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这单相思,大约永远也只可能是单相思了,太后正在为皇上挑选皇后,林家二小姐性子活泼,没有一国之母的端庄持重,太后肯定不会挑中她。不过……皇后是肯定做不成了,但说不定将来也有可能被纳进皇宫做个妃嫔什么的,以她的家世可是可以的,端看她是否有这缘法了。
    不过欢颜觉得,以林家二小姐这样的性子,最好还是不要进宫去,后宫之中可不会有人像她的父母兄长那般宠着她,她未必能承受得了。
    不日之后,那一百来个女子迎来了她们的第二关府试,而府试的结果,欢颜也是很快从谢安澜那里得知了,一百二十多个女子,最终顺利通过了府试的有八十多个。
    能留下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而要想顺利进到会试,还有两场考试,而且会一场比一场难,也不知最后能顺利参加会试的女子究竟有多少。
    但静宜肯定可以,这一点,欢颜是丝毫不怀疑的。
    外面的人也都在打听栾小姐是否顺利过了府试,几日之后终于有消息透露出来,说是栾小姐已经顺利通过了。不知道之前,好奇地去打听,知道之后,又觉得很是理所当然,她若是真的没有通过,那才是奇怪,毕竟她可是曾经高中了状元的人啊。
    只是自栾小姐从刑部出来之后,也不知道她住哪里去了,只知道是在京城,却几乎没有人看见过她,整个把自己给藏起来了。
    秋雨连绵,已经下了十多天了都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见着谢安澜自外面回来,正靠在窗边听雨的欢颜,走上前去,接过他解下的披风。
    谢安澜先是探了欢颜的手,感觉到手心的凉意,便对她道:“天气渐凉了,别在窗边站那么久,小心别冻着了。”
    “知道了。你真是越来越啰嗦了。”’
    谢安澜听了也只是淡淡一笑,随即又是问欢颜道:“康儿呢?”
    “被母妃抱去了。”欢颜含笑道。自打康儿出生之后,父王和母妃都是疼爱得紧。
    谢安澜在榻上落座之后,伸手拉了欢颜的手,让她在自己腿上坐了下来,“去了母妃那里也好,也省得那孩子时时缠着你,让你不得清闲。”
    房中的侍女一见着情形,也便都悄悄地退了出去,她们对这场面都是习以为常,以前还会红一红脸,现在都是眼眸一垂,就很默契地往外走了。
    “静宜通过了府试,不需要去帮她庆祝一下吗?”
    欢颜摇了摇头,“下一场院试也快临近了,她也没功夫跟我们庆祝,就让冉修辰和静宜两个人单独呆着吧,这阵子,估计他们两个相处的时间也不多。再说了,以我对静宜的了解,她肯定觉得只是通过一个府试而已,没什么好值得庆祝的。”
    虽然栾静宜的确是觉得没什么好庆祝的,可冉修辰还是为她简单庆祝了一下。
    饭菜都是他提前在酒楼里定下的,亲自去取了,又亲手拿到了栾静宜这里来。
    栾静宜被这菜饭的香味儿勾得食指大动,也是吃了不少。
    而冉修辰坐在一旁,则不停地给她夹菜,“多吃一点,这几个月来,你可是瘦了不少。”
    这也的确是事实,栾静宜这阵子饭量真的比以前少了许多,眼见着确实是清减了。
    栾静宜自己倒是不觉得,闻言不由得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问道:“有吗?”
    随即又道:“今年就还只剩一场院试了,等考过之后,要等到明年秋天才会考乡试,等到那时就能稍微松懈一点了。”
    冉修辰闻言只含笑看着栾静宜,把栾静宜看得颇有些不好意思,“怎……怎么了?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做什么事情都全力以赴的样子……很好。”
    “我若是不全力以赴,怎么对得起你们那般为我奔波?”
    冉修辰笑了笑,抬手揉了揉栾静宜的脑袋:“赶紧吃吧,待会儿要凉了。”
    一顿饭吃完,天色已经黑透了,栾静宜送了冉修辰出去,看着他的马车在雨雾中离开,栾静宜在心中暗暗叹息一声,成亲的这件事,自己的确是有些对他不住……他可是十四岁就考中了状元的天才冉修辰啊,为了自己却这般委屈……这么一想,愧疚之中又掺杂着丝丝甜意……
    这秋雨连绵下了半个多月,总算是停了下来,天空放晴,万里无云,秋高气爽,很是惬意。
    这日晚上,皇帝到了太后宫中陪她一起用晚膳,席间提起秋猎之事。
    秋猎是大顺皇室的传统,今年肯定也是要办的,礼部前几日已经呈了折子上来。皇帝是想着,自己母妃以前的那些年都是在皇陵里度过的,都没怎么去看看外面,回宫之后,更是困于这深宫高墙之中,虽然做了太后,也是不得自由。趁着这次秋猎的机会,不如带了母后一起去,毕竟母后年纪还轻,皇宫距离猎场也没有多远,这点路程,母后还是能受得了的。
    太后听了也很是心动,以前年纪小还未进宫的时候,倒是偶尔相约了几个姐妹出去走一走,后来进了宫,莫说是外面,就连自己的寝宫都很少出,唯恐会惹出什么麻烦来。再后来就是被遣出宫去守皇陵,更是不能所以外出。尽管如今做了太后,比起以前来没那么多拘束了,可也不是随时想出去就能出去的。
    趁着和机会出去走走看看也好,尤其如今正式秋高气爽的,也正合适。
    “既然如此,不如多叫些大臣家的小姐们一起陪着,不显得热闹些,而且……哀家也能多看看。”
    太后在为自己儿子选皇后的事情上十分的谨慎,她自己是经历过后宫争宠的,所以知道一个妥帖的皇后对整个后宫来说又多么地重要。她心中虽然已经有了几个人选,但还是想再好好地看看,所以就想着不如趁着这机会把那些小姐们都一同叫来,在猎场那样开阔的地方,肯定不比在皇宫里那么拘谨,也更容易能看出些问题来。
    皇上心里自然是明白自己母后的主意,也没有什么犹豫,听罢之后,就微微点了点头,“好,这件事母后来定就是了。”
    对于选皇后之事,这本就是情理之中,他也没什么异议,也相信自己母后的眼光,所以也一直没怎么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吗,到时候母后选中谁就是谁,他也没什么好操心的。
    而太后对于皇上如此干脆的态度,心中却不由有些疑虑,便是试探地问皇帝,心里是否有什么中意的人选。
    “母后也知道,自朕登基之后,许多事情都忙不过来,哪里会有什么中意的皇后人选。母后眼光一向不错,您来决定就是了。”
    太后听了之后,却轻叹了一口气,“唉,有时候听你这样说,我心里就会想,你若是不做这个皇帝也好。做了这皇帝,娶皇后、纳妃子,事事都要考虑江山社稷,不能随自己的心意来……像安澜那样多好,娶一个自己倾心的女子,夫妻两个恩恩爱爱的,日子过得美美满满的。”
    皇帝给太后夹了菜,方淡淡笑着道:“母后何必这样想?人各有志,如今这日子,我过得也很舒心啊,对于男女情爱之事,我本来就没看得那么重,不像是安澜……他真的是栽在他那世子妃手上了。”
    他至今都很不理解,为什么安澜能喜欢顾欢颜喜欢了那么多年,费尽所有的心机,就为了把她给娶到手。若是换成了他,只会觉得这不过是在浪费时间而已,有这功夫和心力,多少朝政改革都能推行成了。
    太后听了他这话也是不由得笑了,“瞧你这话说的,什么叫栽在了世子妃手上?人家是两情相悦,恩爱甚笃,你一个还未娶的,知道什么?”
    气氛顿时变得轻松起来,好像是回到了以前在皇陵里住着的时候,母子两个闲聊谈笑的情形。
    他们母子两个一起熬过了艰难的岁月,虽然如今身份不同,但说起推心置腹的话来,也是没有丝毫保留的。
    太后喝了一口汤之后,方才手中的汤匙,有些感慨地道:“其实要说起来,欢颜那样的女子很适合做一国之母,性格稳重,有见识,思虑也深远。就说当初我被诬陷行巫蛊之术,定安王和安澜都不在,她一个人果断地做了决定,立即让人去皇陵拦截,还乔装进宫来,给我出了假中毒的主意。这样的果决、勇气和聪慧,做这后宫之主也是很足够了……”
    太后还欲再感慨几句,皇帝却是含笑打断了她的话,“母后,这番话您可别让安澜听见了,否则他要跟您拼命。”
    这话自然不过是玩笑,太后闻言也是朗笑出声。
    “我也只是这么说说而已,这不最近在给你挑合适的皇后人选吗?这挑来挑去的,总觉得都没有欢颜好。”
    皇帝笑着道:“她再好,也已经嫁给安澜了,母后您还是再看看其他的吧。”
    母子两个一番谈笑,只觉得这偌大的皇宫都不再冷冰冰了,多了几丝温馨的暖意。
    不久之后,秋猎的日子就定了下来,太后都要一起去,那定安王妃肯定也在被邀之列,定安王亦是肯定要去的。而欢颜和谢安澜自然也是随行。
    坐在马车上,欢颜撩开窗帘往后看,“今年的这阵仗可真是不小,这马车要比往年多出了至少十来辆吧?”
    一旁的谢安澜闻言,解释道:“今年的秋猎,太后召了好些大臣家的小姐们一起,这不马车便多了这许多。”
    “太后相看了这许久,还没定下来……不过说起来也是,这可不仅仅是给自己儿子挑个妻子,给自己挑个儿媳妇那么简单,这女以后可是要承担起一国之母的重任,慎重一点是应该的。”
    估计太后也是担心自己选错人,将来会乱了后宫吧。毕竟已经有前车之鉴,先帝的后宫可一直都不太安宁,那先皇后在其中也起了不少的作用。
    谢安澜将欢颜揽入怀中,含笑轻抚她的头发,“你也对这件事感兴趣了?”
    “最近不是闲着无事吗?听母妃说了一些。母妃的意思是……她看好林家的那位大小姐。”不出意外,她应该也在这次被邀之列。
    “林老的嫡孙女?”谢安澜点了点头,“她的身份的确是符合,不过上次那些小姐们弄什么诗会的时候,我和皇上在外面听了一会儿,她想了半天,都没能作出一首诗来,是不是有些……才华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