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修辰看着她笑了笑,“我觉得这不是一桩好事。”
    栾静宜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松这一口气。来不及细想,她又是担心起来,“可万一绮华郡主真的去向皇上请赐婚的圣旨怎么办?”
    难怪方才冉大人对绮华郡主那般态度,这是要让她死心。可方才看那绮华郡主离开的时候,依依不舍的样子,冉大人显然并未成功。若绮华郡主真的去向当今圣上请了旨……
    冉修辰唇畔的笑意更深了些,“担心我会因抗旨之罪被处死?”
    栾静宜暗自腹诽,没见过提到抗旨之罪,还能笑得如此开心的,这冉大人果真……变态。
    “放心,就算那绮华郡主真的瞧上了我,她那母亲怀慈公主也绝不会答应的,皇上更不会答应。”
    栾静宜正待问为何,话已经到了嘴边,却生生给咽了回去。是了,她想起来了,冉大人的母亲是青楼女子,就凭着这一点,那绮华郡主的母亲就不会答应这桩婚事,皇上也不会下旨赐婚。那绮华郡主毕竟也是皇室中人,皇室的人最是要面子,就算绮华公主再怎么喜欢,估计皇上也不会同意。
    这么一想,栾静宜也就放下了担心。
    绮华郡主在回宫的路上都不怎么开心,她当然能感觉得到冉修辰对她的冷漠。她不明白自己是做错了什么,惹得他讨厌了,绮华郡主在心里仔细地想了想,自己进去那屋子里之后,统共也没说几句话,应该不至于会惹了他厌烦才是。
    还是说其实他人本来就那样,并不是针对自己?
    一旁的八皇子见她脸上神情几经变换,心中暗暗奇怪,绮华郡主这是怎么了?从翰林院出来之后,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郡主在想什么?”
    突然被八皇子这么一问,绮华郡主回过神来,愣了一下方道:“我在想,等到上元节的那天,京城里肯定很热闹。”
    “那是自然,每年的上元节,京城的各条主道支道上都是挂满了花灯,几乎整个京城的百姓都会出来赏灯。”
    毕竟过了这一天之后,新年的气氛也会彻底消散了,所以大家似乎都格外地珍惜这么一天。
    “那……上元节的时候,各府衙门也都会休沐吗?”
    “这要看是什么衙门了吧。像是刑部、京兆府衙这些是不会休沐的。”
    “那翰林院呢?”
    “翰林院……应该会吧。”
    正如八皇子所说,到了上元节的这天,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出来赏灯,尤其是灯楼前围观的人最多。
    欢颜、蒋青青还有栾静宜三人,自然一早就约了一起赏灯,谢安澜和傅文清也肯定是要作陪的,但是如今却是多了一个人,此人正是冉修辰。
    翰林院上元节休沐,冉修辰再次向栾静宜委婉地表达了自己孤身一人,无人可一起赏灯的凄凉,栾静宜心一软,也便邀了他一起。
    看到栾静宜和冉修辰一同出现,欢颜则颇是感兴趣地看着冉修辰,眸中暗含探究。
    “听传言说,冉大人不喜与人来往,但凡是人多热闹之处都是能避则避的,如今看来,这传言却是不可信。”欢颜似真似假地说着。
    冉修辰则是淡淡道:“人也总不是一成不变的。以前觉得好的,现在未必觉得好,以前觉得不好的,现在也未必觉得不好。”
    欢颜点头,“这倒是,其实热闹不热闹的,全看跟什么人一起出来了。说起来,以前我也是不大喜欢热闹的,不过如今有我在乎的人陪着我,我倒也觉得热闹起来也不错。冉大人以为呢?”
    冉修辰亦是眸色深深地盯着欢颜瞧了片刻,随即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缓缓道:“听起来也是这么个道理。”
    欢颜不再去看冉修辰,而是对身旁的谢安澜道:“走吧,我们也去灯楼那里瞧瞧去。”
    说罢拉着谢安澜径直往前走,将栾静宜和蒋青青他们都给甩在了身后。
    “欢颜,你做什么走那么快啊……等等我们啊。”蒋青青在后面喊着,但却步履维艰,这条路上的人很多,都是往灯楼的方向去的,人挤人的,稍不留神,就要跟同伴走散了。
    蒋青青在后面喊了半天,却眼见着欢颜和谢安澜一起消失在了人海里,踮了脚尖去瞧都瞧不见他们的身影了。
    站在她身旁的傅文清道:“算了,这里人这么多,就算看着了,只怕也挤不过去。反正我们都要去灯笼,等会儿就在灯楼那儿找吧。”
    “也好。”
    蒋青青本是满脸的着急,现在这着急之色都散了,眼珠子一转,一把就抓住了傅文清的手,脸上浮现出清甜的笑意来,仰头看着傅文清,“我怕待会儿我们两个也走散了,所以牵着好一些。”
    傅文清看着她含笑摇了摇头,到底没有再说什么,只任由她牵着自己的手。
    不多时之后,蒋青青想起回头去找栾静宜和冉修辰,却发现他们两个也不见了。也不知被人群冲散到哪里去了。
    走在最前头的欢颜此时也回头去看,如此人头攒动,她当然也找不见蒋青青他们的身影。不过她也不急着跟她们汇合,只拉着谢安澜一起缓缓地继续往前走。
    谢安澜见欢颜放缓了脚步,这才开口问道:“你方才与那冉修辰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他听得出欢颜的话里暗藏玄机,可一时却没明白,她这是暗藏了什么玄机,还故意拉着自己将蒋青青他们给甩开,肯定是有事。
    “我问你,冉修辰是个什么人?”
    “聪明、才华横溢、冷漠、严苛、不善交际。”这些欢颜以前叫自己帮她打听冉修辰这个人的时候,自己不是都已经告诉她了?
    “那我再问你,一个冷漠、不善交际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谢安澜一时没有回答。
    “在除夕的那晚,他又为什么同静宜一起守的岁?一个从来不爱热闹的人,却突然这么喜欢凑热闹了,你认为是因为什么。”
    谢安澜讶然,“你是说……?”冉修辰对栾静宜……
    “这……我是真的没想到。”他从来没有把这两个人往一块儿想过。
    欢颜将谢安澜拉到一旁,“我之前也只是怀疑而已,现在算是确认了。”
    “那现在是冉修辰一厢情愿,还是栾静宜她也……?”
    “静宜曾经亲自给冉修辰熬药,治风寒的药。这还是青青告诉我的,你觉得这天底下,统共有几个人能让静宜亲自给他熬药?”
    当时她听蒋青青说完就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这倒也算是日久生情了。”谢安澜微微点了点头。
    “你这算是要撮合他们吗?”想要让他们两个单独相处,所以才故意走开。
    “方才我不过是在拿话试探冉修辰,从他的反应看来,他应该是已经喜欢上静宜,并且知道静宜本是女儿身的事情了。呃……如果他不是断袖的话。”欢颜又加了这么一句。
    “但是静宜好像还懵懵懂懂的,我现在也不知道这件事究竟是好还是坏。你知道,静宜从来都把入朝为官、一展抱负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她是真的打算一辈子女扮男装、不成亲,只在朝堂上施展她的才华和抱负。她现在还不自知,等到她明白过来自己的心意之后,心中会做如何选择,其实谁也不知道。”
    但是欢颜知道,无论做出哪个选择,对静宜来说都是极其艰难的。一辈子遇上一个自己喜欢并且也喜欢自己的人,这是极其难得的。但静宜却是赌上了她、甚至是她全家的性命来进入仕途,可见这对她来说,是重逾生命的东西,她如何能放弃?
    光是这么想着,欢颜就已经替静宜纠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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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第三更会稍晚一点,习惯早睡的可以明天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