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翠和夏灼很聪明,她们就算再不满宋汀兰的处罚,她们也不敢向后君打宋汀兰的小报告。..co家才是亲父女,这天底下才没有什么胳膊肘儿向外拐的道理。
    所以她们字字句句都朝着柳一舟去了。
    都是柳一舟的错!是柳一舟蛊惑了太女殿下,是柳一舟给太女殿下吹了枕边风!柳一舟妒嫉常侧君,容不下他,不逼走他不罢休!柳一舟这像个正君的样儿吗?他纯粹就是个搅事精!
    春翠和夏灼原本就是后君的人,是宋汀兰要单独设府了,需要搬离皇宫时,常雪修才特意给她的人。这两个人绝对是常雪修的心腹,常雪修自然信她们。
    听了她们的话,常雪修就非常不悦地瞥了柳一舟一眼,但倒没说什么。他还知道这是哪里。
    “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走,进门再说!”再瞪一眼宋汀兰,常雪修大踏步就要往里走。身后跟着很快掉转回来的常灵玉,以及春翠夏灼。
    谷雨跟着柳一舟一起跪在人群中,心里凉得透透的。没想到后君会在今天到了,只怕这局面又要反转了。
    “慢着!”宋汀兰直视着常雪修开口了,“父后,您先稍稍停一下。您要进儿臣的府邸儿臣半点意见都没有。但其他人不行!”
    “什么其他人?这里有其他人吗?”常雪修眼角一扫身后,作恍然大悟状,“你说他们?春翠夏灼是我的人,小玉是我的外甥,他们哪个算其他人?”
    被点名的三个人都挺直了脊背,一改刚才的可怜姿态。
    宋汀兰不为所动,“父后,这里是我的太女府吧?我是不是太女府唯一说了算的那个人?”
    “那当然。”
    “既然如此,那么父后为什么还要当众驳回我的处罚?或者……”宋汀兰停顿一下,表情蓦然变得悲伤。
    “在父后的心里,其实从来没把我当成大人看待吧?我搬离皇宫自行立府,身边的四个心腹有一半是父后安排的;我取夫成亲,人选也是父后给定的;我如今处置府里的家事,我说了也不算,也得后君重新来给我定夺。”
    宋汀兰每说一句,常雪修的脸色就难看一分。等宋汀兰说完,常雪修的脸色已经煞白一片了。
    “太女!你这是在抱怨本殿管你太多了吗?”
    “父后!难道不是吗?”现在的宋汀兰是姬笑笑,她可没有原主的记忆数据,因此对于面前的常雪修,她也仅仅是尊重其身份而已。但尊重可不代表着盲从。
    “父后你知道他们三个分别犯下了什么样的错吗?春翠和夏灼知情不报,有蒙蔽儿臣视听的嫌疑。常侧君擅自离府而去,回来后不认错不说,反而还大打出手,公然侮辱儿臣的正君。这还是都发生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那么我看不到的地方呢?又会是何等的黑暗!”
    “太女言重了!他们没有一个是故意的,他们……”常雪修想替自己人解释,但宋汀兰却并不给他机会。
    宋汀兰不等常雪修说完就打断了他,“一句不是故意的就是免死金牌了吗?我看他们根本就是忘了谁才是这太女府的主子!一个个的如此不把我放在眼里不就是因为他们心知有父后给他们撑腰吗?父后如果相信他们多过相信儿臣,那父后不如认他们做女儿,做儿子好了!”
    坦白说,过去的宋汀兰真是特别不成器,相对来说,常雪修还真是更相信春翠夏灼和常灵玉一些。但这种事情能做不能说,一说就特别伤人心。
    常雪修当下就捂着胸口倒退两步,完承受不住来自女儿的指控。
    旁边的叔嬷嬷心疼了,不由帮腔道,“太女殿下,您受了刀伤的时候,君后殿下连着三个晚上都没睡着!您现在却对他说这样诛心的话,您是想逼死君后殿下吗?”
    常灵玉上前挤开叔嬷嬷,替他扶住了常雪修,“太女殿下,您心疼柳正君被关在地牢里所受的罪,您想替他出气,可以,都可以!您朝着我来就是了!您何必把借口吹嘘得那么富丽堂皇,甚至都扯到了父后的身上?父后担心您自己挑的人不够稳妥就为您派了一部分有问题吗?父后替您订了亲哪里不对了?您看看哪家孩子成婚不是家里长辈给定的?”
    春翠和夏灼对看一眼,双双跪下了,“恳请太女殿下息怒,恳请君后殿下不要伤心。都是奴才们的错,是奴才们无能。奴才们死不足惜,万万不值得太女殿下和君后殿下因为奴才们而心生间隙。奴才们给主子磕头了。”
    两人咚咚咚地磕起了响头。
    常雪修不胜欣慰,“太女,你看看,你看看!什么叫识大体顾大局,这才是!她们哪里有错了?她们即便有错也是站在你的立场替你考虑了太多!你不懂珍惜也就算了,居然还要驱逐于她们,太女,你太让本殿失望了!”
    宋汀兰:“父后,你也太让儿臣失望了!”
    “什么?你竟敢说我让你……”常雪修眼前一黑,身子向后倒仰了下去。
    他身后有的是人扶着,宋汀兰也就没浪费感情去担心他。她突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几步来到春翠夏灼的面前后抬腿就是两脚,“滚!什么东西!就凭你们也有让我跟我父后心生间隙的资格?你们也配!不想死就给我滚!滚--”
    踹完这两人她又回头站到了常灵玉的面前,“行啊,你!我原来居然没看出来你这么能搬弄是非!说别人一套接一套的是不是?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你自己啊?我当天为什么被砍中了那一刀,别人不知道,你不会不知道吧?当时如果不是你推了我一把,我会躲不开那一刀?”
    常灵玉傻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宋汀兰会知道真相,还会毫无征兆的公布了出来。
    “你你你你想起来了?”他本能地说道。说完后就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这不是不打自招么?
    常雪修本来都气迷糊了,一听宋汀兰的话他又精神了。他一个挺身欺近过来,“你说什么?你说那天小玉还推了你一把?”
    “没有!我没推!不是那样的!”常灵玉很清楚,他坚决不能承认,否则一切都完了,他迅速跪下抱住了常雪修的大腿,“舅舅你听小玉说啊,那天是那两个先推了我一把,我摔倒了,这才不小心撞到了太女殿下,我……”
    啪--常雪修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你混账!这么重要的情况你当时为什么没跟我说?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为什么也一句没有提起?那可是太女殿下啊!差一点就没活过来的太女殿下啊!你怎么敢!怎么敢!”
    常雪修多疼常灵玉这个外甥啊,说是当成自己的儿子都不为过。一手安排了他和自己女儿成亲,给他撑腰,任他打着自己的名号在外面颐指气使。结果唯一的女儿却差点被他害死?
    “你给我滚!滚!从今天起,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外甥!”
    如果不是因为他姓常,常雪修都能当场下令处死他。但到底还有血缘关系在,又是这么多年的感情了,常雪修还是没能舍得下死手。
    但他这样的明言放弃对于常灵玉来说已经是比死还可怕了。
    宋汀兰要送他回娘家,常雪修现在也表明态度不给他撑腰了,那他还能怎么反转局面?他真的要被宋汀兰休掉了吗?
    不!他不接受!
    “舅舅,我知道错了,你别这样对我。你骂我啊?打我啊?怎么惩罚我都行,就是不要让我滚!”求完了常雪修他又去求宋汀兰,“殿下,既然你已经查出了真相,那你就更应该知道一切真的只是意外。你都原谅柳一舟了,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我?我是你从小最喜欢的小玉啊!”
    惶恐至极的常灵玉哭得满脸泪水,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人了。这回他是真害怕了,害怕自己的生活将从今天开始翻天覆地。但同时他对柳一舟的恨意也达到了顶峰。
    都是柳一舟的错!柳一舟的八字肯定跟他天生相克!柳一舟,柳一舟!他当初为什么没有趁着柳一舟关在地牢的时候直接把人弄死!
    常灵玉自以为自己的恨意掩藏得很好,却不知早被宋汀兰看在了眼里。
    当她查出原主挨了一刀的原因还包括常灵玉意外推了一把的时候,其实她并没有怎么生气。以姬笑笑的三观,原主的确渣,谁给她一刀都合情合理。
    常灵玉毕竟已经被原主娶进门了,姬笑笑就想着,总要替原主照顾这个小爷们一生的。当然有个前提是,他足够安分。
    谁知这位小爷真真是个能搅和事的!
    如果常灵玉今天乖乖认罚回常府去了,可能过一段时间姬笑笑的气儿下去了,就会派人给接回来。她自始至终可没说过要休了常灵玉。
    但常灵玉后面的表现太让她这容忍不了了。挑拨是非,煽动后君,死不悔改。这种人要是继续留在她身边,她绝对别想清静的得了。
    “来人,备笔墨!”她就要当场休了这位常侧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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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城作为大夏国的都城,每天新鲜热闹的事情多了去了。但要说最近发生的热闹事,那么肯定得首推太女府。
    皇太女殿下死活不娶女皇和后君为她定下的常灵玉,人家自己求娶了一个草根屠夫;当大夏国都在感叹皇太女殿下的深情与专情时,一个月后人家还是纳了侧君,还一纳就是三个。
    纳完侧君后原来的屠夫正君就失宠了,这位柳正君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竟是一菜刀砍向了太女殿下,差点把太女殿下砍死了。
    太女殿下果然不愧是龙女,福气天那么大,人家没死,又活过来了。活过来后呢,不仅没有怪罪屠夫正君,反而还原谅了人家,还重新把人家宠在了手心。反倒是那个有后君和将军府撑腰的常侧君先被休了。
    这一出接一出的,宛城的百姓们惊叹:都快演成折子戏了!太刺激了!
    大家说的最多的就是:看来太女殿下是真喜欢这个屠夫正君了!也不知道到底长成了什么妖孽样子,怎么就把太女殿下勾成了那个样子呢?果然啊,小爷们会什么不重要,长得好才重要!
    民间里议论纷纷,顶多议论一下做爷们,你要是没有长到柳一舟那种足以改变人生的地步,那你还是老老实实嫁人吧。不是所有人都是宋汀兰的!
    可当事情传到朝堂里,大臣们就想得比百姓们多多了。
    宋汀兰那是普通人吗?那可是现在的皇太女殿下,未来的一国女皇!她怎么能专宠一个人呢?往小了说,皇室的开枝散叶怎么办?往大了说,专宠一人那就是沉迷男色,人生堕落的开始!
    多有意思,大家通常都认为爱一个人是沉迷美色,人生堕落的开始,反而不认为左拥右抱是沉迷美色,人生堕落的开始。
    大臣们就举谏上奏了,皇太女殿下这样任性妄为是不对地!是对整个大夏国都不利的行为!恳请女皇陛下下旨收回太女殿下的休书,让常侧君回归太女府,让柳正君面壁反省一整年!
    如果宋汀兰给这些大臣们留下的印象是任性纨绔的话,那么柳一舟给他们留下的印象那就是妖人惑主。
    从最初宋汀兰在朝堂上公开请旨表示非柳一舟不娶的时候,他们就有意见了。奈何宋汀兰以死相逼,他们实在阻止不了。
    现在好了,看看自柳一舟进了太女府的门后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吧。这是个好正君的料子吗?非但没有把太女府的后院管理的井井有条,反而还把太女府的后院给搅和得乌烟瘴气。若是以后太女殿下继任上位了,这位变成了一国后君,呵呵,那皇宫后院不得人仰马翻?
    你一个小爷们,不贤良淑德也就算了,你还额外的搅事精,那可是一家大忌,一国大忌啊!
    众大臣们纷纷写本上奏,在他们的笔下,柳一舟活活化身成了蛊惑宋汀兰心志,让其沦为了他一人裤下的昏庸太女。女皇如果再不出面作主,这太女殿下可就毁了啊!
    女皇宋博雅不知道这些事情吗?不生气宋汀兰的所作所为吗?她要是心眼儿再小点,都快被宋汀兰气死了。..cop>    宋博雅从来就不喜欢宋汀兰,因为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常雪修。当初她是皇太女的时候,她喜欢的是另一个人,自己的奶娘之女,现在的白笑函白贵君。
    但谁让常家的家世在那儿摆着呢!她当时并没有宋汀兰现在坚持娶柳一舟为正君的勇气,她只得依照父母的安排把常雪修娶进了门做正君。
    后来她先后生下了常雪修的女儿宋汀兰,以及白笑函的女儿宋汀玉。宋汀兰虽比宋汀玉大那么一岁多,可是脑子却是完比不上。宋汀玉三岁就能熟背诗篇的时候,宋汀兰放火烧着了御花园;宋汀玉七岁做诗,其展露出来的才华震惊翰林院,同时宋汀兰纵马宛城热闹街市,撞死了三个百姓。
    一桩桩一件件,宋汀兰不学无术,纨绔败家的形象已经牢牢定型了。
    尽管都是从她肚皮里出来的,但先天加后后,宋博雅能喜欢宋汀兰就怪了。
    如果是依照宋博雅的意见,她才不会立宋汀兰为太女。她喜欢宋汀玉,她也觉得才华遗传了他的宋汀玉未来肯定是个好女皇。但还是那句话,谁让宋汀兰人家家世好呢!
    常家忠心耿耿,一心为国;常雪修身在后位,把后宫管理得井井有条。她挑不出错来不立宋汀兰为太女啊!
    但她心里可是因此越来越恨常雪修,越来越恨常家了。是他们逼得自己无法立自己喜欢的女人为后君,现在还逼得自己无法让自己喜欢的女儿为太女,他们都是坏人!
    当宋汀兰在朝堂上公开请旨坚持要娶柳一舟的时候,宋博雅表面生气,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好,请的好!你常家这回也有控制不住的时候了吧?活该!也该你们尝尝被人忤逆的滋味了。
    一国的太女殿下要娶一个草根平民的事情,本来是不可能实现的。你非要娶也可以,纳进门,给一个君侍的称号足够了。你还想娶为正君?做梦呢?那可是未来的后君之位。太女就算再愿意,其他大臣能眼看着?女皇能眼看着?
    宋汀兰为什么就能前所未有的成功了呢?最关键的还是宋博雅她为了自己的目的,有意支持了。
    宋博雅的目的并不难猜,他做不到主动废了宋汀兰的太女封号,但他可以促使别人来提议。你宋汀兰不是家世坚固无法撼动吗?那么当有朝一日你的为人让大家再也无法忍受,你的家世也不足以保护你的时候呢?
    这几个月来太女府上发生的事情宋博雅都知道,她也的确生气皇室颜面有损。但她更气的却是,宋汀兰都作成这样了,为什么满朝的大臣还是没有一个奏本上请废太女呢?太可气了!
    翻一个奏折是请旨收回太女殿下的休书,让常侧君回归太女府的;翻一个秦奏折是请指惩罚柳正君,最好让他面壁反省一整年的。宋博雅翻的火大了,干脆双手一推,把桌上的奏折都给推翻到地上去了。
    御书房留着侍候的就张嬷嬷一个。他是内务府所有叔嬷嬷的大总管,从宋博雅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她了。
    见状赶紧上前劝,“女皇陛下,您这是又生谁的气呢?您可是我们大夏国的龙脉,您万万不能气坏了身子啊。不气不气哈,要不您先休息一会儿的?”
    边说边打量宋博雅的神色,见她并没有更怒,张嬷嬷才试探地说道,“刚才白贵君来过了,听说您正在忙就没有留下,但给您留下了他亲手做的绿豆汤。一直都拿冰镇着呢,要不奴才给您端上来?”
    “嗯,还是白贵君有心了。”宋博雅脸色好了很多,“能在这大夏天的还惦记着朕的也就他一个了。”
    斜一眼地上的奏折,宋博雅冷道,“不像某些人,恨不得一朝气死朕!”
    张嬷嬷自然知道宋博雅的心理,他一边给宋博雅盛绿豆汤一边顺着宋博雅的心意劝道,“俗话说的好啊,这龙生九子还个个不同呢。陛下能得一个二殿下那样文武才的女儿已经是上天保佑了。要再多来一个,奴才还得担心陛下撑不撑得住这福气呢。”
    有人说着顺心的话,还有凉爽的绿豆汤喝着,宋博雅烦燥的心情可算缓解了不少。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来报了,后君殿下求见。
    “宣。”宋博雅顿时没了喝绿豆汤的心情。
    张嬷嬷见状要收,却被宋博雅摆手示意退下了。就不收!就让常雪修看看清楚!
    常雪修孤身一人进到御书房,跪拜见驾。
    这要是真正和谐的夫妻,不等他跪拜,就得赶紧过去伸手拦住。但宋博雅从不曾那样做过。确切的说,是从不曾对常雪修那样做过。
    在后宫,白贵君才是唯一那个能得到女皇免除跪拜大礼的特殊人物。
    “平身。”宋博雅等到常雪修的大礼一点不差的完成后才懒洋洋地让人起来。
    “谢陛下。”常雪修站起来后一眼就先看到了桌案上的绿豆汤。
    后宫各殿的用品都是经他的手发放的,哪个殿的用具是什么图案,他都熟记在心。就那盛了绿豆汤的小碗,以及放小碗的托盘,他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出自谁手。
    再看地上摔了一地的奏折,一眼扫过去,出现频率最多的词就是“太女殿下”。
    “君后来这里可是有要事?”
    要事?常雪修听到这词就是心口一窒。这话的意思就是有要事他才能来,没有要事他就不应该来。而那个白贵君呢?随随便便就能轻易送绿豆汤过来。
    “禀陛下,臣侍所来也是为了太女。”
    “哦,你也是想让朕下旨命她收回对常侧君的休书的?”宋博雅心说,那都不可能!也该轮到你常家闹腾闹腾了。
    “不,恰恰相反,臣侍恳请陛下不要理会所有劝和的奏折!常侧君冒犯太女,品德有亏,他的确不适合再做太女殿下的侧君了。”
    他居然不是为了给他那个外甥求情来的?宋博雅一时想不通常雪修的用意了。
    “臣侍告退。”常雪修表达完意见就走,半点不留恋。宋博雅再疑惑也不会出言挽留细问。
    这么多年了,他们夫妇俩一直这样配合默契。
    等人走了,宋博雅才疑惑出声,“小贵子,你说这常雪修又在算计什么呢?”
    张嬷嬷也说不出来,不过他懂怎么转移话题。
    “不如陛下召二殿下进宫来看看?二殿下是有大智慧的人!反正奴才是没有见过还有二殿下看不透的事情,解决不了的问题了。”
    这话一下子就把宋博雅给夸美了,“那倒是。行,你去宣吧。”
    --
    太女府。
    自打常灵玉被宋汀兰一怒之下公开休弃之后,太女府里可详和了。大家说个话都不敢大声了,唯恐招了宋汀兰的眼也被收拾掉。
    春翠和夏灼到底没能再回来,听说被后君带走了。剩下的秋水冬月两人每天战战兢兢的,虽说再不用去柳一舟那里端茶送水了,但两人担了原来四个人的活计,她们一样忙到脚打后脑勺。
    她们再不敢没禀报宋汀兰就擅自做决定,而是认认真真的每天做工作记录,晨昏两次亲自到宋汀兰面前汇报。
    另外两个侧君就像是神隐了似的,活得毫无存在感。对于宋汀兰自那天之后就干脆住在了柳一舟的院子里,他们连一点反对都不敢表露出来。
    太女府终于完变成了“太女”一个人说了算的府。除了宋汀兰,除了被捧在宋汀兰手心的柳一舟,其他人都是奴才,大家不能更清楚了。
    再没人到宋汀兰面前说一些有的没的了,宋汀兰的耳朵可算清静了。
    她没心没肺的,小日子过得倒是和谐安乐,但有些人可就看到了巨大的危机。
    你是太女啊!你受了伤不去早朝也就算了,你现在可好的差不多了吧?那天休人的时候,你站起来多威风!你都好了你还不去早朝,你还跟一个小爷们在家里你侬我侬的,你是想干什么啊?不想要太女这个位置了是不是?
    府里的人没人敢说,但常雪修敢啊。他就派了身边最信任的叔嬷嬷过来太女府了。明着是给柳一舟送养伤的药,实际上就是来提点宋汀兰的。
    “太女殿下,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就您休了常侧君的事情,知道满朝大臣多少人奏本上请陛下想让您收回休书吗?常将军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这心里肯定也不会好过。您当初力排众议坚持要娶柳正君,这可是在大夏国上上下下面前刷了不少的好感。但因为这次休弃的事情,那些好感可掉得差不多了。”
    宋汀兰躺在柳一舟的腿上吃葡萄,一点正形都没有,“掉就掉呗,反正我又不指着好感过日子。”
    这要是叔嬷嬷自己的闺女,叔嬷嬷早就一天打三遍了。
    “我的太女殿下啊,您可长点心吧!您就不想想自己的位置吗?”
    “我的位置怎么了?堂堂太女殿下不是吗?这不是挺好吗?”
    叔嬷嬷不是宋汀兰亲爹,他现在都想冒死打人了。
    “太女殿下,您忘了旧事不要紧,但您不能忘了您的处境,不能忘了后君殿下的处境啊!您忘了宫里最受宠的可不是后君殿下,而是白贵君的事情了吗?您忘了白贵君膝下的文武才二殿下了吗?您忘了女皇陛下原来就不喜欢后君,您出生后就一直没喜欢过你的事情了吗?”
    叔嬷嬷特别擅长说话的技巧,几句话就让宋汀兰明白了现在的情势多严峻。
    她一挺腰坐直了起来,“不是吧?这里也有争权夺位,勾心斗角?”
    她自来到这里后,还真没有去查过府外的大局势。但叔嬷嬷说的话她却是毫不犹豫地完相信了。
    自古以来凡是皇室中人,哪一代逃得了这一出了?
    姬笑笑没心情吃葡萄了,心里是没骂出口的卧槽。她怎么就光想着享受身为太女的各种荣华富贵,享受调戏小和子的日常,怎么就忘了“太女”这两个字本身就代表着无穷无尽的麻烦啊。
    “殿下,您说的那是什么话啊!这种事只能在心里想,可不能直接说出来!”被宋汀兰一语点破的叔嬷嬷要吓死了,赶紧四处关门关窗,并查看外面有没有可疑人物偷听。
    “行了,不用看了,现在这里都是我的人。”宋汀兰为了自己的日子过得舒坦,借着这次的事情可是把府里的人都好好清理了一遍。对她不忠心的人有,对忠心的人也有。原主智商欠费看不清楚,她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你先把宫里的情况给我说明白了。我爹也是,来我这儿竟说没用的。那些有用的事情却是只字不提!真不知道他怎么做稳那个君后之位的!”宋汀兰随口抱怨着。
    叔嬷嬷听了她的话是又欣慰,又替君后抱屈。欣慰的是宋汀兰终于知道把心往正地儿上使劲儿了;抱屈的是,要不是宋汀兰过去不成器,君后觉得跟她讲也没有用,至于到现在只字不提?
    “殿下,您千万别跟君后殿下生了间隙。君后殿下太不容易了!说起来是后宫之主,可是后宫之中谁不知道白贵君才是女皇陛下心尖上的人?白贵君可以随便去御书房送绿豆汤,君后呢?求见还得先禀报,进了门都得行跪拜礼。如果不是君后殿下各项都让人挑不出错来,那个君后的位置早就被人夺了!”
    叔嬷嬷说起这些事那就是悲从中来,他心疼自家主子啊。本以为闺女出生后能有个依靠,谁知道宋汀兰却是个靠不住的,反过来还要靠君后给撑着。
    这么多年了,叔嬷嬷没处诉苦去啊。这次可算逮着机会了,吭吭吭吭,一通讲,不带磕绊的,从常雪修出嫁之前到常雪修进宫之后,从平时的吃穿用度都要被人压一头,再到现在人家凭着文武才的二殿下笑傲后宫。
    君后有常家又如何?常家还能把手伸进后宫吗?女皇陛下天天想着抓常家的错呢,只要常家敢有点异动,君后的位置就有可能立刻被免。
    人家白贵君没有娘家又如何?但人家有女皇陛下的宠爱啊!就这一条,白贵君在后宫横着走都没人敢说什么。
    说到这里的时候,叔嬷嬷壮着胆子举了一个例子,例如现在的柳正君。他没有家世没有娘家可依靠吧?可是被赶出太女府的却是常灵玉!这中间关键的原因是什么?不就是因为当家女人宠谁,谁才最稳吗?
    怨恨柳一舟把太女府搅和成这样吗?当然也是怨恨的。但这种怨恨跟常灵玉的那种怨恨还是有差距的。毕竟当事人还包括宋汀兰。君后和叔嬷嬷就算怨恨柳一舟,但为了宋汀兰着想,还是能忍就忍了。
    柳一舟就在房里听着,他一开始的时候提议自己回避了,但宋汀兰给拒绝了。
    虽然家里还有两侧君呢,但宋汀兰还是决定就算暂时不能休,也得先给大家创造出她此生就要一个柳一舟的形象来。
    这是一个女尊的世界,她倒是有堂堂正正的权利左拥右抱了,但她不会那样做。将心比心,没有人愿意和别人一同分享自己的爱人。
    再说了,她要是再敢犯,她怕这个柳一舟下次真的一刀砍死她……她的胸口到现在还疼呢。
    “行了,情况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去告诉我爹一声,明天我就去后宫给他请安。”
    带着柳一舟远离这些俗事去隐居的想法,宋汀兰连产生都没产生。这个皇太女可跟上一世的姚凤仙不一样,“皇太女”的这个身份只有两个结局,要么活到最后,要么死到烂透。
    她可不能死,不然这个任务世界就完蛋了。
    那她还怎么亲眼见证雍和的脸在广大星际网友们面前露出娇纵羞怯的一面?
    她得活,必须活!
    叔嬷嬷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样,又是一通喜极而泣后,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他也算是半个亲手把宋汀兰带大的,当然也是疼在心坎里的。君后生气宋汀兰不成器,他也跟着生气。脑子里做梦都在想着有朝一日宋汀兰长大了,懂事了,能理解君后的难处了,能给君后撑场子了。
    这一天终于来了。
    叔嬷嬷马不停蹄地回了皇宫,将宋汀兰的话一字不差地转告给了常雪修。
    常雪修比叔嬷嬷哭得更厉害,“太女真那么说了?她真叫我爹了?她说的是真心话,不是故意演给你看的?她明天真的会来给我请安?”
    叔嬷嬷一边拿手帕帮主子擦泪,一边柔声劝,“君后殿下,您就放一百个心吧。奴才看人的眼光什么时候错过?太女殿下这次是真的懂事了。老人们常说,这孩子啊,别看他们成天的闹腾不着调,但要说长大了啊,唰一下他就长大了。您看太女殿下不就是这样吗?”
    “谢天谢地,谢谢列祖列宗。”常雪修转身就冲着大门外跪下了,“我常雪修不求唯一的女儿将来能留下多大的功绩,她只要平安无事,健健康康的,能理解我的难处,能明白她自己的处境,懂得上进,就都足够了。”
    宋汀兰要是在这儿准会一句怼上去,都这么多要求了,还叫不求什么呢?
    叔嬷嬷上前扶起主子,“您快别说这些远的了,先看看明天穿什么吧。这可是太女殿下第一次主动要来找您呢,您不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也让那些捧高踩低的看看清楚,谁家还没有闺女能依靠了!”
    二殿下三天两头的去白贵君那里请安的事情早被后宫渲染成大孝女的光荣美德了。君后表面上不在意,但心里怎么可能不难受。都是闺女,看看人家的,再看看自己的!不成器还可以说是先天顽劣,但没孝心那就是没教好,没福气。君后早就妒嫉死了。
    “对对对,你快去把衣柜都打开的,我要挑一件最漂亮的。”君后急得原地转圈圈,“可是我有好一阵子没做新衣服了,那些都是旧的,穿出来还能漂亮么?”
    就像天底下所有的父亲一样,无论曾经跟女儿闹到如何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但女儿一个不计前嫌的示好,他立刻就能满血复活。
    “对了,你明天一大早就去宫门那里候着,太女一到就马上接她过来。记得一定要从淑德殿门前经过!哼!他神气什么呀,本殿也有闺女!还是太女呢!”
    “是是是,君后您就放心吧,奴才都晓得了。”
    原主宋汀兰就像天底下所有被宠坏的熊孩子一样,在人生阅历没有达到那个度的时候,他是不可能把母爱啊,父家啊之类的放在心里的。
    她也是爱自己的父亲常雪修的,只是并不觉得这种爱非得体现在每日请安上。她看不上宋汀玉,照现代的话,她觉得宋汀玉就是在装b作秀。你天天过去请安算什么呀?就见个面说两句话,就能体现出你有多孝顺了?这没道理嘛。
    可是她忘了,在外人无法看到事情本质的时候,这表现在外面的言行举止可不就成了大家判断一个人孝不孝顺的唯一证据。
    第二天一大早,当太女府的马车出现在后宫大门口的时候,侍卫们可都惊呆了。
    平时都是二殿下的车早早在这里,就为了第一个进门给白贵君请安。今天可倒好,二殿下府上的马车还没到,太女府的马车倒先到了。
    来干嘛?给君后殿下请安?侍卫们齐齐望天,想看看今天的太阳会不会是从东边升起来的。
    叔嬷嬷果然早就候在这里了,一看太女府的马车真到了,他吊了一晚上的心可算放回肚里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开门啊?耽误了君后殿下和太女殿下吃早饭的时间,你们担得起责任吗?”
    后宫的门吱呀呀打开了,车帘掀起,宋汀兰和柳一舟刷脸验明正身后,被放进去了。
    他们的马车才走后不久,二殿下宋汀玉的马车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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