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还活着，那你爹……”
杨将军不动脚步，依旧警觉，他已经是老胳膊老腿了，地牢中的人像是故意而为，用刑的时候，竟当那伤了他的腿脚。
只怕是如今，再不能上战场了。
林拾一抬眼，眉眼意味深长。
若非不说，杨将军恐怕也不愿走。
“他已经死了，还是皇上的命令，将军忘记了吗？”
淡淡开口，林拾一抬眼看宫墙柳上明亮的火光，逼迫着大门。
里面的东西化为灰烬，所有的人和物，所剩无几。
杨将军垂帘，倒有些遗憾，双手环抱着，左右看着这些士兵，看起来却有些年纪了，倒是诧异，“这些人是什么人？我听说所有的军队都去了西域。”
“平军。”林拾一自顾自地收拾东西，简略地回答道。
杨将军的脸色骤变，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拉住林拾一的缰绳，“你说什么？平军！那个叛贼平军？”
“杨将军何出此言？”一旁的将士不满，开口回应道。
众人凑上前来，紧盯着杨将军，显然别方才的话语激怒了，“将军说我们是叛贼，方才却使我们冒着危险救了你，你又算什么？”
“我哪里曾叫你们来救我？”杨将军怒道，怒喝一声。
他常年领兵作战，气势不同旁人，如今虽然不比往昔，可是一开口，却还是惊了众人一跳，说话声回荡在此处。
杨家的小儿子大声啼哭起来，被杨将军给吓了一跳。
“将军，你为何说这么大声！”杨夫人恼怒道，瞪眼看着杨将军，拍着孩子的后背，走上前来，“此地不可久留，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还不赶紧走得远远的吗？”
杨将军疼爱夫人倒是真的，听得此话，看着夫人灰头土脸的样子，抿着嘴，也不多说什么。
一翻身上了马，携着夫人上来。
林拾一叹了一口气，早就没有多少力气，无力地翻身上马，爬在马背上微微休息。
众人没有交谈许久，急匆匆就回到了宅邸。
宅邸之处为了避免众人怀疑，已经熄了灯火。
林拾一轻轻推门，却见大门松动，心中一紧。
后退了三两步，看着众人一脸警惕，一抬腿就猛地踢开了门。
“唉哟！”
后头传来一声惊呼，接着就是细细碎碎的脚步声，磨蹭地板的声音，像是被惊得后退，紧接着，就是“噗”的一个屁墩儿坐在了地上。
林拾一心中一惊，原是有人在门后头做什么。
她赶忙冲了进去，借着月色看着眼前一身黑衣服的人，伸手就钳制着那人的脖颈，厉声喝道，“什么人！”
声音带着戾气，倒是吓得眼前人微微一震。
房屋里的人听到了声音，抬着灯火就出来了。
等看着林拾一押着什么人在地上，面色狠戾，瑶光赶忙冲上前去，一脚就踩着那人的手，“什么人！赶紧给我从实招来，不然我要你的命！”
那人吃痛，倒吸一口凉气，气急败坏。
“你不是知道我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
说罢，抬起头，瞪眼看着林拾一，“林兄，你倒是受伤了。”
“你……宇文钊。”林拾一哑然，没想到竟然是宇文钊，赶紧松开了手。
双手的血迹已经干涸，不过方才这样一动弹，还是有不少血迹粘粘在了宇文钊的脖颈上，有些吓人。
宇文钊叹了一口气，直起身来，蹭了蹭脖子，看着血迹斑斑，抖了抖衣服，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高高竖起的头发都已经散乱了，索性也就随便扯开了。
“打开灯火吧，人都已经走了。”他无奈道，双手一摊，有些惊讶，“你怎么受伤了？”
“桥底下的石头太重了，不小心磨破了。”林拾一淡淡道，别开眼睛，看着眼前模糊不清的轮廓。
见状，宇文钊嗤嗤一笑，“皇上的队伍走的可比你们想象的快多了。”
“都走光了不成？”
林拾一叹了一口气，原是自己多虑了，哪有什么留下来的御林军，从一开始，赫煜夙都没有想要回来。
她挥了挥手，众人忙不迭的点火，宅子之中便两趟起了灯火。
宇文钊看着一脸狼狈，还有些污迹黏在脸上，颇为无奈地坐在台阶上，梳理头发，“他们早就跑远了，你们还以为他会留下什么人照看京城？此番我的消息有误，也是因为宫中探子不是他们要留下的人，故而都给了假消息。”
宫里的探子……
林拾一想到那小太监最后狰狞的面容，黯然了神色。
末了，想起什么来，赶忙回过头去，对着杨将军恭敬道，“将军，先去休息吧。”
“夫人先去吧。”杨将军凝神看着周围，此地倒是不大，但是地处偏僻，没想到竟然那还有这么一个安全的地方。
“天爷啊，这不是杨将军和杨夫人吗？”
彼时，站在林拾一身后的紫苏赶忙道，走上前来，一如既往的作揖，“夫人赶紧随奴婢进去休息……看小少爷，都睡着了。”
“你是……”杨夫人一怔，见着紫苏如此恭敬，一时之间，竟然还有些恍若隔世，半晌，回过神来，“你是丞相夫人身边的紫苏？我记得你。”
紫苏微微一笑，听得杨夫人如此说自己，倒也有些得意——已经许久没有人如此称呼她了。
见杨夫人进了厅堂，杨将军才略微抬高了声音，紧盯着林拾一，黑漆漆的面容，浮现出几分厉色，“林姑娘，如今你可以说是怎么回事了吗？”
他眉头紧锁，刚刚又听宇文钊说皇上跑远了，心中更不是滋味。
“皇上弃城了。”林拾一简单道，双手摊开，舀了一壶水，洗干净了污迹，露出了斑斑驳驳的伤疤。
“怎么可能！难道西域大军已经……”
杨将军神色骤变，像是听错了一半，双手紧握着，粗糙的声音也拔高了几分，那不怒自威的脸上，还留着方才火场之中燃烧留下的黑色印记。
林拾一叹了一口气，并未抬起头来，拿着药水擦了擦，“那赫煜夙早已经放弃京城了。”
她直呼皇上名讳，倒是让周围的人惊了一跳。
杨将军瞪眼看着林拾一，神色复杂，听她如此说话，咬牙低声道，“你怎么敢直呼皇上的名讳……”
“我不是南晋的人，我与随同我回来的人，都是北晋的人。”林拾一抬眼，正色道。
“北晋……什么北晋？难不成是你造反！”
杨将军听这个名字，就已经猜到了几分。
他却着实没有料到林拾一这般看起来瘦弱的女子，竟然会起兵造反。
末了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杨渝也是随着你们一起？”
最开始被打入大狱的时候，他心有不甘。
可赫煜夙像是已经打定主意不想让他平反，多次他请求面圣都被驳回，最终太监宣读的圣旨，便是杨渝反叛，杨家不可留，除去他们几个，其余杨家的人，全都丧命。
杨将军怎么也想不明白，杨家素来忠诚，而杨渝怎么可能忽然反叛。
正当时，平军的传言愈演愈烈，领头者是平王的儿子这件事情已经人尽皆知。
可平王又怎么可能会和杨渝扯上关系？
直到后来从悠悠众口听见了赫煜宁的名字，他才觉得事情或许是真的。
“你可是林丞相的女儿，难不成你不知道你爹的政敌是谁吗？”
杨将军沉声说道，声音洪亮，带着几分叱责。
林拾一可是林玄的女儿——林玄素来和赫煜宁不合，当年杀了平王也有他的功劳，怎么他们就成了一队之人？
“将军，情况复杂，不是一两日能说清楚的，只是杨渝被彪骑将军迫害，无奈自刎，被襄王救了回来，如今正在桐州休憩。”林拾一站起身来，面色凌厉，对上杨将军恼怒的神色，并不畏惧，“此番回来，正是襄王让我前来救你们离开大牢。”
“什么？渝儿自刎了？还是襄王让你们回来救我？怎么会是襄王……”杨将军一顿，有些难以置信。
他是铁血铮铮的汉子，平素也最是忠诚国家。
既然赫煜宁起兵造反，就该知道他同叛军不共戴天。
可皇上不信任他，反倒是那在朝堂中一直被人拥护皇上的大臣诟病的赫煜宁，出手救了他们一家人？
末了，又想到彪骑将军，气的啐了一口，“哪门子的彪骑将军，就是个废人罢了，一窍不通，不过就是会花言巧语，惹得皇上高兴罢了！”
林拾一眼皮子翻了翻，倒也不甚明白这些事情。
“将军还不知道吧，先皇密旨，若是皇上残害手足，必定要废了他的皇位，当年平王一事，你说是不是皇上一手计划的呢？”
宇文钊煞有介事道，咂舌摇摇头，感慨不已，“可惜了，皇上自己理亏，又胆怯，最终落得如此下场，倒是推了你们这些忠心耿耿的人去挡箭。”
此话刻薄，杨将军脸色凝重，说不出话来。
如今天色渐亮，既然赫煜夙已经离开了，林拾一也需要赶紧追过去。
“将军若是想要留在此地，恐怕不安全，我娘明日就要启程去崇益庄，到时候将军便一同前往吧。”
林拾一抬头，叹了一口气，真诚地看着杨将军，他的神色变幻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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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不说，杨将军恐怕也不愿走。
“他已经死了，还是皇上的命令，将军忘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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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军。”林拾一自顾自地收拾东西，简略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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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将军何出此言？”一旁的将士不满，开口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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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你为何说这么大声！”杨夫人恼怒道，瞪眼看着杨将军，拍着孩子的后背，走上前来，“此地不可久留，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还不赶紧走得远远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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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晋……什么北晋？难不成是你造反！”
杨将军听这个名字，就已经猜到了几分。
他却着实没有料到林拾一这般看起来瘦弱的女子，竟然会起兵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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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是林丞相的女儿，难不成你不知道你爹的政敌是谁吗？”
杨将军沉声说道，声音洪亮，带着几分叱责。
林拾一可是林玄的女儿——林玄素来和赫煜宁不合，当年杀了平王也有他的功劳，怎么他们就成了一队之人？
“将军，情况复杂，不是一两日能说清楚的，只是杨渝被彪骑将军迫害，无奈自刎，被襄王救了回来，如今正在桐州休憩。”林拾一站起身来，面色凌厉，对上杨将军恼怒的神色，并不畏惧，“此番回来，正是襄王让我前来救你们离开大牢。”
“什么？渝儿自刎了？还是襄王让你们回来救我？怎么会是襄王……”杨将军一顿，有些难以置信。
他是铁血铮铮的汉子，平素也最是忠诚国家。
既然赫煜宁起兵造反，就该知道他同叛军不共戴天。
可皇上不信任他，反倒是那在朝堂中一直被人拥护皇上的大臣诟病的赫煜宁，出手救了他们一家人？
末了，又想到彪骑将军，气的啐了一口，“哪门子的彪骑将军，就是个废人罢了，一窍不通，不过就是会花言巧语，惹得皇上高兴罢了！”
林拾一眼皮子翻了翻，倒也不甚明白这些事情。
“将军还不知道吧，先皇密旨，若是皇上残害手足，必定要废了他的皇位，当年平王一事，你说是不是皇上一手计划的呢？”
宇文钊煞有介事道，咂舌摇摇头，感慨不已，“可惜了，皇上自己理亏，又胆怯，最终落得如此下场，倒是推了你们这些忠心耿耿的人去挡箭。”
此话刻薄，杨将军脸色凝重，说不出话来。
如今天色渐亮，既然赫煜夙已经离开了，林拾一也需要赶紧追过去。
“将军若是想要留在此地，恐怕不安全，我娘明日就要启程去崇益庄，到时候将军便一同前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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