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见自家夫人激动的眼含热泪,侯亮再如何不忍心,这盆冷水到底还是泼下来了,“不过,这事儿,被王爷半路截胡了。”
    “什么?”
    侯夫人愣了一下。
    她没想明白,这么好的事儿,怎么就被王爷截胡了?
    明瑾尘已经贵为王爷,他还能怎么截胡?
    “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紧张的攥着侯亮的手。
    “唉!王爷的意思,是我不配做丞相。所以特意让陈伯文兼任丞相,顺便教习沈家的二公子沈杭。”
    侯亮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他心里也犯嘀咕呢。
    自从回京后,他没有招惹过明瑾尘吧?
    对这位爷,他素来是敬而远之。
    哪怕是见到了,也是无所不用其极的讨好。
    甚至,就差跪下舔明瑾尘的鞋子了……只为了,这位爷能多看他一眼。
    他对明瑾尘的恭敬,已经写在了脸上。
    怎的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这位爷非但没有提拔他一把的意思,反倒是狠狠的踹了他一脚?!
    侯亮思索了大半夜,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沈家的二公子?那位沈二公子,如今不是才二十来岁吗?”
    侯夫人也感到匪夷所思,“一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能做丞相?”
    她虽然不是什么聪敏人。
    但从侯亮一番话中,还是听出了不少信息来。
    她也知,这丞相一职,可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
    侯亮尚且没有资格,那沈二公子又凭什么?!
    虽说,明瑾尘并未直说,让沈杭做丞相。但如今陈伯文兼任丞相一职,又亲自带着沈杭处理事务,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可不是,让陈伯文教导沈杭。
    时机合适,便会直接将丞相的位置给他?!
    “估摸着,王爷这是要培养自己的大舅子吧。”
    侯亮一脸颓然,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不管怎样,王爷此举都重重的打了我的脸。让我今后,还如何见人啊!”
    这么一说,侯夫人的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
    脸上的欣喜激动,早已消失不见。
    眼中的泪光犹在……
    不过,方才是因为激动的哭了。
    这会子,却是伤心,难过的要哭了!
    侯亮扫了她一眼,“不仅如此,还有另外一件糟心事呢。”
    这件事情已经很糟心了好吗?!
    侯夫人瞥了她一眼,擦了擦眼角的湿润,“老爷,有什么坏消息你便一并说了吧,妾身这心里难受的紧。”
    “我也难受啊!”
    侯亮摇了摇头。
    顿了顿,他满脸无奈,“礼部尚书李征,已经被王爷调去了翰林院。”
    也算是升职了。
    “那如今礼部尚书,不是空置着?”
    侯夫人双眼一亮,“你是礼部侍郎,那丞相你做不得,礼部尚书总该让你做吧?”
    可惜,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侯亮幽幽的看了她一眼,“若是如此,我倒也心满意足了!偏偏,王爷就连礼部尚书都不让我做。”
    侯夫人:“……”
    王爷这么绝情的吗?!
    “那,礼部尚书又是谁?”
    侯夫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空降一人。”
    侯亮咬着后槽牙,一张老脸已经纠结一团,“便是那顾家的小子,顾清寒!”
    顾家的事儿,他即便是远在潮水县,也不是没有听说过。
    这些年来,顾卫父子二人生活在边疆。
    前些日子,被王爷带回京城,并重新修缮了顾府。
    还让顾卫做了翰林院掌院大学士,也算是翰林院最高地位了……王爷这是,要重振顾家威名啊!
    “顾卫重回朝中便也罢了,顾清寒一个毛头小子。”
    这是侯亮最不甘心的地方。
    他死死咬着后槽牙,只觉得气得牙龈都上火了。
    “凭什么,一个毛头小子能直接做礼部尚书,我却还只能做个小小的侍郎!”
    他重重的一掌,拍在了床沿上。
    却因手心剧痛,倒吸了一口凉气,面色扭曲的收回了手。
    侯夫人已经愣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回京后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那般丰富多彩,尊贵无双。反倒是,处处都透着穷酸气儿。
    自家老爷,处处被人刁难!
    “王爷这分明,是要扶持自己人啊!”
    侯夫人倒也看得明白。
    她眉头紧皱,犹豫着,“老爷,要不咱们跟王爷示好?”
    只要讨好了明瑾尘……
    今后的日子,便也不会如此坎坷了!
    “我不是没想到这一点!还能如何去讨好王爷?就差跪下给他舔鞋子了!奈何王爷还是不愿多看我一眼啊!”
    侯亮苦恼的皱着脸,“难道我这一生,注定这么碌碌无为吗?”
    他是不知,有句话叫做:空有野心,却无本领。
    侯亮心比天高,却自身平庸。
    即便是讨好了明瑾尘,又有何用?!
    “唉。”
    他继续叹气,摸了摸后脑勺,“皇上已经病倒了,朝中一切都是王爷做主。如今我即便是满腹委屈,也不知道找谁说去。”
    “让两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爬到我的头上作威作福,我不甘心啊!”
    侯夫人没有再说话,只为难的坐在一旁。
    好半晌,她才试探着说道,“老爷,要不咱们明日去侯府,找侯爷与郡主商议商议?”
    她口中的郡主,便是威远侯夫人,侯氏。
    侯亮这才点点头,重新躺了下去。
    侯夫人转头吹熄了灯,一夜无话。
    翌日。
    天色还蒙蒙亮,侯亮便已经起床,披着雾色进宫上朝。下朝时刻意慢下脚步,落了身旁的人一程,与朱函平并肩出宫。
    威远侯府。
    这一路,侯亮缄默不言,朱函平却也猜出了他的来意。
    他捧着茶杯,见侯亮双手轻颤,便轻咳一声,“堂兄的来意,本侯爷已揣测一二。”
    “不如堂兄直言相告?”
    威远侯夫人坐在一旁,接过话头,“是啊哥哥,有什么话便直说!不管是做主也好,求助也罢,你说出来。”
    “我与侯爷,才能替你分忧啊!”
    她只有侯亮这个一个堂兄,堂兄妹二人素来关系亲厚。
    侯亮这才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他一脸颓然,一夜之间像是苍老了数十岁。见两人开门见山的问话,他便也没有隐瞒,直接说出了心中的愁苦。
    听完他所说,威远侯夫人当即气得拍桌子站起身来。
    “王爷简直是太过分了!我这便进宫去替你讨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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