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二人重新回到席上,林灼华依旧神色自若地同其他小姐闲聊攀谈,而大家却都注意到林家二小姐情绪似乎不佳,比方才的时候更沉默了。心中都不由暗自猜测着,难道是方才她姐姐拉她出去说了什么教训的话?怪不得不让旁人跟着一起去,只是也没见今日这林家二小姐做出什么不适宜的举止,或者说什么不合适的话啊。
    不过大家也是在心中暗自猜测一下,这毕竟是人家姐妹俩的事情,旁人自是不好开口询问什么的。
    赛马会结束之后,各位夫人和小姐们相互告别,也就各自上了自家的马车回城去了。
    马车上,林夫人也看出自己二女儿似乎是情绪不佳,下意识地先看了自己大女儿一眼,见她没有什么反应,坐在那里,愣愣的模样,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看了她,心中便觉更加奇怪,怎么今日不仅妍儿心情不佳,就连华儿都心不在焉的?难道是方才在赛马会上发生了什么?
    “华儿……”
    林夫人开口唤了林灼华,林灼华听到这声音,才从恍惚之中回过神来,看向自己的母亲,“是,母亲,怎么了吗?”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还有妍儿,出门的时候你不还挺高兴的吗?怎么现在看来又是一副无精打采,心事重重的样子?你们姐妹两个是怎么了?难道方才在那赛马会上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林灼妍看向自己的姐姐,而林灼华则是冲着自己的母亲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方才坐了许久,有些累了。”
    林夫人心中仍是有疑虑,但看着两姐妹的样子,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什么。一直等到回到了林府之后,林夫人才将林灼华给叫了去,“华儿,你跟我来一下。”
    走在林灼华身旁的林灼妍听了自己母亲这话,原本低着头想心事的她突然就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母亲,见自己母亲正用探究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由有些心虚,又是微微垂下眸子。
    而林灼华则是神情不变地点了点头,上前挽住自己母亲的手臂,陪着自己的母亲一起回了她的院子。
    而林灼妍看着她们两个远去的背影,心底则有些隐隐的不安,姐姐会跟母亲两个人说些什么?
    “坐吧。”林夫人在榻上坐下之后,侍女立刻般了一个杌子,放在榻前,让林灼华坐了下来。
    接着就见林夫人吩咐侍女们都退了下去,才对林灼华开口问道:“方才在赛马会的时候,你跟你妹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去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回来的时候,你们姐妹两个却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林灼华心想着,既然母亲一再问了,若坚持再说没发生什么事情,估计母亲也是不信,她在心中暗暗思量了一番,才点了点头,“是发生了一点小事情,您也知道,选皇后的事情最近不是在各家都传开了吗?我和妍儿偶然间听到有人在说这件事,其中提起了我,话说得不怎么好听……”
    怪不得,就连一向稳重的华儿今日在马车上都有些走神的样子,原来是因为这个……
    其实也难怪了,今日去了许多家小姐,其中有不少都没被邀去前阵子的皇家秋猎,看到华儿时,自然是难免嫉妒,说一些不中听的话。
    于是林夫人就倾身向前握住自己女儿的手,劝解道:“她们那不过是嫉妒你罢了,你不要放在心上。你妹妹那里,你也劝解劝解,犯不着为了不相干的人难受。”
    “是,女儿知道了。”
    林夫人又是温言劝了林灼华几句也就让她回自己房中休息了。对她找的这个借口,也并未起疑心。
    林灼华出了自己母亲这里,便是往自己的住处走,刚进了院门,就看到守在哪里的侍女对她禀报说,二小姐在里面等着。
    林灼华停了片刻,才吩咐身后的侍女道:“你们都在这里候着吧,我和二小姐单独说几句。”
    “是。”
    林灼华跨进房间的时候,林灼妍正在里面等着,听到她的脚步声,便是赶紧站了起来。
    见着林灼华的身后没有跟着侍女,林灼妍便是快步上前,先是朝着门外看了一眼,才低声问林灼华道:“姐姐都跟母亲说了些什么?”
    林灼华何尝猜不到自己的妹妹在担心什么。
    “没说什么,母亲问我,为什么我们姐妹两个为什么闷闷不乐的,我就告诉母亲说,我们偶然间听到了有人说了些关于我的不中听的话。”
    林灼妍闻言便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林灼华见她这样子,也为自己妹妹感到难受,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吧,她喜欢皇上的这件事若是被母亲和祖母她们知道了,肯定是要反对的,所以她才会担心自己会将她喜欢皇上的事情告诉母亲,而在自己房中特意等着。
    这种就算所有人都反对,可我仍要去这么做的勇气,林灼华是没有的,所以心里竟然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羡慕。
    自此之后,林灼华就再没有动过要制造机会,让自己妹妹看到其他男子的好的心思了,因为她已经很明白,这法子根本不会有效。
    林灼华又重新陷入纠结之中,自己又该怎么办呢?将来皇上迎娶皇后的时候,不管这个人是谁,妹妹她都不免要大大地伤心一场了,只希望妹妹不要越陷越深,她眼下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可想了。
    而林灼华又何止只是纠结妹妹的事情,她自己的事情也没有那么简单明晰。
    就在林灼华这样的纠结之中,秋尽冬来,人们纷纷换上了厚实的棉衣,而同时也迎来了今年最后一场的院试。
    皇帝同样对这院试的结果很是关注,吩咐礼部一旦结果出来,立刻呈报。
    而结果出来的时候,恰好谢安澜也在皇宫,所以提前知道了消息。
    皇帝将礼部誊写好的名册递给坐在他身旁的谢安澜,“栾小姐确实是不负众望,一路走到了现在。”
    谢安澜接过那名册瞧了一眼,又递还给皇帝,“她的才能很出众,我和欢颜都相信她能再次走到殿试,出现在皇上您的面前。”
    皇上闻言含笑摇了摇头,“若真是如此,那到时候头疼的人就会是我了。”
    说着,皇帝叹了一口气,“最终通过院试的,只有三十二人,也不知明年的乡试,这三十二个里又有几人能考中。”
    谢安澜理解皇帝的担忧,当初他为支持女子参加科考,无视了众位大臣的谏言,力排众议,下了诏书,允许女子参加科考,若是第一年就结果惨淡,那就立刻会有大臣再上谏言,请求皇上收回成命,到那时皇上的底气也不会有那么足了。
    “皇上请放心,不管这三十二个人里最后有几个能参加会试,而又有几个能走到皇上的面前,但这其中肯定会有栾静宜的。绝对不会让皇上您失望。”
    只要静宜还能一路走到殿试,那结果就不至于太尴尬。而谢安澜相信,以栾静宜的能力,再加上她这一年来的埋头苦读,最终肯定能顺利走到殿试这一关。
    谢安澜回到定安王府之后,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欢颜,欢颜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这个结果本就是在预料之中的。
    “琼儿,你这就去静宜那里一趟,将这个结果告诉她,也省得她再等了。知道结果之后,她也能好好放松休息一下,这一年她都没怎么休息过。”下一场的乡试要等到明年的八月了,也不用再这么紧张地、一刻不停地温书了。
    “是。”琼儿应了一声之后,便是往栾静宜那里去了。
    等到琼儿来到栾静宜宅子门前的时候,却看到前面停着一辆马车,心中暗暗奇怪,栾小姐如今住的这个地方,出了小姐和蒋小姐,还有冉大人他们之外,也再没有旁人得知了。
    这马车既不是傅府的,看着也不像是冉大人的……
    琼儿正在愣怔之际,看到前面马车上有人走了下来,看到一张眼熟的脸,这才明白,原来是栾老爷和栾夫人来看自己女儿了。便是赶紧上前去见了礼。
    那栾夫人刚下了马车,就听到旁边有人给自己见礼,扭过头一看,认出这姑娘是奕世子妃跟前的人,便是连忙上前扶起了她,“琼儿姑娘,这大冷的天怎么来了?”
    琼儿笑着道:“我们小姐刚得了一个好消息,让奴婢赶紧过来告诉给栾小姐呢。”
    “什么好消息?”栾夫人心中已经有了预感,不由眼含期待地看着面前的琼儿。
    “栾小姐考中了,可以参加明年的乡试了。我们家世子从皇宫里得知的这消息,回来之后,告诉了小姐,小姐就命奴婢赶紧过来给栾小姐报信了。”
    “真是多谢世子和世子妃了。”栾夫人高兴地道,说着便是拉着琼儿一起进去,“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静宜去。”
    虽说她始终还是不赞成自己的女儿入朝为官,但听到这样的消息,她心里也是止不住为自己的女儿感到骄傲的。
    而宅子里的栾静宜已经听下人禀报说自己的父母到了,正赶着迎出来,便是迎面碰上了自己的父母,还有跟着一起过来的琼儿。
    听到琼儿带来的消息之后,栾静宜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她对自己有信心,虽然也很欣喜,但不算是意料之外,所以不算是惊喜。
    琼儿将消息带到之后,便是告辞离开了。
    栾静宜将自己的父母给迎进了后院里自己的房间,房间里燃着炉子,暖意融融的。
    而坐下之后,栾静宜才知道自己母亲身后跟着的两个侍女不是从前的那两个了,心中暗暗觉得奇怪,自己母亲之前的那两个侍女也是跟了她有近五六年了,一直都伺候得很好,怎么母亲突然就换了?难道她们两个是做错了什么事情?
    只是当着这两个新侍女的面,栾静宜也不好问,只得先按捺下去。
    “天这么冷,父亲和母亲怎么突然来了?之前连封信都没写给我?”
    栾夫人笑着握住自己女儿的手,看了一眼自己的夫君,才接着对自己的女儿道:“我跟你父亲商量好了,今年留在这里陪你一起过年。”
    “啊?那家里怎么办?”
    “有什么可操心的?家里还有你的兄长和嫂嫂呢,反正栾家迟早要交到他们的手上,总不能一直靠着我和你父亲,这次也让他们磨练磨练。你嫂嫂跟在我身边学了这几年,应该也是差不多了,就算我来了这里,她也不至于会出什么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