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欢颜抬眸不解地看向琼儿。
    “小姐这两日还是少喝酒吧。”琼儿一脸有话又不好说的样子。
    欢颜心有疑虑地看了一眼琼儿,到底还是将手中的酒杯给放了下来,琼儿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她的性子自己知道,不会无缘无故拦着自己不让喝酒的。
    可谢安澜仍是不解,看着琼儿问道:“为何?”
    琼儿脸上微红,只低着头不言语。欢颜心中更是纳罕,谢安澜深觉奇怪,只有定安王妃含笑开口问六皇子道:“这一趟差事办得可还顺利?”
    如此,便将这件事给揭了过去。
    待六皇子离开之后,定安王妃才问琼儿道:“究竟怎么了?为什么拦着你家小姐不让喝酒?”
    定安王妃心里猜测着估计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然这琼儿当时也不至于那样支支吾吾地不肯开口。故而,她也是一直等到六皇子离开了,方才找琼儿来问。
    “其实是凌姨嘱咐的。凌姨说……小姐的月事已经迟了许久了,说不定是……”
    定安王妃闻言心中大喜,立刻接口道:“说不定是有喜了?”
    欢颜听了之后也是被吓了一跳,“那你和凌姨怎么不跟我说?”回头想想,自己的月事的确迟迟没来,只是她最近一直在忙着其他事情,倒也没怎么注意到。
    “凌姨说,这种事情还说不准,本想着这两天就找机会带小姐去请大夫诊脉的。凌姨还说,若是万一搞错了,难免让小姐心中失望,所以就暂且先不告诉小姐。”其实倒不是真的怕欢颜失望,而是怕定安王和定安王妃会失望,毕竟这定安王府只有世子这么一根独苗,定安王和王妃自然是期盼着小姐能早日有了身孕,最好还是等确定了之后再告诉他们知晓,不然若是不成,只怕王爷和王妃不是一般地失望。
    定安王妃眼下也没心思去想其他的了,听得琼儿这样说完,便是赶紧吩咐人去请大夫过来。
    谢安澜和定安王刚送了六皇子出去,回来就看到匆匆忙忙被派去请大夫的下人。
    “怎么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慌慌张张的?”谢安澜皱眉问道。
    方才琼儿拦着欢颜不让喝酒的那件事,他心里还在惦记着,此时见着这下人脚步匆匆地走出来,自然是要往这件事上头联想的。
    “回世子的话,王妃着小的去请大夫过来。”
    果然是欢颜身子不舒服吗?
    再来不及多问,谢安澜快步走进厅内去,径直走到欢颜的身边,急声问道:“怎么要去请大夫?是身子不舒服吗?”
    欢颜眼下也有些没有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不是。”
    这时候,只见定安王妃笑着对自己的儿子道:“倒不是欢颜身子不舒服,只怕是我们家里要有喜事了。”
    “喜事?”谢安澜不解。
    “且等着吧,等大夫来了,给欢颜诊过脉之后也就知道了。”
    谢安澜细一琢磨,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立刻惊喜地看着身旁的欢颜,欢颜却淡淡笑着道:“还不一定呢。”
    她现在算是理解凌姨为什么要瞒着了,若是待会儿大夫来给自己诊过脉之后,证实其实自己并未有孕,父王、王妃和安澜只怕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失望吧。
    请过来的大夫是个五六十岁的,是定安王府用惯了的大夫,在来的路上,王府的下人在带他过来的路上,就已经跟他说了是怎么回事儿了。
    所以进来之后,只给定安王他们一一见了礼,也并未过多寒暄,便是坐下来给欢颜诊了脉。
    说起来他的心里也是有些忐忑,这世子妃跟世子成亲也差不多有两年了,却一直没有什么好消息,这次突然有了动静,也不知究竟是真是假,万一是假的,这阖府上下估计都不好受。
    而谢安澜则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大夫轻按在欢颜手腕上的手。
    这大夫脸上却是没什么表情,定安王他们也看不出什么来。
    一直到那大夫将诊脉的手从欢颜的手腕上收回,才见那大夫笑着起身,对定安王和定安王妃拱手道:“恭喜王爷、王妃,恭喜世子、世子妃,世子妃的确是有喜了。”
    定安王妃喜笑颜开,定安王也是露出笑容来,只是欢颜这一时之间却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大概是因为在大夫来之前,自己心里就已经有了底,所以此时听来不过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而已。
    谢安澜见她如此,轻握住她的手,俯身在她的发上落下轻然一吻。
    说起来,这件事也在意料之中。之前欢颜一直未有身孕,是因为他们二人一直没有同房,如今也算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事情。
    定安王妃他们欢喜过一阵儿之后,也就将此时按捺下了,没有对外宣扬,毕竟欢颜刚有了身孕,胎相还不稳,人家都说这头三个月不好往外说的,尤其他们这定安王府处境特殊,这定安王府添了新丁总是受各方惦记的……当初定安王妃怀着谢安澜的时候,也是过了三个月才向旁人透露的。
    定安王妃拉着欢颜的手,好一番嘱咐,末了才道:“罢了,你也不用太操心这些事情,母妃自会给你安排好的,你只安心养胎就是了。”
    谢安澜这才扶了欢颜回去他们的院子。
    欢颜抽回自己的手,好笑又无奈地看着身旁的谢安澜,“我只是有了身孕而已,又不是真生了什么大病,何至于连走个路都要你来扶着?再说了,我现在都还没显怀呢,身子还轻便得很,用不着如此,等我以后真的到了身子笨重的时候,你再来扶着我吧。”
    谢安澜一笑,“我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难免紧张。”
    欢颜闻言,含笑摇头。
    在他们回去自己院子之前,琼儿已经提前跑出去将这消息告诉了凌姨。
    所以待欢颜和谢安澜一进来屋里,凌姨便是含笑同他们二人道喜。
    “凌姨怎地还特意瞒着我?”
    凌姨一边扶着欢颜坐下,一边笑着道:“我也只是有些怀疑而已,本想找个机会确认一下,没想到……”今日也算是机缘巧合了。
    其实自打欢颜和谢安澜真正圆房之后,凌姨就一直在操心此事。半年过去了,小姐和世子一直都很恩爱,想来孩子差不多也该来了……
    如今欢颜有了身孕,而且还未过了头三个月,定安王妃日日来看,衣着饮食,都一一过问。而欢颜,只需在王府里安心养胎就行。
    欢颜倒也想过这般优哉游哉的日子,但偏偏刚过了没几日,就不得安生了。
    顾宣记的掌柜亲自来见,说是这三天之内,已经有五六个人前来顾宣记理论,说他们在顾宣记买了布料回去之后裁成了衣裳,可是穿上之后,浑身发痒,身上还起红疹子。
    刚开始的时候,那掌柜的还以为那上门来理论的人是为了讹钱而故意找茬儿,但后来又有了几个以同样理由上门来讨说法的客人,他这才觉得事情不太对,赶紧来王府禀报给东家。
    欢颜听罢之后,眉头不由皱起,她的顾宣记生意做了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那事实是如何?你可查清楚了?确是我们的布有问题?”
    掌柜的摇头,“他们拿来的衣裳我都看过了,而且也找人穿了两天,并没有任何问题。而且我也去库房里仔细查验过了,其他的布也一点儿问题都没有。我怀疑……根本不是我们的布出了问题,只怕是有人故意收买了这几个人,故意要坏我们顾宣记的名声。”
    他这样的怀疑是有道理的,因为那几个人并不像是真的上门来理论,而像是闹事的。
    还没怎么样,就先在顾宣记的门口嚷嚷起来了,铺子门口人来人往的,引了不少人来围观。
    店里的伙计这才知道出了事,一边去安抚他们,请他们先进去坐,一边去赶紧去请了掌柜的出来。
    可那来闹事的人拖拖拉拉的,根本不愿进到铺子里,只一个劲儿地在门口跟伙计们嚷嚷,好不容易得到掌柜的出来了,好说歹说,这才劝得他们进了铺子商量。
    结果这一个个也是不讲理的,一口都是咬定了是顾宣记的布料出了问题。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来解决问题的态度,分明是故意来闹事的态度。
    “我们铺子里的人都心知肚明,这些人肯定是故意来闹事,败坏我们顾宣记的名声的,可那些不明真相的百姓却不知道啊,这三天被他们闹了这一番,铺子里几乎都没什么生意了。”
    本来他还以为可以将这件事给压下去,所以暂时就没有报给欢颜知道,可眼下他知道自己肯定是解决不了了,这才赶紧上王府来找欢颜。
    欢颜皱着眉头站起身来,不由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旁的琼儿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她,“小姐,你现在身子要紧,不要太着急了。”
    “无妨。”欢颜摆了摆手。
    在房中踱步了一会儿之后,欢颜终于停了下来,对那掌柜的道:“回去之后,你在顾宣记贴出告示。由我们顾宣记出诊金,给这几个人治病,若是有其他人出现同他们一样的症状,也照此处置。同时,由我们顾宣记出面报官,请京兆府衙查明此事,若果真是我们顾宣记的布料出了问题,我们顾宣记可补偿他们每人三百两。若有人不信,尽可以到我们顾宣记买布来试,若是出了问题,他们买得越多,我们就赔给他们更多。”
    “好,我知道了。”
    “可……若是他们为了要赔偿金,故意将自己给弄得满身红疹子该怎么办?”
    欢颜冷冷一笑,“那不正好证明了我们顾宣记是无辜的吗?再说了,若什么都由他们说了算,要衙门和律法是做什么的?”
    “是,东家的意思我明白了。”
    天色即将擦黑时,谢安澜自外面回来,欢颜便是将这件事跟他说了。
    “这件事必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大约是有人嫉妒顾宣记的生意好,眼红了,所以才使出这样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来。你派人帮我查一查那几个人,看看最近他们都跟什么人见过面,或许就能知道在背后指使他们的人是谁了。”
    谢安澜点头答应,“这件事交给我去办,你就别操心了。”
    欢颜笑着道:“也没什么操心的,只是有些好奇,顾宣记在京城里也开了这么久了,跟其他布庄铺子一直都是相安无事,怎么突然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似乎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