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林拾一的意料,刚刚一离开大狱,便看赫煜宁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外头。
    他的手却一直扶着自己,一直到了上了马车,才微微松开。
    想来若是方才自己再犹豫一回,只怕是他们几个人都要被发觉不对劲儿了。
    抬眼看着赫煜宁,只看一侧的青羡递上去了一个毛巾,赫煜宁不徐不缓的摘下了那假装大狱侍卫的头冠,拿着毛巾缓缓地将脸上易容的妆容擦下。
    林拾一静静地看着赫煜宁,马车之上,灯火摇曳,看着他原本的面容一点一点地出现在眼前,而今回过神来,自己好像是许久没有见到他了。
    见林拾一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赫煜宁眼波微动,节骨分明的手将那沾染了妆彩的毛巾地给了青羡,却并不收回。
    “金疮药。”
    他淡淡开口。
    “你受伤了?”听得此话,林拾一赶忙问道,不由分说便凑上前去,上下打量着他棱角分明的面容,“何时?在哪?”
    赫煜宁哑然,见她这番模样,倒是心中莫名的升腾起几分欢欣,却还是伸出手来,一把将她按在座椅上,接过金疮药递给她。
    “那时候给你的金疮药,为何不用?”他问道,带着几分责备。
    说罢,又将那金疮药打开,倒入手掌之中。
    青羡识趣的便离开了此处,到前头去看车马。
    林拾一微微一愣,还未反应过来,便看赫煜宁已经卷起她的袖子,眉眼之中,闪过一丝不悦,“便是要伤口都化脓了,再不能举剑才肯吗?”
    “我……”林拾一见状,心下有些慌乱,原是赫煜宁是为了给自己上药才拿来了金疮药,不好意思地想要收回手,又道, “我只想着她们也都受伤了,便给了她们也用一些,再说了,大狱那个地方,就算是上了药也不一定会好,我便想着留下来日后再用。”
    听得此话,赫煜宁长叹一口气。
    伸手,只将手中的金疮药擦涂在林拾一的手臂之上。
    他的手微微有些冰凉,触碰到手臂上的伤口,带着一阵刺痛,林拾一倒吸一口凉气,却又不敢收回手,只看着赫煜宁如此待她,心头有些惶惶和不好意思。
    抬眼望着赫煜宁的模样,却看他的容貌在月色和烛火交织之中,想来冷冽的眉眼之中,多了几抹温和。
    手紧紧地攥着衣袖,林拾一心中普通直跳,竟不知为何会有如此感觉,看着赫煜宁,便像是移不开眼睛了一般。
    许久之后,两只手臂的伤口都上好了药,赫煜宁才抬起眼来。
    林拾一倏地便将眸光移开了,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
    “这些时候,便在王府之中休息吧,等到伤势好了再做长远打算。”马车的行驶减缓,赫煜宁望着窗外空无一人的街道,如是说道。
    “我在襄王府中,会不会引起赫煜夙的注意?毕竟现如今在他们眼中我还是丞相之女。”听得此话林拾一颇为担心。
    毕竟赫煜夙若是知道了大狱之中自己失踪了,会不会下令搜查自己。
    赫煜宁冷笑一声,听得赫煜夙的名字,眼底闪过一丝冰寒,只道,“你好生养病便是,多余的,就不必多管了。”
    “我哪里能不管?若是你因为我……”听得此话,林拾一抬起头来忙说道。
    可是话说到一半,却又憋住了,说不下去,倒是涨红了脸。
    忽而说的此话,格外的亲密,一时之间让自己分外尴尬。
    赫煜宁倒是饶有趣味地看着她,唇角是有若无的露出了几分笑意,道,“我因为你如何?你要如何?”
    “我不过就是提醒你一下罢了,若是到时候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也必定不会连累你的。”林拾一轻咳一声,如是说道。
    马车驶入了襄王府中,停下了下来。
    相王府中而今还是灯火通明,似是众人已经预料到了林拾一今日会回来。
    刚下马车,便听得耳畔传来薛星柔熟悉的声音。
    “阿姐!你可算回来了!”
    那孩子疾步走上前去,见林拾一的身上带着几分伤痕,惊了一跳,犹豫片刻,见赫煜宁伸手正扶着林拾一下马车,还是没有上前去一同扶着她。
    林拾一抬起头来,见薛家姐弟和赫梧琛正在此处,便微微一笑,虽然伤口因为走动而传来隐隐的刺痛,却还是勉强笑道,“你们都还未休息呢?”
    “大哥哥说了今日阿姐会回来,我便不敢休息,想要等着阿姐。”薛星柔赶忙说道,说罢,又撇撇眼看了看林拾一身侧的赫煜宁,面上闪过一丝颇为好奇的神色。
    “大哥哥说日后阿姐就可以和我们一同住在这里了,可是真的?”末了,她又问道。
    林拾一轻笑,颔首,伸手摸了摸薛星柔的发丝,只道,“是了,让你担心了,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事情了。”
    赫梧琛见林拾一安然回来,心中松了一口气,也不由得露出了笑意,“林姐姐回来便好了,当时听闻你在大狱之中受了伤,我还担心了许久,宁叔听闻此事,还发了好大的火气……”
    “梧琛,今日先生交的书可温习了?”赫煜宁挑眉,开口打断了赫梧琛的言语。
    赫梧琛一窒,听得此话,颇为尴尬。
    “走吧,我们一同去温习。”一侧的薛星澜开口说道,扯了扯赫梧琛的袖子,瞥眼又看林拾身上的伤口,道,“阿姐要早点休息,这会儿夜风冷了,吹得身上伤口便不好了。”
    “是,多谢你。”林拾一听得薛星澜说如此,笑意越发的伸手,看着二人朝着书房过去了,才偏过头去同赫煜宁道,“他们倒是越发上进了。”
    “你一回来,他们自是高兴了。”赫煜宁却如是说道,微微勾起嘴角。
    林拾一心中一动,听得赫煜宁说此话,还说什么“回来”,到好像是自己本就是襄王府中的人。
    “走吧,你房间早已经收拾好了。”赫煜宁如是说道,摆了摆手,便看到身后几个侍从抬着一个小辇过来。
    林拾一抬眼看着小辇,有些尴尬,忙摇摇头道,“我哪有这么金贵,自己走过去就是了,还需要坐这个作甚?”
    说罢,说什么便也不愿上去。
    赫煜宁挑眉,却不由分说,竟懒腰直接将林拾一一把抱起,将她放在了小辇上头。
    林拾一惊呼一声,讶异地看着赫煜宁,却见他神色不改,只道,“自己受了伤却也不自知,这些时日药价太贵,还是省点心吧。”
    他虽如此戏谑,却让林拾一听得心中几分暖意,撇撇子,故作恼了道,“是是是,我便不浪费你的钱财了,真是没想到竟然是个这样抠门的。”
    说罢,声音便随着小辇越发的远去了。
    “好在终于将林姑娘给救出来了。”见状,青羡才松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赫煜宁颔首,眉眼之中的释然人尽可知。
    只是末了,青羡却又颇为忧愁道,“只是若是林姑娘知道了林玄马上就要被斩首了,不知还会如何。”
    赫煜宁瞥眼看着青羡,纵然知道他不过是在担忧林拾一,只是又说起林玄,心中便有几分寒意。
    冷哼一声,赫煜宁甩袖离开,并不多言。
    这件事情,林拾一早就应该预料到,如何应对,又何须他多言?
    林拾一到了襄王府中,才又像是回到了当时在丞相府中的生活,甚至还要更加闲适一些。
    赫煜宁派遣了好几个手脚伶俐的侍女来服侍她,面面俱到,自己甚至一起身,一抬手,那些侍女便知道她要作甚。
    除去上茅厕,林拾一都不必离开房间一步了。
    “真是,再这样躺下去,只怕是我就要疯了。”林拾一长叹一声,扔下了手中的卷轴,唉声叹气地看着正坐在身侧做女工的薛星柔。
    听得此话,薛星柔缓缓抬起头来,抿嘴一笑,只道,“躺着还不好吗?阿姐也该好好休息了,我听梧琛说,阿姐之前去做的事情,都适合很是危险的事情呢。”
    听得薛星柔此话,林拾一微微一顿,想到自己离开前薛稚芳所言,沉吟片刻, 才勉强道,“说起来也算不上是什么危险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这些时候,薛稚芳她们如何了。
    抬眼,正看着薛星柔小心翼翼地纹绣着手中的绢帕,颇为诧异,道,“你这手帕的颜色看起来倒也不像是你平日里喜欢的颜色,怎么,是给星澜的不成?”
    听得此话,薛星柔微微一愣,不好意思地抿嘴一笑,小心翼翼地抚平了手帕上的这首,只轻笑道,“不是……”
    “难不成,还是给梧琛的?”
    见薛星柔露出如此神色,林拾一心中越发的好奇,凑上前去,只笑道, “原是你这孩子早就已经心悦人家了呢!”
    “阿姐,别这样说!”听得林拾一说此话,薛星柔赶忙摆摆手,倏地便红了脸来,“这……是因为我看梧琛得到帕子已经破旧了,便和他说重新帮他做一个,他倒也答应了。”
    只是越说,却好像是越发的解释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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