古代当包租婆。
    可惜,就像他们穿来时就遇战乱,才稳定就遇到皇上死,像是逃不开总出岔头的命运似的。
    眼下,宋福生才要将精力放在多寻一些性价比高的房子上时,忽然接到仓储衙的临时命令。
    让宋福生带人押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