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洪文眼神紧紧的盯着顾氏。
    瞧着她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脸上虽带着心如死灰的神色,可眼中一片冰冷。
    她对他,是彻底失望到了极点。
    彻底,寒心了。
    相对顾氏对他的寒心,沈洪文更害怕的,是她方才说的那一句“有你的把柄在手”,他心里忍不住开始慌乱起来。
    这些年来,他虽稳坐文官之首,背地里却也做了不少龌龊之事。
    他不知道,顾氏对这些知晓多少。
    但是,瞧着她一副笃定的样子,便知她这番话定不是单纯的唬她而已。
    “你知道些什么?”
    沈洪文听到,他的声音似乎都有些颤抖。
    顾氏冷笑,“我知道些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位十年前坠马的、从二品翰林学士……”
    她话还没说完,沈洪文脸色便已煞白如霜。
    “沈洪文,你可想起来了?”
    顾氏的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击在沈洪文心坎上的警钟。
    他不由错愕的看向顾氏。
    脸色从最初的煞白、渐渐染上一抹怀疑的红晕,他咬紧牙关问道,“这件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必管我是如何知道的。”
    顾氏抬了抬下巴,看向他的眼神充满威胁,“总之这一次,你若是不将清宁给我救出来!我就将你所有的事情,全部捅出去!”
    “据我所知,当年皇上很是看重那位翰林学士,甚至有意要将他将你取而代之呢!”
    说罢,也不等沈洪文开口,顾氏又道,“另外,除了那位翰林学士之外。”
    “于此类似的事情,我可还知道好几桩!你若若是皇上知晓你背后做的这些好事,是会继续让你做这个丞相大人,还是直接将你打入天牢?!”
    沈洪文看向她的眼神,满是颤抖。
    最后,他深呼吸一口,恶狠狠的问道,“你威胁我?!”
    “没错!沈洪文,是你逼我的!”
    顾氏毫不犹豫道,“若是你救出清宁,这些事情我自会烂在心里,犹如这些年来我的沉默。”
    “但若你执意见死不救,你就等着下地狱吧!”
    她恨恨的瞪了沈洪文一眼,转身出去了。
    对于沈洪文这里,她虽然威胁了,却也并未抱太大希望。
    这个男人,素来薄情寡义。
    指望他,还不如她自己想法子!
    顾氏之所以要捅出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也不过是因为心头太过气愤,想要重重的给沈洪文当头一棒而已!
    目送她转身离去,沈洪文气得浑身颤抖,“该死!该死!”
    他不如叱骂。
    顾氏带着吴妈妈离开了,不知道是去想什么法子。
    沈洪文招来李伯,对他低声吩咐了几句。
    “老爷,这不好吧?”
    李伯一脸踌躇。
    “我的话,你也敢违抗了吗?!”
    沈洪文恶狠狠的瞪着他,“若是你不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你就收拾东西滚蛋!”
    李伯脸色灰白,只好垂首应下。
    他在相府伺候了四十所年了,十来岁的时候就跟在沈洪文的父亲、沈老爷身边。这大半辈子,他一心打理相府兢兢业业。
    如今,沈洪文竟是要将他赶走。
    若说心里没有失望,是不可能的。
    但转念一想,沈洪文尚且能对亲生女儿这般无情,又何况是他一个下人而已?
    李伯心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顾氏从书房离开后,不顾天色已晚,去了平远侯府。
    门房上的小厮,听说她是来见宋世子的。
    小厮一脸为难,“沈夫人,我家世子也听说,沈大小姐被抓走的事儿。原想进宫去求情,可谁知滑了一跤,摔倒了头。”
    “这会子,还昏迷不醒呢!大夫来了一茬又一茬,世子却还未醒转。”
    闻言,顾氏脸色一变,“宋世子没事吧?”
    “眼下还不知道呢!管家也进宫回禀皇上,请了太医来,这会子太医正在查看。”
    小厮答。
    换做是平日,顾氏定是会进去探望宋宝玉。
    可今晚,因为沈清宁的事儿,她心急如焚。
    眼下,也无心去探望宋宝玉,便让小厮转达她的关切,匆忙离开了。
    从平远侯府出来后,顾氏已经心急如焚,着急的眼泪都淌出来了。
    吴妈妈瞧着她着急的样子,忍不住劝道,“夫人,小姐素来聪明!这一次定是可以逢凶化吉的,夫人千万哟啊保终身子。”
    “清宁是姐姐唯一的血脉,也是我顾家唯一的血脉。”
    顾氏擦了擦眼泪,哽咽道,“这一次若是不将她救出来,百年后我如何面对姐姐和爹娘他们?”
    “祁王还未回京,宋老夫人他们又被困在清城寺……”
    眼下,她唯一能想到的宋宝玉,也昏迷不醒。
    这一次,顾氏当真感觉到了,何为求助无门。
    顾氏越是擦拭眼泪,这泪水便流淌的越是汹涌,“你说说,我还能去求谁?”
    “若是能救下清宁,我即便是跪下求他也愿意啊!”
    主仆二人站在行人稀少的大街上,望着街边朦胧的灯光,顾氏哭的不能自已。
    吴妈妈也跟着哭了起来,“夫人,要奴婢说啊,今晚您真是鲁莽了!明知老爷薄情寡义,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他那般心狠手辣,万一对夫人您下手可怎么好?”
    “我不若是不苦苦相逼,他又怎会愿意救清宁?”
    顾氏哭道。
    吴妈妈无奈劝解,“可是,夫人,即便是逼迫了,您也知道他不会出手啊!这种时候,他巴不得与小姐划清界限的好!”
    说起这事儿,主仆二人又抱头痛哭。
    良久,顾氏擦干眼泪,眼神坚定,“不论如何,此次我一定要救下清宁。”
    “吴妈妈,你先回去,我进宫一趟。”
    “进宫?”
    吴妈妈吃了一惊,“夫人,您可是要去求皇上?!”
    顾氏点点头,咬牙说道,“不论如何,皇上从前对姐姐也有几分情意在。这一次若是能求得皇上心软,我便苦苦求他!”
    吴妈妈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赞同道,“夫人您冷静一些!”
    “这一次,分明是皇上下旨,要将小姐送去西郡和亲。若是您进宫,奴婢怕您……”
    有去无回啊!
    吴妈妈担忧不已,欲言又止。
    顾氏苦笑一声,“我自然知道此去艰险,但若有一线生机,我也是不会放弃的。”
    话音刚落,两人身后便传来一声,“沈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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