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今天,赌石盛会算是进行到后半段,也就剩三天的解石流程了。
    黄嘉攀不再乔装打扮,而是精精神神地出现了。
    一身时尚小西装,头发也做了型,都背在后里。打远处一看,真是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意气风发的精英人士气质。
    然!而!走近了一看,就什么都暴露了。
    最近一直休息不好的精气神儿出卖了他。眼窝深陷着,大黑眼圈挂着,哪怕他努力瞪大着眼睛显示自己很有精神,可是外人却是一眼就看穿了他外强中干的实质。
    他想着什么都尘埃落定了,等今天解石结果一出,他有把握自己一定会扬名立万,那么到时还是一身的碎花裙装扮肯定不行。他得精精神神地出现在大家面前,让大家看到他说东山再起就东山再走,实力就是这么强劲!
    他还劝说潘兆盛也换上了最贵的衣服。这位可是他的合作伙伴,当然也得是长脸的存在才行。
    可没想到的是,两人到地儿后还没能入场赢得大家的关注了,倒先被何蓉蓉拦住了。
    何蓉蓉的脸毁了,工作也没了,她都要恨死黄嘉攀了。她就堵在黄嘉攀家的门口,希望找黄嘉攀赔偿。可是黄嘉攀跑了,躲的地方她又一时找不到,这可让何蓉蓉很是暴躁。
    她也猜到了赌石盛会黄嘉攀会来,可等她找到黄嘉攀的时候,黄嘉攀是那么一个疯癫的状态。她哪里还敢露头,生怕讨要赔偿不成反被疯了的黄嘉攀给打了。这年头,疯子打人可不犯法的。
    她本来都要认命了,可是昨晚她突然就收到了一个陌生人发给她的消息,说黄嘉攀其实没疯,他是在装,他在解石开始这天会正常出现在解石场地的。
    何蓉蓉不怕消息假,就怕错过,她从天刚亮就守在会场入口处了。
    当她看到黄嘉攀果然精精神神地出现,她立刻如一发炮弹一样从藏身的地方冲了出来,直冲黄嘉攀。
    “黄嘉攀你个贱人,我看你这回还能躲哪里去!你看看老娘的脸,你晚上还能睡得着觉?就不会做恶梦?你必须赔我钱,两百万一分都不能少!还得现在就赔,否则老娘就跟你同归于尽!”
    何蓉蓉自己不是没有老本,但她不想动。她怕自己用自己的老本先把脸治好后,黄嘉攀就更赖账了。她有这张被毁了的丑脸才更容易把钱讹到,到时再去把脸治好,那多潇洒。
    于是何蓉蓉被毁了的都能把小孩吓哭的丑脸一出现,不仅周围人被吓着了,黄嘉攀也吓了一大跳。
    他自问跟何蓉蓉保持关系的时候没有亏待过她,所以在他落魄的时候逃了对何蓉蓉的赔偿,他不觉得有问题。那时候给她的财物和现金可不少,怎么也够治脸的了吧?
    他觉得何蓉蓉但凡还有点良心,就不该再来找他。
    他有些日子没察觉到何蓉蓉的跟踪了,还以为她放弃了,却没想到她今天竟是找到这里来了。
    黄嘉攀气不打一处来,“两百万?你怎么不去抢银行?我风光的时候你从我这里得到的,加一起都不只两百万了吧?后来我一落千丈时,你不说留下和我共度难关,反而跑的比谁都快!你也有脸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分都不欠你的!快滚开!”
    说着就是一脚踹了出去,半点没说收着点力。
    脸也毁了,情分也早就没了,黄嘉攀才不会脚下留情。
    何蓉蓉被他踹倒在地,抱着肚子就开始哭嚎,“苍天啊,你长长眼吧!这种无耻的人为什么还没被雷劈死啊!他毁了我的脸,害我没了工作,我的人生提前终止,我找他赔两百万过分吗?他不赔我钱反而还倒打一耙还踹我,这样的人渣为什么还活着啊!”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都在对着黄嘉攀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黄嘉攀有的能听清只言片语,有的根本就听不清,但这一点不妨碍他越来越火。他今天穿这么精神可不是为了成为人们的八卦焦点的,他是准备长脸而不是丢脸的!
    “疯女人,要不你就去法院告我,要不你就闭上你的嘴!就会哭哭闹闹坏人名声,你以为大家都是瞎的吗?滚开,懒得理你!”
    他不想再跟何蓉蓉扯皮,抬腿就准备绕过她入场去。
    可是何蓉蓉怎么可能放过他。
    她奋力一扑,就抱住了黄嘉攀的脚脖子,“黄嘉攀你今天要是不赔我钱,就休想离开!你以为我是李雨慧那种好欺负的吗?被你害死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娘告诉你,除非你像弄死李雨慧那样弄死我,否则你别想安生!还名声,你个人渣还有名声?哈哈,真是笑话!”
    “何蓉蓉你个疯女人,你又说什么疯话,你快给我闭嘴!保安!保安!你们拿了钱就是这么做事的?就任由一个疯女人在这里扰乱秩序?影响了赌石盛会的进行,我看你们哪个能负得起这个责任!”
    黄嘉攀慌了,他最怕的就是李雨慧的死被人翻出来。此时他也顾不得别的了,一边招呼着保安,一边把何蓉蓉的嘴捂得死紧。
    他非常确定自己清醒的时候从没露出过马脚,可是睡梦中呢?喝醉之后呢?他并不能绝对肯定自己什么也没说漏过。他怕何蓉蓉真的察觉到了什么。
    此刻他后悔极了,后悔自己玩女人玩谁不好,怎么就非得找窝边人下手了。虽然李雨慧死了不可能再出来指证他了,但如果是恨他至极的何蓉蓉孤注一掷呢?何蓉蓉真做得出这种事情来。
    他有心自己把何蓉蓉拖走,可是马上就是解石开始的时间了,他怎么能走开。
    “大黄,还是解石的事儿最重要。人你教给我,你先入场去。”潘兆盛出面了。
    “潘少,这--”黄嘉攀很迟疑,他还做不到完全相信潘兆盛。
    潘兆盛一脸诚恳,“昨天为你出钱的可是我,咱俩都绑一条船上了你还不信我?”
    黄嘉攀一想,也对。潘兆盛一个外来客,他站在何蓉蓉那一方根本没理由,更没好处。
    “那就麻烦潘少了。也请潘少放心,今天解出来的石头我一定会为潘少卖一个好价钱。”他走之前也没忘了拿东西把何蓉蓉的嘴堵上,理由都找好了,“疯女人爱骂人,别污了潘少的耳朵。”
    不远处,李雨慧和靳枫宇正看着这一幕。
    靳枫宇问,“何蓉蓉怎么突然就找到这里来了?”
    李雨慧:“我通知的。”
    靳枫宇:“宝贝儿干得漂亮!”
    李雨慧却并不满意,“可惜何蓉蓉的战斗力还是太差了,我还以为她今天至少能把潘兆盛抓个满脸花的。”
    光会扯嗓子哭叫有什么用?人家一点血没丢,自己倒被人家又是踹又是堵嘴的。蠢死了。
    “走了,宝贝儿,我们也该入场了。兆盛那边你不用担心,这点小事他自己就知道怎么做。”
    李雨慧被靳枫宇拉着手入场去了。
    今天的解石主持依然是朱定坤。
    这次的解石顺序可不是按照标号的顺序了,而是按照毛料竞价的高低顺序。这样的做法是因为价高的毛料相对来说出来的玉种也会越高,人们的兴奋度也会越高。就像一出戏,肯定要越演越有意思的。你如果把吸引人的一开始就放在前面了,那大家后边不愿意看了,提前退场怎么办?
    前两个小时里所解的毛料没有一块是李雨慧的,直到临近中午的时候,李雨慧相中的第一块毛料上场了。
    主持人在解石之前会依照惯例请毛料的标中者站起来跟大家示意一下,这样的做法是为了等玉种解出后,方便有意后续合作的人找毛料拥有者联系。
    虽说赌石盛会的节目就到此为止,但对于参与者来说,解出的玉种还能发展出无数的可能。主办方要求所有参与者都必须接受公开解石的条件就是,他能提供毛料拥有者的联系方式,以便大家顺利合作。
    随着朱定坤的介绍,李雨慧原位站起跟四周的人挥了挥手。
    黄嘉攀看到是她顿时就幸灾乐祸的笑了,那个标号的毛料他有印象,肯定是垮不了,但玉种体积太小了,除非品质特别高,否则根本不可能有得赚。可看那毛料的表象,根本不像品质高的。
    靳氏那边也在交头接耳了。今天的靳氏也是来了一个团队。不过就是个门票的钱,老爷子从来不在乎这点。这是一个很好的验证自己技术的场合,他也愿意给靳氏的赌石师团队这样一个机会。
    介绍这块毛料的时候,老爷子就听到了赌石师团队们的议论,意见基本统一,会涨,但涨的幅度够呛能大。对于靳氏这种有着庞大基层员工的企业,小涨四舍五入就得算赔了。所以当初这块毛料靳氏都没有参与竞价。
    靳长里一听这个就觉得好像赢了靳枫宇一头似的,他低声对老爷子说道,“枫宇不是说那位手很高么?如今看来只怕是被骗了。枫宇到底还是年纪太轻了,他也不想想,真要手那么高的话,这个行业早就有风声了。”
    靳老爷子也是深以为然,他顺便还想起了一件差点忘了的小事,“这两年不是传说出了一个什么新一界赌石女皇么?靳氏还没把人挖来呢?”
    “唉,别提了老爷子,靳氏是想着等那人再成长成长的再出手挖人,谁知前不久那人就在缅甸意外遇难了。还不到三十岁,太可惜了。”老爷子身后的一个赌石师回答道。
    “是吗?那真是太遗憾了。”老爷子唏嘘一秒钟,回神就忘了。
    靳长里也是一样。像他们这种在高位的人,忙大事都要忙不过来了,才没有闲心去关注小小赌石师的事情。
    以至于他们又错过了靳枫宇如今的心尖宠就叫李雨慧,跟那个意外遇难的昙花一现赌石女皇居然重名的巧合。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开始暴发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卧槽,那怕不是血红翡?”
    老爷子和靳长里急急定睛看向解石场中心,只见那解石的老师傅已经把解好的玉种放到了朱定坤面前的展示台上。
    那块红翡色彩之鲜艳,通透之质感,已经让好多人按奈不住地站了起来。
    红翡常见,但血红翡可不常见。那么多人都仔细观察过这块毛料,可为什么没有多少人相中,理由就是大家估计顶多也就是上点品质的红翡,真不算什么大涨。
    而且这块毛料的体积还不算大,想当然解出的玉种就不会大到哪儿去。如果让他们以过高的价格抢这样一块小涨的红翡,他们觉得不合适。
    可谁能想到这毛料开出来的红翡质量是如此之高,居然是血红翡!哪怕它仅仅只有拳头那么大,这价格也上去了。
    大屏幕上一直显示着买家标下的价格,大家看看那价格,又看看那血红翡,顿时就后悔的不行了。
    至少能赚一番啊!他们当时怎么就没有大着胆子拼一把呢?太可恨了!
    靳氏的赌石师团队也惊艳了,有人忍不住说道,“你们说她这是凑巧赶上了呢还是提前已经估测到了?如果是后者的话,那这手可不是一般的高啊!”
    老爷子心一动,扭头看向了李雨慧。虽然距离远,虽然李雨慧仍旧全副武装连个鼻孔都不露,但她这次才算被老爷子认真看进了眼里。他有一整个赌石师团队都没能捡到这个漏,可李雨慧一个人就做到了。真是巧合吗?
    黄嘉攀离这边远,他是听不到靳氏的议论的,但他的想法也跟靳氏的人不谋而合了。李雨慧是凑巧撞大运了呢,还是她提前预测到了呢?
    不不不,她一定是凑巧撞大运,也只能是凑巧撞大运。不然这里这么多老中青赌石师呢,还能就她提前预测到了,别人都是傻的?
    其他看客也是,这时他们还不相信李雨慧是有实力,而只是觉得她真是运气特别好。
    但很快下午的时候,他们的打脸时刻就来了。李雨慧又有两场毛料被解开了,个个都是大涨特涨。这个涨指的是针对她标下的价格相比较,解出的玉种价值至少能翻一番。
    尤其跟靳氏标中的两块毛料相比。靳氏是标下的价高,解出的玉种价值虽然也高,但跟已付出的代价相比,严格来说都算赔了。
    李雨慧就恰恰相反了,她付出的价格虽高,但跟所解出玉种的真实价值一比就是低太多。这样的才能大赚啊!
    一次你说凑巧撞大运,可这是三次了,你还能说是撞大运吗?
    这必须妥妥的实力啊!
    李雨慧的名气一时风头无两。
    直到黄嘉攀的第一块毛料开解了。
    那是一块靳家矿出品的毛料,看表象就不错,当时竞价的时候人很多,黄嘉攀很是费了点劲才给抢下。
    然而当解出来时,大家傻眼了。表象那么好的毛料解出来的玉种居然也就一般般,赚是别想赚了,想办法保证不赔都难。
    黄嘉攀这回终于按他预想的那样出了大风头,可惜不是长脸的大风头。在今天解开的玉石毛料中,他大概是第一个会赔的个人了。跟靳氏不能比,人家靳氏赔了没关系,人家有底子,赔得起。但你一个单打独斗的,拿什么赔?
    一时之间,大家庆幸自己没抢中之余,就光剩下拿同情的目光看黄嘉攀了。
    黄嘉攀当时就怒吼着站了起来,直说不相信,还高喊着要亲自检测。
    但按照规定,他要想拿回玉种和剩下的毛料,也得今天的解石结束之后。
    朱定坤到底经验丰富,二话不说就请保安上前强制黄嘉攀安静了。他的职责是不管毛料是不是有问题,但解石流程不能被打扰。他得保证解石继续进行,不然后面两天的解石还会受到牵连。
    此后没有黄嘉攀相中的毛料排上号了,李雨慧的也没有,靳氏的也没有。
    李雨慧以三块大涨的毛料成为了解石第一天最被人眼红的人;而黄嘉攀则成了恐怕赚得最少,最令人感到安慰的那个。
    其他人也有稍稍失手的,但一想怎么都比黄嘉攀赔的少,这心理就安慰了不少。
    第一天解石结束,黄嘉攀第一个从看台冲进了解石区,准备按手续领回自己的玉种和剩余毛料。
    李雨慧不紧不慢地随着大部队排队办手续中。其实她也想快点,奈何过来搭话的人太多,无形中就影响了她的速度。大家都在寻问她的那三块玉种卖不卖,要是卖的话价格多少。
    “你说呢?卖不卖?”李雨慧征求靳枫宇的意见。她个人是无所谓的,在解决了个人温饱之后,要不要靠着这一手功夫发大财,她没有那么大的欲望。
    靳枫宇正要回答的时候,被突然出声的老爷子给打断了。
    “枫宇,不管她要卖多少钱,靳氏都要了!”
    老爷子的口气很霸道,在他认为,只有他甩脸子给别人看的份儿,但不会有别人不听他话的份儿。
    他已经自降身份过来主动搭话了,李雨慧但凡有点眼力见儿,现在就应该顺竿爬上讨好他。
    可惜他遇上的是李雨慧。
    本来她是无所谓,但现在老爷子颐指气使的口气让她有所谓了。
    “靳枫宇你给我听好了,我这三块玉种,靳氏出多少钱我都不卖!卖谁我都不会卖给靳氏!”
    他爱给谁耍威风就给谁耍去,反正她不吃这一套!
    “你!”老爷子气得一拄拐杖,“你不想进靳家门了是不是?”
    李雨慧顺势就反问,“我要是愿意把三块玉种卖给靳氏,你就能同意我跟靳枫宇的事了?”
    “当然不能!”他傻啊?他大孙子怎么可能是三块玉种就能换的!
    李雨慧一摊手,“既然不能,那我为什么还要把玉种卖给靳氏?”
    众人:……
    逻辑简直完美,他们想鼓掌。
    老爷子气得连连拿拐杖拄地,但因为找不到合理的理由,最后只能气冲冲地走了。
    靳长里和一干团队成员默默地跟在后面,谁也没敢劝。因为这一天的解石,靳氏可没捞到好处。虽然其他人都知道这是靳长里当初报价太高的原因占主要,但人家是老爷子的嫡长子,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跟老爷子推卸责任。
    他们这一走,其他人就兴奋了。原来靳枫宇被赶出靳氏他们还觉得可惜,但现在一想,正好啊!跟靳氏闹翻的好啊,这样靳枫宇才会缺钱,才会更有可能把玉种卖给他们。
    一群人又蜂拥而上,纷纷表示只要愿意转手,价格什么的都好商量。
    可还没等到靳枫宇和李雨慧的回复时,黄嘉攀又冒出来了。
    他抱着才领到手的剩余毛料直冲到了靳枫宇的面前,“好你个靳枫宇,你们靳家矿就是这么骗人的吗?这毛料是后期作假的!你等着吧,我这就去告你!我要曝光你们靳氏!你们靳氏完了!”
    “什么?后期作假?”人群惊了。这种事情在玉石界那可是要被人唾弃到死的。如果作假者还有点家业的话,那妥了,至此家业有多少也全被毁了。
    众人也顾不得买玉种的事情了,赶紧去看黄嘉攀手里的剩余毛料。
    凭肉眼观测的话,还看不出什么明显的作假痕迹来。但要说毛料没问题的话,好像也确实有那么点不对劲。
    靳枫宇没等大家讨论出点什么来就先直接道,“刚才大家也看到了,现在的靳氏根本就不归我管。黄先生有问题可以,请你去找靳氏现在的负责人讨要说法。你要曝光也好,要去起诉也好,都请便。你现在跟我面前嗷嗷一通叫唤我觉得没有任何实际意义。还请让让,我还有事要办,先走一步。”
    把李雨慧往怀里搂了搂,靳枫宇以手臂挡开黄嘉攀,抬腿就走了。
    不愧是曾经靳氏的当家人,那淡定理智的作派让现场的人下意识地就觉得人家说的对啊,黄嘉攀你完全没理由拦人家嘛。
    黄嘉攀气到胸都要炸了,可当他还想去追靳枫宇时,现场人太多,他已经寸步难行了。
    他只好隔着人群大声撂狠话,好像这样就能显得他比靳枫宇厉害似的。
    “靳枫宇你别想推卸责任!现在的靳氏是不归你管了,但准备赌石盛会时候的靳氏难道不正是你当家?你等着,我不会让你跑了的!我一定要亲手把你背地里干的那些肮脏事都查出来曝光在大众面前!靳氏会完,你也会完的!一定会完的!”
    靳枫宇背对着他高举起手挥了挥,那意思:请便。
    这种无声的蔑视对黄嘉攀来说简直就是暴击,他气到呼哧呼哧直喘粗气,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早晚会后悔这样看不起我的!你早晚会后悔的!”黄嘉攀咬牙切齿地不停嘟囔着,浑然不觉他现在的状态比他怀里那块作假毛料还令人害怕。
    机灵的人开始撤退了,“这人精神好像不正常呢。大家快闪开吧,谁知道他待会儿会不会乱咬人。”
    “就是就是,走走走。真要是假的话,到时候肯定会公开处理,我们那时候再来看究竟好了。”
    “有道理,走走走。”
    一群人很快散了,黄嘉攀抱着作假毛料周身都散发着阴郁的气息。
    这就是他计划中本该长脸的第一天!他不仅没能长脸,反而还丢了大脸!他今天打扮的这么帅,他应该在今天东山再起的!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遗弃了他,他从一无所有奋斗到现在容易吗?为什么没有人看到他的努力!为什么没有人站在他的立场上支持他!
    不,他不认命!他绝对不认命!他还有机会!他还能卷土重来!
    黄嘉攀终于让自己平静下来了,他抹一把脸转身大步离开了。
    在他走后,潘兆盛小脸怕怕地给靳枫宇发信息:大表哥,他真的没疯么?你看我照的,那脸太可怕了!大表哥大表嫂,你们要小心啊,还有两天呢,谁知道疯子会做出什么来。对了,我还需要再加价压惊。
    靳枫宇惯例回他表情:一切尽在爸爸掌握。jpg
    --
    解石第一天,黄嘉攀的遭遇还挺让人同情的,但从第二天开始,像黄嘉攀这样的,甚至比他更惨的情况就越来越多了。
    那么多的毛料,没有谁能保证肯定出玉种,还是大涨玉种的。第一天解石的过程中赌垮的人几近没有,那真是太凑巧的一种情况,多少年都没出过了。像第二天第三天中,赌垮比赌涨的多那才是正常情况。只不过因为第一天表现太好了,所有人都有点受不了。
    尤其是李雨慧在接下来的两天中,又开了一块大涨特涨的玉种。至此她抢下的四场玉种全都赌涨了,这就是百分百的成功率啊,可把一群人给惊艳毁了。
    还别说她后来解出的那块玉种可是特级帝王绿老坑种。
    那是一家老矿出品的。这些年这家老矿几乎不产什么好毛料了,为了参加这次赌石盛会,他们是勉强凑足上了三块毛料给送来了。其中一块就是被李雨慧竞下,最后开出了帝王绿的那块。
    这家老矿的负责人当场差点抽过去,倒不是心疼那块帝王绿,而是他知道这下他家那老矿坑又能起死回生了。赌石这一行的很信这个,如果这个矿坑出了好玉,那么很有可能还会出。
    等他缓过心神时,立刻就收到了好多买家要去他那矿上采买毛料的消息,他激动的隔空对李雨慧双手合十拜了拜。他倒想过去当面表示感谢,但遗憾的是,以他的老胳膊老腿儿,他已经没办法挤过去了。李雨慧和靳枫宇那边围的简直是人山人海。
    看着这刺目的一幕,靳老爷子不顾场合对着靳长里和赌石师团队大发雷霆。
    “你们这么多人,哪个都比那个女人经验丰富吧?你们就没有看出那毛料里有可能出帝王绿?靳氏高薪养着你们,结果就养出了你们这一群废物?一个个纸上谈兵的时候比谁嘴皮子都厉害,然而你们就给我这么个成绩?还有你!”
    老爷子一拐杖抽在靳长里的小腿上,“花钱有你,竞价的时候可着劲儿的往上报,那你可也给我抢个好玉种出来啊?你抢拼哪儿去了?就那么一堆破烂玩意儿?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废物!”
    靳长里不服气,他小声反驳,“那当时我报价的时候你可拦着啊?你不也没有拦着吗?”
    “你还敢顶嘴?”老爷子火往头顶冲,他居然举起拐杖向靳长里的头上打去,“你做下了错误的决策都不敢承担,还敢往你老子身上推?我就是这么教你的?我打死你个混账东西得了!”
    “打打打,你就知道打!我孙子都有了,老爷子你能不能给我留个面子?”
    靳长里在挨打和逃跑之间迟疑了一秒,下一刻就一咬牙拿手臂去挡砸下来的拐杖了。
    他只是不想再被当众打成孙子了,可是他没控制好力道,岁数大的老爷子又没站稳,于是就出了变故。
    老爷子的拐杖被挡回来,他身子一歪就摔倒了下去。先是腰侧被椅子背给重卡了一下,然后又被挡回来的拐杖给打到了自己的头,最后“枯嗵”一声摔倒在地了。
    老爷子当时就没了意识。
    众人吓傻了,“老爷子--”
    靳长里也吓坏了,他再盼着老爷子死也不敢想老爷子死在他手上的,“爸!爸你别吓我!爸我不是故意的!爸--”
    要不怎么说人要是蠢,就哪方面都蠢呢?靳长里慌得只知道趴老爷子身上哭喊,也不知道立刻稳定局面,也不知道安排人把老爷子送医院去。
    老爷子带的团队也是。他收回大权的同时,也按照自己的了解组建了新的团队。他自以为看人比靳枫宇老道,却忘了他的标准早就不适合新的靳氏了。
    为什么这次毛料竞价一败涂地?靳长里和这个团队是一部分原因,组建了这个团队带出来的老爷子也是一个原因。
    这些人不能说没有真本事,但这些职场老油子们同样擅长趋炎附势。眼见老爷子危在旦夕,靳长里慌的没有了主张,他们当中就算有想到要赶紧救人的也没有一个把话真正说出来。
    什么也不说,等事情结束被人追究啊,他们也能以“吓坏了,慌的没了主张”来搪塞。但如果说了,说对了还好,回头就是个“从龙之功”;但万一说错了呢?他们早就过了为前程豪赌一把的年纪了。
    靳枫宇远远看到这边情况的时候,太阳穴都急得突突直跳了。他大喊着“闪开,都闪开”就往这边冲,可是因为李雨慧正招眼的理由,四周围着的人实在太多了。
    当他好不容易冲到老爷子这边的时候,此时已经过了十多分钟了。而对于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来说,没有意识十多分钟可以说是致命的危险了。
    靳枫宇颤抖着手去摸老爷子的呼吸,张嘴还想叫一声“爷爷”,然而只做出了动作却没能发出声音来。
    这时另一只手比他更快的摸向了老爷子鼻间,靳枫宇一扭头,看到了已经扒下墨镜的李雨慧。
    李雨慧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靳枫宇瞬间就不慌了。
    “你干什么?你想害死我爸吗?”靳长里一巴掌打向了李雨慧的手。
    但没打着。
    靳枫宇比他更快的一把掐住了他的手,并把人拽离了。“大伯!我劝你现在最好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做,否则不要怪我不念亲情!”
    靳长里一直都怕这个侄子,现在面对面地被威胁,他吓得脸都白了。他心里有鬼,他觉得靳枫宇好像看出什么来了。
    靳枫宇现在没空收拾他,扭头下令道,“都愣着干什么?不知道赶紧驱散人群吗?显威风的时候,你们比谁都能得瑟;到了真用你们的时候了,你们都变成残废了吗?不要以为我不在靳氏,你们就以为你们那点小聪明能瞒天过海!我告诉你们,我都给你们一五一十的记着呢!谁也别想跑!”
    靳氏笑面虎再现,靳氏的人们齐齐打个寒颤莫不行动了起来。
    就在靳枫宇忙着稳定现场的时候,李雨慧也把老爷子放平了,并大概查看了情况。
    “枫宇,爷爷脑袋上的伤不重,现在的昏迷顶多是轻微脑震荡。但被椅背撞到的腰侧可能骨折了,需要立即送医救治。”
    靳长里又来劲儿了,“你算什么东西啊就瞎说!你……”
    “你给我闭嘴!”
    啪--靳枫宇抬手就是一巴掌呼在了靳长里的脸上。
    靳长里被打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我是你亲大伯,是你的长辈!你居然敢打我!你……”
    “你再说!你要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打掉你满嘴的牙让你再说不出话来!”靳枫宇把五指捏得咔咔响,“你得庆幸你是我亲大伯,否则你根本活不到今天!”
    靳枫宇是真的怒了。如果不是他非要等着事情结束再收拾他大伯,那么也许今天老爷子就不会伤成这样。
    他愧疚极了,觉得让老爷子变成今天这样他要负很大的责任。
    “枫宇!”李雨慧及时抓住了靳枫宇的拳头,靳枫宇现在看他大伯的目光吓人极了,就像要杀了他大伯似的。周围一众看客们已经在窃窃私语了。
    外人可不会知道靳长里做了怎样丧尽天良的错事,他们只会看到靳枫宇没有尊卑的先打了他大伯,后还想杀人。
    李雨慧不能眼睁睁看着让靳枫宇毁了他自己的声名。
    “其他事都不重要,眼前爷爷的健康最重要。朱先生已经把医疗队叫来了,你先带爷爷去医院吧。”
    每次赌石盛会都有可能发生意外,是以每年医疗队都有备着。只是这次情况太混乱了,医疗队又抬着个担架,这才花费了一些时间挤进来。
    朱定坤满头大汗地站在医疗队旁边,想提醒靳枫宇救人重要来着,奈何靳枫宇的状态太吓人了,他没敢吱声。
    好在李雨慧暂时把靳枫宇安慰住了,他这才抹着汗上前。
    刚要说话,却猛地对上了李雨慧的眼睛。
    李雨慧刚才为了给老爷子做检查摘掉了墨镜,朱定坤看到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李雨慧的身份。
    老爷子和靳长里不会把赌石女皇李雨慧放在眼里,但朱定坤这种混地下赌石场的人可是会。干他们这一行,对鉴定玉石也许不擅长,但必须擅长谨记云市所有大大小小的赌石师的资料。
    于是刚才还满头大汗的朱定坤这时却突然全身冰冷加僵硬了。
    李雨慧?她是李雨慧?可不对啊,不是说死在缅甸了吗?
    还好医疗队不用朱定坤指挥,他们也不认识什么李雨慧,既然来到病人跟前了,当然就是先救人为主。
    他们初步的检查结果就跟李雨慧刚才说的一样,外人只当靳枫宇身边的这位李小姐也许凑巧对医学有所狩猎,可是朱定坤就又是大吃一惊。
    或许,不是李雨慧?只是眼睛相像?毕竟赌石女皇李雨慧可不曾传出兼修医学的经历。
    李雨慧注意到了朱定坤的神情变化,但她可没空解释,也没义务去解释。她跟靳枫宇一起,准备随着担架一起离开这里。
    “你们不能走!靳氏的人一个都不能走!”黄嘉攀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他咣一声把玉石毛料砸在了担架的前面,“靳家矿出品的毛料作假了!这事儿事实确凿,今天你们要是不给个合理的解释,谁也别想离开这里!”
    人们忙着围拢李雨慧拉关系的时候,黄嘉攀却去解石区要回自己的毛料了。就跟先前的一样,他已经非常能确定那就是后期作假的了。
    黄嘉攀本来是买五赔五都要崩溃了,但当他确定这五块毛料都是靳家矿出品,都是后期作了假后,他立刻转悲为喜了。
    这事儿如果操作的好,他一样能东山再起!
    靳枫宇,还有那个李小姐,你们这回死定了!你们……
    黄嘉攀的眼睛终于对上了摘下墨镜的李雨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