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之间,这牢房成了暗无天日地方,林拾一什么也见不着,冷汗顺着脸颊滑落至脖颈,带着黏腻酥痒,令人不舒服。
    倏地,一盆咸涩冰冷的水泼在了身上,那伤口沾上了盐水,疼痛更甚,林拾一心中一惊,倒吸一口凉气,猛地睁开眼,抬起头来,望着几个侍卫几分讥讽的眼神。
    “来人,上夹板。”侍卫首领饶有趣味地看着林拾一,一双手在桌上拍打,道,“接下来,便是由不得你闭着眼不说话了。”
    林拾一冷哼一声,别过头去,看两个侍卫掰着她的手,冰冷的指压便套在了手中。
    早就见过这样的刑具,只是林拾一还没想到自己终有一日还能亲自用上,别过头去,冷冷地望着侍卫首领,抿嘴不发一言。
    “说!你们丞相府的东西都藏在哪了?那些和叛贼有关的东西,都在哪儿!”侍卫首领戾喝一声,眼睛瞪得如同牛眼一般,看着林拾一。
    林拾一攒眉,咬咬牙,才勉强隐忍着身上的伤口,寒声道,“我不知道,我如何知道这些事情。”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虽然是丞相之女,行事作风可完全不像是一个女儿家,到底是那林玄行事狡猾,以为女人我们便不会怀疑了,你必定是知道一二的!”侍卫首领却如是说道。
    林拾一挑眉,见侍卫首领如今责问自己,想来是从林玄和林炎口中并未翘出什么,倒也是,莫须有的事情,他们又怎么能够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不知道,你休要问我。”她开口,依旧是那句话,啐了一口那侍卫首领,看着他不可一世的眼睛便觉的恶心。
    侍卫首领一愣,继而狠了神色,挥了挥手,用刑之人,便拉动了指压两侧。
    林拾一抬起头来,倒吸一口凉气,惊得浑身发抖,都说十指连心,往昔练武的时候也曾经伤过手指,只是没想到划伤竟比这样的更不足一提。
    她煞白了脸色,紧紧咬着唇角,尝到了舌尖上血腥的气味,闭上眼睛,双手弯曲着,不停发抖,大口喘,息着,看着那手渐渐的变成青紫色,变成绀色,再变得火热麻痹。
    这些大狱之中的人,都是地狱来的修罗!
    若是走一遭这些刑罚,不死也要掉层皮。
    “好啊,还很犟嘛。”侍卫首领冷笑一声,看林拾一的指头已经发紫,才挥了挥手,停下了刑罚。
    林松开的那一刹那,指压粘着皮,一同撕扯下来,一时之间,双手鲜血如注。
    “你若是再不说,我便不是这样简单的刑罚了。”侍卫首领绕开桌子,走上前去,一把捏住了林拾一的下巴,指尖用力,将她煞白的脸揉捏,勾起嘴角,“你可知道,对付女人,我是最有办法。”
    说罢,淫,荡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扫视了林拾一几遍,大笑了几声。
    倏地,身后忽然传来客气的声音,“大人。”
    侍卫首领不耐,回过头去,正看得一个太监站在身边,倒是穿着不一般的衣服,缓了缓神色,道,“如何?”
    “皇上唤您过去问话。”那小太监说道,抿嘴一笑,低着头看着侍卫首领。
    听得是赫煜夙的命令,侍卫首领自然是不敢怠慢,回过头道,“把她扔进去,明日我们再问!”
    说罢,大步流星地便朝着外头走去。
    那小太监停留在原地,还不着急离开,侧目看了看绑在木桩上的林拾一,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长叹一口气,趁着两侧的侍卫不注意,疾步走上前去,将什么东西塞在了林拾一的腰间,转身匆匆离开了。
    ……
    襄王府内,净水微动,清澈水声趁着清风拂过的竹叶之声。
    隐匿在竹叶之中的亭子,一袭象牙白色长裳的男子,俊美优雅,静静地依靠在楠木靠椅上,闭目养神,手中的铁扇子紧握,之间微微泛白。
    “宁叔,丞相府的人都已经被抓走了,可是为何还不见林姐姐啊?”赫梧琛站在椅子旁边,神色几分着急,低着头闷声问道,“那日是林姐姐搭救了我一把,我才顺利出来的,可是本以为林姐姐也会一同离开,却没有想到出来之后便找不到她了。”
    说出口来,赫煜宁微微睁开眼睛,眼眸之中,是经年不变的平淡,似是并不因为赫梧琛的一席话而紧张。
    见赫煜宁如此,赫梧琛有些着急了神色,又道,“宁叔,若是林姐姐有个好歹该如何是好啊!”
    “别担心了。”半晌,才听得赫煜宁缓缓地声音换来,铁扇子闪开,沉重而冰冷,刀锋锐利,“你先去休息吧,这件事情我会安排妥当的。”
    “可……”
    “小世子,您还是先去休息吧,这些时候,到底是不要出房门才好。”青羡瞥眼,查验观测,见自己的主子情绪不大好,便赶忙说道。
    赫梧琛抿嘴,低着头,长叹一口气,缓缓点头,无奈地离开了。
    见赫梧琛走远了,青羡才开口,道,“主子,倒是没有想到,林姑娘竟然跟着丞相府的人下了大狱!”
    言语之中,带着几分无奈,又道,“这林姑娘也真是的,早就说让她走她偏不走,现在好了,弄出这样一个岔子,早点撇清关系便好了,哪里需要这样麻烦……”
    “你今日倒是话多。”耳畔传来清冷的声音,青羡一窒,瞥眼,正对上一双带着寒冰的眼眸,赶紧闭嘴。
    自己倒是忘了如今赫煜宁心情不好,还敢往枪口上撞。
    赫煜宁轻叹一声,垂帘看着亭子前面那池塘之中游动的锦鲤,残花断藕,几分凄凉。
    倒是林拾一会这样做,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
    这件事情发生之前,她便多番对丞相府中的薛稚芳流露出不舍和怜惜的情感,赫煜宁倒是能够谅解几分。
    只是……
    陡然坐直了身子,修长的手紧紧地握着那铁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地轻敲着自己的手掌,赫煜宁心中一沉,下了大狱的人,从未有过完好无损出来的。
    “王爷。”身侧传来恭敬的声音,赫煜宁回过头去,微微颔首。
    那人竟是方才去地牢之中通报消息的小太监,而今脱下了衣服,原是赫煜宁安插在宫里面的耳目。
    “如何。”赫煜宁淡淡道。
    侍卫抿了抿嘴,沉吟片刻,才凑上前去,将自己在大狱之中所看的巨细无遗的告知了赫煜宁。
    赫煜宁本还是神色淡淡,只是越发听下去,眉眼之中,却越发的染上了几分杀意和戾气。
    待到侍卫直起了身子,赫煜宁还是许久不语,静静地依靠在椅子上,似是在思忖什么。
    青羡听得方才那侍卫所说,心中一惊,又看赫煜宁的脸色越发的不好,心中已经有积分明了,长叹一口气,缓缓摇头,低声道,“想不到那些人这样快就已经等不及了,何况林姑娘还是个女儿身……”
    听得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音,青羡微微一惊,瞥眼看去,正看那上好的金丝楠木座椅颇为纤细的扶手,竟已经裂开了几道痕。
    他眉眼之中依然平静,却再不是看不出喜怒。
    缓缓起身,径直便朝着后面走去了。
    两个侍卫站在后面讪讪,有些惶恐。
    别过头去,那宫中的侍卫对着青羡道,“这……王爷发了好大的脾气!”
    “唉,意料之中,意料之中。”这等事情,青羡到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只是赫煜宁平日里不说出口,他却看得出林拾一于赫煜宁而言,只何等不一样的存在。
    ……
    林拾一迷迷糊糊之中,听得牢门开启的声音,自己被猛地一推,便跌入了大牢之中。
    紧接而来的,便是女眷惊恐的尖叫声和哭泣声。
    薛稚芳跌跌撞撞起身,将林拾一搂在怀中,垂了泪,“孩子啊, 你受苦了,你这是何苦呢?”
    伸手,拿着绢帕擦去了林拾一额头上的汗水,又看她一身狼狈,已经没有人样,那手冰冷而发紫,格外渗人。
    “小姐啊,小姐怎么成了这样,小姐还活着吗?”锦葵跑上前来,脱下外袍垫在底下,将林拾一轻轻放平,声音颤抖道。
    珈蓝凑上前,望着林拾一身上伤口更甚,想到方才听闻下了大狱之人都要遭受刑罚,林拾一是个女儿身尚且如此,那林炎又不知道是如何的受罪啊!
    微微后退了两步,珈蓝只觉得头晕晕的,不祥的预感在心中蔓延。
    林拾一闷声一声,好半晌才缓过神来,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夜晚十分了。
    众人蜷缩在一侧,小心翼翼地取暖,已经睡去。
    自己和薛稚芳等人在另外一边,彼时,正听得薛稚芳隐忍着的咳嗽声,还带着几分抽噎。
    “娘,你如何了?”黑暗之中,林拾一伸出手来,轻轻地摩挲着,好容易摸到了薛稚芳的面容,感觉那里潮湿一片,“娘,别哭了。”
    此话刚一出,手就被薛稚猛地拉住了,她柔声道,“拾一,你醒过来了!”
    “娘,我没事。”林拾一唯恐薛稚芳担忧,赶忙坐起身来,笑着说道,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好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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