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宁深呼吸一口,将心头的浊气压了下去,“进来。”
    朱雀面色恭敬的进来了,低声说道,“主母,主子派人来了。”
    “可是问母亲的安危?”
    沈清宁面色淡淡。
    “正是。”
    朱雀点头应道。
    沈清宁心下一暖。
    知道明瑾尘是忙于蝗灾的事儿,加之顾氏是偷偷离开了京城。因此怕是她离开许久,明瑾尘才发现,顾氏早早走远了。
    因此,立刻命人追了上来。
    “就说母亲很好,我也很好,让他莫要担心!”
    顿了顿,沈清宁又补充道,“另外,叮嘱他莫要太过废寝忘食,当心身子。”
    “是,主母。”
    朱雀转头出去了。
    顾氏躺在床上,因失血过多脸色仍是苍白的厉害。
    看着沈清宁若有所思的样子,她低低的笑道,“王爷对你真真儿是极好的!等着一次你们都完成了各自的任务,皇上定是会给你们赐婚。”
    “母亲,眼下说这些做什么?”
    沈清宁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明渊此人就是属狐狸的。
    他眼下倒是答应了,会给他们赐婚。
    就怕到时候,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沈清宁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我就怕,到时候还会出什么差错。”
    “有王爷在,不会的。”
    顾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话音刚落,她神色便有些怅惘起来,“看到你如今,有王爷陪在身边,我心甚慰!你娘他们在下面,也定是可以安心了。”
    听她又一次说了娘亲,沈清宁眼眸一暗。
    因今日昏迷太久,眼下即便是天黑了,顾氏也没有睡意。
    她微微一笑,“清宁,我怕是还没有仔细的告诉过你,我与你娘亲之间的事儿吧?”
    沈清宁一怔。
    随后,摇了摇头,“没有。”
    她只知道,当年太傅府即将覆灭,是顾氏嫁入了丞相府,给沈洪文做续弦。
    以此,想要保住太傅府。
    可谁知,沈洪文本就是凉薄之人。
    即便是顾氏嫁给他做续弦,他也并未因为这份情意,便保下太傅府。
    反倒是,眼睁睁看着太傅府覆灭。
    顾氏深深的看了沈清宁一眼,缓缓说道,“当年,你还小。我记得,那时候你刚刚记事……正是最可爱的时候。”
    “我嫁入太傅府来,你很是欢喜,说以后可以跟姨母一起生活了。”
    听顾氏说起当年之事,沈清宁脸色有些古怪。
    对于那时候的事情,她记不大真切了。
    只记得,娘亲亡故时,她真的很好。
    并不知道娘亲闭上眼,以后便再不会睁开双眼,便傻乎乎的守在床边。
    见到顾氏,也开心极了。
    她对顾氏这个姨母,也是真的喜欢。
    直到后来……
    顾氏入主丞相府,彻底成为相府新的女主人。
    一切,也是从那时开始有了改变。沈清宁在冯氏的撺掇下,只认为是顾氏害死了她娘亲,目的便是为了嫁给沈洪文,做相府女主人!
    都说两岁,是狗都不想理的年纪。
    三岁,是人见人嫌弃的年纪。
    再后来一直到十二岁之前,都是不招人喜欢的。
    那时,沈清宁约莫也就只有四五岁吧?
    虽不懂什么叫做“抢男人”、“玩弄心计”。却也在冯氏的“提点”下,明白了娘亲便是被姨母给害死的。
    因为姨娘,她再也没有娘亲了。
    等以后姨母再生个孩子,她就连父亲也没有了。
    因此,沈清宁恨透了顾氏。
    一连多年来,她都不愿原谅顾氏,仍是认为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却从未看见,顾氏眼中的痛楚与心疼。
    好在后来重生一世,沈清宁总算是擦亮了双眼,分清身边到底是人是狗。
    “母亲,好端端的你怎么说起这些事了?”
    沈清宁不好意思的说道,“当年我还太小了,根本不懂事!冯氏说什么,我便以为是什么,以至于误会了你多年。”
    “咱们母女二人,该解开心结。”
    顾氏郑重其事的说道。
    许是沈清宁亲自给她买的药,药效的确是极强。
    不过半日功夫,顾氏便觉得好多了。
    她在沈清宁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微微带着几分喘,“那时候你还小,也分辨不清善恶。”
    “我瞧见你的样子,便像是看见了你娘亲。我这心里,便心如刀割似的难受。”
    偏偏,她想要亲近沈清宁,却被她硬生生推出去老远。
    顾氏痛失爹娘、姐姐,甚至痛失爱人……痛失娘家的一切,哥哥还被赶去边疆。
    在那种绝望的境地下,唯有与沈清宁相互依偎取暖。
    可是,她将她推得远远地,顾氏心里更是难受的厉害。
    怕她越靠近沈清宁,冯氏会越是将她教唆的恨她,顾氏便再不敢靠近沈清宁。只敢远远地看着她、背地里默默的关心她。
    后来,顾氏也大病一场。
    病中,沈清宁还在冯氏挑唆下,前来与她大吵一架,将她骂的体无完肤。
    病情好转后,顾氏便对沈清宁彻底失望了。
    从那以后,再没有主动接近过她。
    回想起这些年来的事情,母女二人相对一眼,齐齐叹了一口气。
    “母亲,说起这么多年来的事情,都怪我不好。”
    沈清宁吸了吸鼻子,第一次在顾氏面前,露出委屈的神色来,“那时我太小了,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将你伤的那么深。”
    “母亲,你能原谅我吗?”
    对上她泪光点点的双眼,顾氏心里也难受极了。
    只觉得,一颗心都像是被撕裂了似的。
    她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你这傻孩子,你是我最亲的人,我怎会不原谅你?”
    顾氏伸出手,轻轻地抓住了沈清宁的手,“如今咱们母女二人能冰释前嫌,将心中所有的误会都解除,岂不更好?”
    “毕竟当年,我嫁入相府的时间,的确是太过仓促了一些。”
    因此,沈清宁会怀疑她,也着实是他们、给了冯氏挑拨离间的机会。
    顾氏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眼神怅惘。
    见状,沈清宁突然眼珠子转了转,低声问道,“母亲,我听说当年,你嫁入相府前,还有个已经谈婚论嫁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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