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孟坤这话倒也不是在说谎。
    前些日子,他偶然从旁人那里得了些……可以助兴的香料,试了几次之后,觉得很是不错。
    这一次,他与伢子约好了,将人带来这里,还特意提前将香料给点上了。谁知道突然闯进来了另外一个女子,当时他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见着这女子长得挺好看的,也就一起……
    如今清醒过来,他真是万分懊悔,若是再重来一次,说什么他也不会将公主给……
    但是他也不傻,知道这种事情一个弄不好,自己就要掉脑袋的。
    当即跪在皇后的面前,掷地有声地道:“皇后娘娘,既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在下愿娶公主为妻。此事虽然是阴错阳差,但在下到底是有错,绝不能让公主受天下人指责,只要在下与公主结为连理,便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短短的时间之内,他已经想好了。自己占了公主的清白之身,如今只有两条路,要么,自己跟公主成亲,要么,自己被赐死,悄悄地处理掉,皇室会当作这件事从未发生过。
    但他不想死,所以自然是要争取娶了这永宁公主。
    要说起来,自己娶了永宁公主也是好事。自己比不得两位兄长有本事,大哥的仕途一帆风顺,将来掌一方兵权也是很有可能的。而二哥,手里握着多少田庄铺子,穿金戴银,吃喝不愁。只有自己……至今还没个着落。
    但,若是自己娶了公主那就不一样了。不管怎么样,皇家都会罩着自己的。再怎么样,他们也不会让他们皇室的公主受苦吧?
    这么一想,无论如何,这个公主自己是一定要娶的。
    可是他想娶,永宁公主却是不肯嫁。
    “你想得美,我堂堂永宁公主,怎么会嫁给你这样的人。”
    她算是弄明白了,这个叫曹什么的,分明是来同女子幽会,自己偏偏恰巧撞入,所以这才……
    自己怎么能嫁给这样的男人?在佛门净地,竟这样与人苟合,礼义廉耻还要不要了?
    “公主,诚然,在下自知身份是不足以匹配公主的。但是既然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除了成亲之外,已经别无他法了。”
    永宁公主眼睛里杀意腾腾,“怎么别无他法了?只要把你给杀了!”
    “公主,这件事闹得这么大,整个法华寺估计都知道了。就算杀了我,就能瞒得了吗?我若是死了,肯定得给一个说法吧,事情岂不是要闹得更大?”
    皇后将这一番话听完,心中也已经有了主意。
    这位曹公子说得对,这件事从法华寺闹到皇宫,已经是闹开了。且不说八皇子和九公主他们这几个皇子和公主都知道了此事,回去之后定会跟他们的母妃说的。
    就单说奕世子妃也在这里,这件事肯定就瞒不住,那奕世子妃岂是个好说话的?之前自己和永宁就得罪了她和奕世子,想要让她保密,只怕比登天还难。
    再说了,若是换成了是普通百姓,这男人杀了也就杀了,自己还可以给永宁再另找一门婚事。永宁毕竟是从自己这个正宫皇后的肚子里出来的,身份比其他公主还要尊贵一些,就算被她的丈夫发现她已非清白之身,她的丈夫也是不敢说什么的。
    但关键是,这个曹家公子并不是普通的百姓,不能随意处决。曹家如今虽然已经大不如前,但是先皇的恩泽仍在,这个曹家三公子不是说处置就能处置的。
    皇后终究在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无论怎么想,将永宁嫁给这曹家三公子的确是最合适的决定。
    要说,这曹家如今虽然已经不如从前,但也有重振之势,这曹三公子的两个哥哥都很有出息。这位三公子听闻也是个温和识礼的人物,虽说没想到他会在此与女子幽会,但男人嘛,这种事情总是避免不了的。
    尽管皇后的心里对这个曹家三公子也是有所不满,但事到如今,也只有成亲这一个法子了。
    曹家三公子的身份放在这里,既不可能将他给杀了,又不可能把这件事当作没有发生过。
    那就只有让他和永宁成亲了。
    “今日之后,你们都不可往外透露半句。”皇后凌厉的视线在房里扫视了一圈,然后落在了房中那陌生女子的身上。
    “你又是谁?”
    “奴婢……奴婢是醉花楼的人。”
    她本来是醉花楼的姑娘,这次是瞒着楼里,私下接的一个客人,那伢子将自己带到这里来,本来说好了她在外面等着自己一起离开的,都这个时辰了,也不知道她还在不在。
    只是眼下,那伢子还在不在,却是次要的。重要的是,眼前自己遇上的这究竟是什么事儿啊?
    曹家三公子?公主?皇后?自己是还在梦里吗?
    “来人,将她拖出去,杖毙了。”
    话音刚落下,就听得欢颜的声音自外传来,“皇后娘娘,这毕竟是佛门清净之地,要打要杀的,恐怕不太合适吧?”
    皇后眼下正是头疼不已,见得欢颜走进来,心中更是烦得很。却无法反驳欢颜的话,这里确实是佛门清净之地,将这女子杖杀于此,并不合适。
    只是她此时心里有无边的怒火,却又不知道该冲着谁发,怎么去发……
    “这姑娘也是可怜,无缘无故遇上这样的事情。琼儿,你给她些银子,派人送她回去吧。”
    皇后一听这话立刻不乐意了,“奕世子妃,本宫还在这里呢,你擅自插手,是不是逾矩了?”
    欢颜脸上一怔,忙道:“请皇后娘娘恕罪,我以为这件事,皇后娘娘已经处置得差不多了。难道……不送这无辜的女子回去吗?”
    欢颜特意强调‘无辜’这两个字,堵得皇后心里火气更盛,却只能生生地憋着。
    “来人,送她回去。”要送,也是自己的人送,在送她回去的路上,还能……顺便动手。
    欢颜怎会不知皇后心中所想,便是含笑对那女子道:“还不快叩谢皇后娘娘大恩。我想着,今日你回去之后,定会有不少人要找你问今日之事,你该知道怎么说吧?万万莫要辜负了皇后对你的恩情。”
    “是,奴婢明白,奴婢一定不会乱说的。”
    欢颜的这话给皇后提了一个醒。她本来是想让自己的手下在路上将此女子给除掉的。
    但这奕世子妃的话却还是有几分道理。今日之事,已经闹开,难以隐瞒,就算这瞒寺的僧人能守口如瓶,可那住持也说了,今日虽然来上香的人不多,可也有一些人亲眼看到了。
    若是这青楼女子莫名其妙地就死了,那嫌疑无疑是直指自己,只怕又要引起一番波澜来。
    皇后只好忍下了杀掉此女的念头,只嘱咐自己的手下,让她们在送此女回去的路上,好好警告她一番,叫她不要乱说话。
    而永宁公主此时见着欢颜,双目赤红地等着她,恨不得将她给活剥了。
    “顾欢颜,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是不是?”
    自己今天分明是来抓她的把柄的,最后却莫名其妙地丢了清白之身,要说这件事跟她完全无关,自己是绝不相信的。
    欢颜则是一脸无辜地道:“公主殿下,我知道你现下肯定是心情不好。却也不能这般血口喷人,我与这件事有何关联?我只是恰好今日来这里听住持讲禅,正好碰上了而已,怎么就成了我搞得鬼了?若是公主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住持,对了,还有以前伺候在公主你身边的那四个公主,他们都可以证明,这件事发生之前,我一直都呆在禅房里,听住持师父讲禅,从未离开过半步。”
    “你!就是你故意的,就是你!”她知道,肯定就是她!一定就是她!
    “公主,要想定一个人的罪,不能只靠空口白牙,是要拿出证据来的。这件事与我有什么干系?我甚至都不认得这位曹公子,我又怎么知道他会对公主你……”
    欢颜说着,长长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公主这个时候心情不好,胡乱攀咬别人也是情有可原的。”
    说着,便是转向皇后,“皇后娘娘,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欢颜就先告辞了,耽搁了这么久,若是再不回去,父王和母妃他们该着急了。”
    皇后自然不能阻止欢颜回定安王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带着那四个宫女一起离开。
    回去的马车上,四个宫女不由得面面相觑,本以为今天能彻底将世子妃给扳倒,可万万没有想到是这般结果。
    虽然四个人都没有开口说什么,但是此时她们心里都已经明白,这世子妃不是她们可以惹的人物。这次公主的事情,肯定跟世子妃脱不了关系,连公主都躲不过她的算计,更何况是她们几个呢,以后还是不要去惹世子妃,就老老实实地在王府里呆着吧。
    另外一辆马车里,欢颜素手掀开车窗的纱帘,看着窗外的风景,心情很有些畅快。
    这个永宁公主真是个不知悔改的。之前给安澜下药,不过就得了一个被罚去尼姑庵的下场,就够便宜她的了。她却还不知悔改,又将主意打到自己和安澜的头上。
    以后就且让她去跟那个曹三公子纠缠吧,以曹三公子的品性,她以后估计也没有闲工夫老是盯着自己和安澜了。
    那曹三公子一早就约好了伢子,今日在法华寺见面。谢安澜提前探听到了消息告诉自己,自己这才得以安排了今日这场好戏。
    皇后带着永宁公主回宫之后,皇帝发了好大一场脾气,这皇帝的身体本就不好,发了这么一场脾气之后,所有留职太医院的太医都被叫了过去。
    次日,皇帝便是下了圣旨将永宁公主赐婚给曹家的三公子。
    如此突然的赐婚,本就十分可疑,再加上外间里的那些传言,京城里一时也是议论得很是热闹。
    皇后自是十分惋惜的,要是论起来,自己是看不上那曹家的三公子的,但眼下也是没有办法。
    赐婚圣旨一下,礼部就忙着给永宁公主准备定亲礼。
    不是皇帝着急,实在是怕万一……那一日过后,永宁公主他……有了身子,这才未雨绸缪,想着赶紧将婚事给办了,就算到时候真的有了身子,日子上还能说得过去。
    永宁公主是皇后唯一的女儿,也是宫里唯一的嫡公主。虽然这件事有些丢脸,可定亲礼还是由礼部住持,办得很是隆重。
    欢颜和谢安澜也被邀入宫中观礼。
    谢安澜随着定安王一起去见皇帝,欢颜则随着定安王妃去同皇后和嫔妃们说话。
    没多时,欢颜便是被九公主她们几个给拉走了,说是要玩蒙眼捉人的游戏。
    欢颜被这几个小姑娘笑闹着就给蒙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