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岩心里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正如慕卢两家的恩怨,藏得那么深,最终也被他翻了出来,只是结果竟让他这么心痛。
    卢谨欢睡得很不踏实,半梦半醒间,她看到了妈妈忧伤的脸,她奋力追赶,妈妈却消失在茫茫白雾中,她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过来,“妈妈,别走。”
    慕岩躺在她身边,她双手挥舞时,刚好拍在他伤口上,他痛得闷哼了一声,醒过来就看见她坐在床上,后背被冷汗打湿。
    “欢欢,做噩梦了?”
    卢谨欢转过头去怔怔地看着他,半晌她摇了摇头,“我没事,大概是太累了,我怎么睡到床上来了,你的烧退了吗?”
    “嗯,我没事了,太累了就躺下休息,这些天让你一个人东奔西跑的,累坏了吧。”慕岩拉着她重新躺在床上,狭小的双人床,两人躺在一起,十分拥挤。
    卢谨欢惦记着他身上的伤,翻身要下床,却被他牢牢的锁在怀里。自慕岩受伤后,两人就没再这么贴近彼此,此时两人身体相贴,呼吸相缠,她的心跳倏地乱了。
    “那个,慕岩,我去沙发躺躺,我怕挤着你。”卢谨欢身体绷成了一根弦,感觉到他看她的目光越来越火热,她顿时口干舌燥,心跳加速起来。
    慕岩小腹上的伤口已经在愈合了,好几天不碰她,他想念得厉害。此刻她就在怀里,还拿这种眼神瞅着他,让他不想做点什么都难。
    “没关系,我就喜欢你挤我。”话音未落,就消失在两人贴合的唇瓣间。
    他的舌霸道的挑开她的牙齿,长驱直入,舌尖在她贝齿上扫过,然后滑进她嘴里,搅着她的舌,温柔缠绵的吮吸起来。
    卢谨欢浑身颤栗,心砰砰乱跳起来,这一次的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热烈而奔放。
    (修改)
    卢谨欢不甚自在,她悄然偏过头去,呼吸里还残存着他醉人的气息,想起刚才他吻,她就脸红耳赤,浑身都发起烫来,“我……我要起床了。”
    她起身要跑,还没下床,就又被他捞了回去,她脸红的样子太好看了,他忍不住想逗她,“老婆,喜欢我吻你吗?”
    卢谨欢脸红,她很喜欢两人接吻的感觉,但是看到他坏笑的样子,她就是不想让他得意,“一般般啦。”
    “一般般?看来是我的吻技不好,再来一次。”说着他俯下身去,卢谨欢娇笑着躲开,大声抗议道:“哎呀,你闪开啦,不要了。”
    她不敢挣扎,怕碰到他的伤口,眼见着城池渐失,病房里忽然响起几声尴尬的咳嗽声。两人急忙回过头去,看到一名护士推着推车尴尬的站在门口,卢谨欢连忙跳下床,飞快跑进洗手间里。
    她的速度之快,慕岩伸手抓都没有抓住。
    等卢谨欢再出来时,护士已经给慕岩换了纱布离开了,她尴尬的走出来,看到慕岩看她,她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那个,你早上想吃什么,我去买。”
    慕岩瞅着她,那目光都似在发绿,“如果我说想吃你呢?”
    卢谨欢脸上刚刚褪下去的红潮又爬了回来,她跺了跺脚,“我跟你说正经的。”
    “谁说我说得不是正经的了?”慕岩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若不是他身上还有伤,刚才他就将她就地阵法了。
    “……”卢谨欢拎起自己的包出门去了。
    慕岩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病房门后,他眸光渐渐变得深邃,他拿起手机,拨通电话号码,“辰熙,找到卫希兰母女了吗?”
    他想了想,慕楚和卢文彦都不会告诉欢欢当年的事,那么剩下的只有卫希兰,她清楚当年整个事件的始末,只有将她们母女送出国,这件事才有可能真正被埋藏。
    “没有,卫希兰被卫家赶出去后,卫钰也在找她们,但是她们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慕岩,如果你实在担心,不如主动告诉谨欢当年的恩怨,我相信她从你这里得知,比从别处得知更容易接受。”景辰熙建议道,他们走到今天实在不容易,如果再因为过往的恩怨而分开,那就太不值得了。
    慕岩想过跟欢欢坦白,或许她生一阵子气,他努力哄她,她就会原谅。但是或许每个人心底都存在着侥幸心理,在事情没发生前,他们会觉得自己能够瞒住。
    “辰熙,你不是我,你不会明白我心里的不安与恐慌,我已经承受不起任何失去她的风险了。”
    景辰熙叹了一声,“那你就努力让她怀上你的孩子,用孩子绑住她。或许为了孩子,她会不忍心离开你。”
    慕岩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
    ………………
    卢谨欢买了粥回去,慕岩正在处理事情,新来的秘书是个白白净净的男孩子,跟卢谨欢年龄相仿,为人细心又胆大。
    看到卢谨欢回来,他起身叫了一声“慕夫人。”
    卢谨欢莞尔,她想起了之前意外身亡的詹思杨,心中喟叹,“小程,以后叫我欢欢姐吧,听你叫我慕夫人,我会觉得我很老。”
    小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是,欢欢姐。”
    慕岩的注意力一半放在手里的文件上,一半放在那边寒暄聊天的两人身上,见他们聊得热火朝天的,压根忘记了这个屋子里还有他,他重重的咳了一声。
    卢谨欢望过来一眼,看见他没什么大碍,又跟小程聊了起来。慕岩心里醋意翻腾,又重重的咳了一声,“小程,与艾瑞克集团合作的文件没带来吗,你过来找找。”
    “是,我马上找。”小程跑过去,就看到慕岩手里拿着的正是与艾瑞克集团合作的文件,他说:“慕董,您手里就是那份文件。”
    慕岩:“……”
    瞧慕岩尴尬的模样,卢谨欢憋笑憋得起内伤,小程好像也反应过来,再度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直到慕岩将文件批阅完,小程抱着文件离开,病房里再度只剩下他们两人。
    卢谨欢将粥放在他面前,想到他刚才玩小动作,就觉得搞笑,“在下属面前这么玩,你也不怕丢分?”
    慕岩拿起勺子,一本正经道:“他在我眼里,不是下属,是雄性动物。任何雄性动物接近你,都会引起我的警觉。”
    “……”
    卢谨欢坐在病床边,陪他吃完早餐,她说:“慕岩,我一会儿要出去一趟,中午前回来,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你要去哪里?”慕岩抬头看着她,在没有找到卫希兰之前,他一秒钟都不敢让她离开他的视线,他担心卫希兰会趁他不注意找上卢谨欢。
    “我又不会跑,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知道你不会跑,我就是问问。要不,我陪你一起去?”慕岩实在不放心。
    卢谨欢之前就感觉到他紧迫盯人的态度了,只要她离开他的视线,久了不回去,他就会打电话来。他粘她粘得紧,她很开心,但是这样没有空间的粘人方式,却让她感觉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用了,我很快就回来。”
    慕岩看着她不再说话,卢谨欢起身收拾碗筷,将桌子放下去。看到还在闹脾气的慕岩,她倾身过去想主动去亲他,他却撇开头。
    卢谨欢承认自己那一瞬间有点受伤,但是她也是个性格执拗的人,他不肯让她亲,她就伸手将他的脸扳过来,在他唇上重重的亲了一下,末了还坏心的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好啦,回来我就陪在你身边,一直到你出院,我都跟你形影不离,让你烦死我。”
    慕岩被她亲得心神荡漾,他一把将她扯回怀里,凶狠的吻了上去。
    一吻毕,卢谨欢满脸通红的瞪他,瞧他一派餍足的模样,她气得跺了跺脚,拿起包转身出门了。
    卢谨欢刚走,慕岩就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吩咐道:“不要让任何人接近她。”
    ………………
    卢谨欢来到南山公墓,她抬头望着半山上那些墓碑,心情十分压抑。司机要陪她上去,被她拒绝了。她顺着台阶往上走,来到一块新竖的墓碑前。
    那里正坐着一个身穿黑裙的女孩子,卢谨欢走近了,才发现那人是秦知礼。
    “知礼。”
    秦知礼转过头来,看到卢谨欢时,她连忙低下头去抹了抹脸上的泪,“欢欢,你怎么来了?”
    “我想来送他最后一程。”卢谨欢将怀里的花束放在墓碑前,与她肩并肩的席地而坐,她看着墓碑上楚服的照片,神采飞扬,英气逼人。可是后来她所认识的楚服,满脸戾气,阴险狠辣。
    金钱使他迷失了,他也辜负了知礼寄予她的厚望。
    秦知礼将头埋在双臂间,她声音带着异样的沙哑,“欢欢,我昨晚梦见他了,他指责我,为什么要背弃他,为什么要为了所谓的对他好,而将他推上绝路。我在想,我当年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知礼。”卢谨欢伸手轻轻抱住她,两人肩并着肩,头挨着头,“这不是你的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楚师兄行差踏错,这个后果不该由你来承受。”
    “欢欢,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我恨他,恨他背弃我们的盟誓,为了恨他,我将自己送上了卡米尔的床。可是恨与爱只有一线相隔啊,我很后悔,如果当初我不是那么的骄傲,也许他今天就不会英年早逝。”
    “知礼……”
    “欢欢,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从来没有认识他。”秦知礼看着墓碑上的楚服阳光帅气的笑脸,如果没有跟他在一起,那么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自责。
    四年前的事,孰是孰非,她已经无力再深究。
    卢谨欢静静的陪着她,耳边风声呼呼作响,满目的萧瑟,夏天已经远去了,秋天就要来临了。
    离开时,秦知礼拒绝她陪,卢谨欢看着她苍桑的背影,顿时泪盈满眶,知礼,是否红颜多舛,我们要得到幸福,竟会这么的难?
    目送秦知礼开车离开,卢谨欢抬步往停在路边的车子走去。
    快要到车子旁,突然从斜刺里跳出一个穿着破拦的乞丐,卢谨欢被吓了一大跳,她连退了数步,那个乞丐乞求道:“好心人,给我点钱吧,施舍施舍点钱给我吧。”
    这个乞丐的声音很耳熟,卢谨欢浑身一震,目光看过去,那张脏污的脸上,有着令她熟悉的感觉,特别是那双眼睛,她惊疑不定时,那边司机已经下车,驱赶乞丐,“去去去,哪里来的倒霉家伙,不要惊扰到我家夫人。”
    乞丐一直试图靠近卢谨欢,直到看到远处一辆黑色轿车里走出两个身材魁梧的黑衣男人时,她才不甘心的离去。
    卢谨欢看着她落魄的背影,总觉得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连忙从包里拿了几张一百块的钞票,不顾司机的阻拦追过去,“阿姨,给你,去吃顿饱饭吧。”
    那乞丐盯着她手里的钱,眼神瞬间变得凶狠,半晌,她才接过去,“谢谢姑娘,好心会有好报的。”
    卢谨欢摇了摇头,再加上司机的催促,她转身上了车,车子驶离,那边的两名黑衣保镖也跟着坐进车里。两辆车一前一后迅速驶离,站在路边的那名乞丐,突然将手里的钞票撕成了碎片。
    凭什么?
    卢谨欢的日子过得这么逍遥,而她的女儿,却正被病痛折磨?她不甘心,不甘心!卢谨欢,我们都还活在地狱,你凭什么在天堂里逍遥自在?
    ………………
    卢谨欢坐在车里,一直在回想刚才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很熟悉,到底在哪里见过呢?那人的背影也很熟悉,可是她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她还在发呆,司机提醒她到了,她才连忙下车。去附近的饭店里打包了饭菜,这才上楼去。
    她推开病房的门,听到慕岩正在打电话,见她进来,他匆匆挂了电话,抬头看着她,“怎么才回来?我快饿死了。”
    卢谨欢抬腕看了看表,才十一点半,她翻了翻白眼,“已经很快了好不好,要上山下山的。”
    “上山下山?”慕岩敏锐的捕捉到这两个词,虽然刚才保镖已经向他汇报了卢谨欢的行踪,他还是装作很讶异。
    卢谨欢不想瞒他,她将饭盒全摆在小桌上,然后示意他去洗手,等他洗完手回来,她才道:“我去南山公墓看楚师兄了,刚好碰到知礼。”
    “她怎么样了?”慕岩并没有责备她,他知道她心地善良,也不忍将她这份善良给摧毁。
    “很伤心,她问我,如果她没有自以为是的替楚师兄决定前程,他们是否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卢谨欢伤感道,她一直觉得她跟楚服是同类人,因此心里有种兔死狐悲的凄凉感。
    慕岩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欢欢,有句话是性格决定命运,楚服生长在那样的家庭里,他很自卑,就算没有遇到秦知礼,他的人生与前途也未必光明。”
    “我知道,只是我想到楚爸爸跟楚妈妈,我就替他们感到心酸,这下子真的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慕岩见她难过,他说:“等我伤好了,我陪你去乡下看看老人家。”
    “好。”
    “吃饭吧,为了等你,我饿得都没力气了。”
    “……”
    吃过饭后,慕岩就吵着要出院,卢谨欢坚持再观察几天,最后卢谨欢胜。接下来的几天,卢谨欢守在慕岩身边,除了上厕所下去买饭,几乎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
    慕岩这才安心不少,工作之余,就调戏调戏媳妇,倒是美事一桩,乐得逍遥自在。
    慕氏在慕岩的远程操控下,又恢复了以前的经营状况,前景一片大好。慕岩住院期间,很多高层股东都来看望过他。
    只是每次来,都会打断某人的好事,渐渐的,那些人都不好意思来了。
    慕岩出院时,他小腹上的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拆了线后,卢谨欢给他办好出院手续,两人就回家去了。
    还在车上,慕岩就忍不住对她上下其手,他忍了半个多月了,终于不用继续忍了。卢谨欢拍开他这只手,他那只手又袭了上来,让她防不胜防。
    车子驶进慕宅时,慕岩迫不及待的将她拉下车,快步走进小楼,刚进了客厅,他就将她抵在了墙壁上,灼热的吻铺天盖地的淹没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