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莽的芯子就是雍和的事情,亚对待莽还真是做不到疏离。莽对于她的突然亲近有明显的诧异,她自然也能感知得到。
    她不怕对方有疑惑,她怕的是对方不疑惑。
    通过记忆数据她发现莽对于原主更多的只是一种责任,因为原主的主动勾引,莽又没能做到拒绝原主的部落第一美貌,于是两人才得以成亲。
    但要说莽有多喜欢原主,还真是看不出来。这男人的心理顶多就是“我既然没拒绝,那就是接受了;我既然接受了,那么当然要负责到底;我既然决定负责到底了,那么此中该享有的福利自然也不能浪费了。”
    对于莽来说,这样的情感足够了。但对于姬笑笑来说,那就是远远不够了。
    她要的不只是莽的责任意义上的亲近,而是要莽真正发自内心的亲近。
    一个曾经那么喜欢她,那么宠她的男人,现在就是少冲她笑一下了,她都有一种失宠的落差感。
    她接受不了这个。
    问她什么意见?她什么意见他都听的吗?
    “如果不能两其美的话,那么谁的错误谁负责!不能说他们知错还犯错了,就因为他们的出衷是好的,就得要求其他人为他们的错误负责,对他们让步。”
    你收集药草的时候不知道自己的兽皮袋能装多少吗?看不到别人都在忙着,兽皮袋都在越来越鼓吗?这事儿不是突发的,不是你咔嚓一抬头,发现事情无法挽回了。这事中间有一段过程的,在其中你曾经有无数次的机会站出来说明白。可你没有!你现在才说!
    就因为药草比食物更珍贵,我就得退让吗?
    是,我也能退让,可我不愿意!
    亚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而是直接坦荡的把自己的意见表达出来了。
    说完了她也不看别人的脸色怎么难看,她就歪着脑袋,挑衅似的看着莽,“嗯,这就是我的意见,可以吗?”
    莽也学着她的样子挑了一下眉,大手伸出摸了摸亚的脑袋,“调皮。”
    这声音很小,也就是让亚一个人听到的声量,于是亚就更羞恼了。
    突然这么宠溺的来了这么一句是想怎样?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随便乱撩人?
    “首领!”亮的心里特满意亚的反应,但表面上却只有愤愤不平,“就算亚是你的女人,你想要宠着她,也不能把部落人的健康都押上吧?你看看清楚,这可不是一星半点的药草,而是有这么多。可以说,只要这些药草保存好了,部落的半个冬季的药草储备都算足了。”
    虹紧跟而上,“莽,你太让我失望了!原来在你的心里,取悦亚比整个部落的健康还重要吗?你原来不是这样的!你怎么就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不对,一定是哪里错了……啊,是亚!是不是她蛊惑了你?你说,是不是她?”
    部落里的人也接受不了,“首领,为了食物却把药草丢下是不是不合适?我们完可以一半一半不是吗?”
    “对呀对呀,至少也得是一半一半吧?”
    “亚,你这是干什么?大巫的位置已经是你的了,你就不要再跟亮计较这种事情了好吗?”
    “亚!你是首领夫人,还是大巫,你应该更以部落为重!”
    还有人居然都劝起了亚。
    虹看到这一幕别提心里多高兴了,她立刻见缝插针道,“就算亚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山神大人的恩宠,但你们可别忘了,山神大人能指点她懂这个懂那个,还能指点她如何做人吗?她原来什么人,你们哪个不清楚?看看现在不就是最清楚的证明吗?她的心里依然只有她,才没有部落!”
    随着这些话的说出,虹也拿嘲讽的目光看向了亚。心说,你现在失望了吗?你为之付出的族人,在他们的利益有可能受到损害的时候,他们依然说背叛就背叛你,就像不久之前背叛我和我阿父一样。
    她以为会看到亚痛心加失望的表情,然而看到的却是亚的面无表情,以及面无表情下那冷冷的反嘲讽。
    虹愣住了,为什么?亚现在还能有什么翻身的资本?
    亚开口了,“药草就算运回去了又怎样?你和你阿父能部在一夜之间就炮制完毕吗?”
    “炮制?什么叫炮制?”部落的族人们还没听明白亚的话。
    但亮和虹却是听明白了,两人刚才还洋洋得意的心情顿时就被一盆冰水给浇透了。
    亚微微一笑,“炮制的意思就是,任何药草都不可能原样入药的,都得经过一定的处理后才能使用。这么多的药草如果挨个炮制的话,至少也得需要七天的时间。既然不能一夜就炮制好,那么留在这里明天再来运回有问题吗?”
    她一开始就说了,最好一个都不放弃。但既然无法做到了,那么舍弃食物和舍弃药草就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既然没有区别了,那么凭什么要让她退让?!
    “对嘛!运回去也是暂时的原样保存着,又不能及时炮制,又不需要马上用上,那么留在这里跟运回去还有什么区别?”花一拍大腿,刚才她也是想劝亚的其中一员,不过现在她听了亚的话后,她又立刻变回立场了,并对刚才自己的一时背叛而感到羞愧。
    “原来药草到用上还有这么一道中间程序的吗?可是亮巫原来为什么从来没有说过?”
    “虹!你到底想干什么?既然不是非得必须今天才运走,你为什么要这样强烈要求?”对前大巫到底还有些敬意,所以不敢朝亮去,就朝虹去了。
    虹无话可说。她想干什么?她还能想干什么?她就是不想让亚在部落族人的心中威望越来越高。亚的脑子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好使了?她原来明明不是这样的!
    “我,我能想干什么?这些药草就算都运回去又不是我一个人得利!我还能干什么!我不就是怕说了你们就会拒绝吗?”虹倔强地辩解道。
    亚冷笑一声,“你怕这怕那都是为了部落着想,我们要是不听你的那就是坏人。可是虹你是不是忘了,谁让你们采集药草了?今天从一开始出来的任务就是收集食物!你们见到了重要的三七一时忍不住采摘也就算了,可是你们居然把那些并不稀少,甚至可以说是随处可见的普通药草也一起采摘了,还强烈要求让大家把食物倒出一部分去给它们腾地儿。这些你怎么解释?”
    虹刚要再辩解,可是亚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姬笑笑就是这样,她懒得回应的时候其实就是最好的态度了。奈何总是有人不知珍惜,那她就没办法了。
    “亮巫,你既然都懂得三七的药效,那么你肯定不会不知道蒲公英,一点红,车前草的药效吧?这些药草很难找吗?现在放眼望去都还能看到不少吧?就这样随处可见的药草哪里需要今天必须采摘,还必须带回了?”
    亚每说一样就从那堆药草里找出一样给大家示意,因为她怕她说出的名字跟现在这个时期的原始人对这些药草的命名不太一样。
    众人听着这些名字果然一脸懵比的模样,但并不妨碍他们去辩认这些药草。想想过去多少次的出外寻找食物,可不是总能见到这些药草。
    他们不懂什么药效药理的,但他们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数量越多的东西,通常都不怎么重要。
    现在亮和虹却拿不怎么重要的东西闹了这么大一出事,这是想搞什么?除了想搞亚之外还有别的理由吗?
    哈,刚才居然还敢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弃权让位,说什么都是为了整个部落。他们就是这么为整个部落的?都到现在了,他们还不忘骗大家呢!
    “虹,你和你阿父太过分了!”
    “虹,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为整个部落?亚原来是不好,但她顶多就是为她自己的食物耍个小聪明。可你呢?你现在是在拿所有人都耍着玩儿吗?你比过去的亚恶劣多了!”
    “亮!你和你女儿可是被我们黑狼部落接收后才得以活下来的啊?不然就冲你的兽体是豺,除非你再找到豺的部落,否则哪个部落愿意接收你?结果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亮,你是因为眼看着比不过亚才自动弃权的吧?这事儿大家都心里明镜似儿的,没说开也不过是给你留面子。可你呢?你却在暗挫挫的想着如何中伤亚的声誉。你就不为你这样的行为感到脸红吗?”
    原来大家还保留着一点对亮的尊敬,不过现在看来,也不用保留了,有些人就不配。
    群情激动,莫不用自己的方式讨伐着亮和虹。
    父女俩被众人围在人群中心,努力用语言加肢体动作解释着。可惜姬笑笑的反击太过锐利,直接伤到了他们的信誉根本,以至于他们不论如何解释都只让他们显得那么单薄无力。
    最后还是莽出面镇场子了。
    依然按照来时的计划,大家只要背上自己采摘的东西就可以了,不需要给亮和虹的药草腾地儿。药草也尽量装,装不完的就堆成一堆先垛在这里。留好标号,明天再派兽人过来运回去。
    有了莽的最后结论,大家很快就收拾准备回返了。
    还是来时候的队形,前后都是兽人,中间是女人和小兽人。但比来时的队伍要庞大多了,食物和药草把兽皮袋都撑得满满的,大家能背得背,背不动就拖着,这样势必会影响返回的速度。
    前后的兽人的主要职责还是保卫,是以他们的负重都是以不影响活动为主。
    值得安慰的是,绝大多数人就算是被压得直不起腰了,他们也依然是欣喜和满足的。从没有哪一次找到过这么多食物过,更多的时候还是以兽人们狩猎的猎物为主。那些猎物兽人们吃还好,可是部落里的老人女人,包括孩子们却是不怎么喜欢的。
    可是这一次托亚的福,他们找到的食物以菜为主。亚还告诉他们说,这些菜还能和肉一起搭配做出既饱腹,又适合老人女人孩子口味的食物来。
    别说这点兽皮袋子了,就是再来一些,只要能挪得动,他们都能扛回部落去!
    因为这些食物,他们连针对亮和虹的情绪都削弱了不少。反正最后也没有损失一个食物,那就别再跟这两人斤斤计较了。到底也是相处过这么长时间了,大家还是多多宽容吧。
    大家的士气总起来说是高涨的,可惜亚偏偏就是那个“绝大多数人”之外的。
    这具身体的体质还是原始人的体质嘛,扛冻又扛饿,黝黑且结实。可为什么干起重力活了,却是这么的无用呢?
    亚自己的兽皮袋也装了不少的好东西,她也想像别人那样或背或找或拖起来。然!而!不论她换多少姿势,她能坚持的也就那么两三分钟。两三分钟之后,她用来或背或扛或拖的肩膀啊,手臂什么的,就会酸的不像话了。
    这让她不禁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人设里又多了一个“林黛玉”的标签。
    说好的原始人民力大无穷呢?
    正憋气时,亚突然觉得肩上的兽皮袋子一轻。她回头一看,正看到莽一手就把差点没给她压死的兽皮袋子给扔上了肩头。
    “喂?你干什么?快给我啊。那么多人都看着呢!你已经拿了两个兽皮袋子了,再多拿一个会影响行动的。”亚伸手想去抢回自己的兽皮袋子。
    莽突然挺直身子,亚的手就够不到那兽皮袋子了。
    亚:……人高了不起啊?
    莽又突然弯回身子,不过却是凑到亚的耳边低声道,“如果你脸上的笑不那么明显的话,可能我会相信你是真不想让我替你背。”
    亚:……
    “你胡说什么!谁笑了!”亚一拳头捶在莽的胸膛上。
    莽鼓了鼓胸肌,随意瞟一眼亚后,重新直起身大步向前了。
    亚冲天翻个白眼,嘴角又无意识地想翘,可又很快的抿紧。
    周围的人:突然心口堵得慌,眼睛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