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颜昨晚半夜才睡,今晨天刚蒙蒙亮就起了,此时坐在马车上,困意袭来,不知不觉便靠着背后的软枕睡去了。
    “欢颜,醒醒,我们到了。”
    听到谢安澜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欢颜缓缓睁开眼睛,这才发觉自己竟然是靠在谢安澜的肩膀上睡着的。可是不对啊,自己明明记得自己是靠在软枕上睡了的,难道是自己睡觉的时候不老实?又靠到谢安澜的肩膀上去了?
    欢颜不好意思地直起身子来,谢安澜则是轻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牵起她的手道:“我们下去吧。”
    欢颜盯着谢安澜握着自己的手,心中暗暗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怎么他做起这些动作来,好像越发得心应手了?
    “见过世子、世子妃。”一个婢女模样打扮的女子上前来给他们请安。
    欢颜这才在心中微微点头,谢安澜这应该是怕别人看出他们是假夫妻,所以才故意这么做的,到底是谢安澜,一如既往地谨慎。
    由着那侍女在前面引路,谢安澜侧过头来在欢颜的耳边轻声道:“这是父王一个朋友的庄子,父王已经跟他说好了,让我们在这里住三天。”
    欢颜不意料谢安澜会突然转过头来,而且距她如此之近,他的唇就凑在她的耳边,只差一点儿就要碰上,欢颜心中猛地一紧。
    而在她回过神来之前,谢安澜已经转过头去,恢复如常了,欢颜的一颗心却还在砰砰地跳着。
    待平复心情之后,欢颜侧头看向身旁的谢安澜,暗暗打量着他,谢安澜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从方才开始就有些……不大对劲儿?
    “这里就是给世子和世子妃准备的住处,二位先稍休息一下,奴婢这就去厨房吩咐他们准备午饭。”
    侍女离开之后,谢安澜牵着欢颜坐下,“先休息一会儿,这后面有一条河,等我们吃罢饭之后,就去那里钓鱼,如何?”
    “好啊。”左右是出来散心的,做什么都好。
    二人吃罢午饭之后,也便去了庄子后面的那条小河。
    欢颜之前从未钓过鱼,不过是见过而已,以前看着是挺简单的,但真正自己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谢安澜见状走到欢颜身后,两只手伸过来握住她的,“要这样甩出去,知道吗?”
    此时谢安澜几乎整个将欢颜环入怀中,欢颜浑身僵住,只能微点了下头。却没有看到身后谢安澜嘴角勾起的笑意。
    待谢安澜松开之后,欢颜方才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此时分明是寒意渐深的秋日,却为何会这么热呢?
    待鱼钩下去之后,谢安澜扶着欢颜的肩膀,让她在旁边准备好的木凳上坐下,“接下来安心等着就是了。”
    安置欢颜坐下之后,谢安澜这才去摆弄自己的鱼钩。
    欢颜则是坐在那里打量着他,不对劲,太不对劲了,谢安澜这是怎么了?
    “谢安澜……”
    欢颜刚唤了谢安澜的名字,谢安澜便是转过头来轻声道:“虽然此时我们并不在京城,但以防万一,你还是不要如此连名带姓地唤我比较好,我们毕竟是刚刚新婚的夫妻,若是被旁人听到了,只怕会心生怀疑。”
    “嗯……安澜,你……”欢颜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怎么问,还是说,其实是自己多心了?就如同他担心自己连名带姓地唤他,会引人怀疑一般,所以尽管是在外面,他依旧要假装得滴水不漏?
    “算了,没什么。”欢颜摇了摇头,拿出自己从庄子里找到的一本书看了起来。
    谢安澜见状笑了笑,他知道欢颜在疑惑什么,自己不过是要让她习惯自己对她的亲昵而已。既然他们已经是夫妻了,也合该如何的。
    欢颜定下心来看书,一时也将方才谢安澜的不同寻常给抛诸脑后了。
    没过多时,欢颜余光瞥到水面上有动静,忙放下手里的书,去拿鱼竿。
    旁边的谢安澜见了,也是快步走来,握着她的手,帮她将已经上钩的鱼给钓上来。
    这是欢颜钓上来的第一只鱼,心中难免兴奋,脸上笑得灿烂明艳,而谢安澜则是一脸宠溺地看着她。
    这时,只听得一阵笑闹声接近,欢颜循声望去,原来是四五个年轻的妇人结伴来河边洗衣。
    她们见着欢颜和谢安澜也是不由一怔,欢颜见她们有些拘束,便是笑着同她们打了招呼。
    那几个年轻的妇人这次放松了下来,在对岸蹲下来开始洗衣服。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聊得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欢颜偶尔听见那么一两句也觉得有趣。
    “你们二位……是兄妹吗?”
    如今又被人问起相同的问题,谢安澜倒也不生气,只笑着道:“不是,我们是夫妻。”
    “啊,是夫妻啊。我们刚还说,你们两个都长得这么好看,大约是兄妹呢,原来是夫妻啊。这感情好,你们两个看起来太般配了。”
    那两个人坐在对岸,一个翻着手里的书,一个盯着水面,偶尔朝身旁的女子看一眼,美好得简直像是一幅画一般。
    这话,谢安澜倒是很受用,“多谢。”
    “你们是京城里的人吧,这次出来玩儿的?”
    “是,我们刚成亲,所以一起出来转转。”
    “公子真是体贴,还知道带自己的媳妇出来转转。不像我家那口子,榆木疙瘩似的,我跟他成亲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他说要带我去哪儿转转。”
    言罢,又是对欢颜道:“姑娘,你可真是嫁对了人,我瞧着,方才你夫君一直在偷偷瞧你呢,那眼神可真是……”
    几个妇人顿时暧昧地笑了起来。
    欢颜则是看向谢安澜,为什么太子还有这些人都说谢安澜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样?
    谢安澜瞧见她打量自己,却也不开口,只作是看不见。
    到了傍晚,谢安澜和欢颜两人方才收拾了东西回庄子里去。
    钓上来的鱼被拿去厨房,做了鱼汤端上来。
    吃罢晚饭,谢安澜拉着欢颜到院子里赏月。
    这里的夜晚格外地安静,似乎连天上的星星都比京城里的明亮几分。
    谢安澜拉着欢颜在自己的身边坐下,两人的肩紧挨着,一起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欢颜喃喃道:“很久没有这么清闲的时候了。”打从北於回来之后,自己先是忙着太子谋逆案的事情,后来祝彦琛从边关回来了,又牵扯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紧接着又来了一个搅局的施展阳,闹得自己头疼。
    话音落下,一阵冷风吹来,欢颜下意识抱紧了自己的胳膊,而这个时候却见谢安澜脱下自己的披风盖在欢颜的身上,并且一手搂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抱紧了些。
    欢颜顿时诧异地转头看向谢安澜,谢安澜却是若无其事般地开口,“还冷吗?”
    欢颜忙摇头,“不冷了。”
    “哦。”
    但哦了这一声之后,谢安澜却并没有要松开欢颜的意思。
    “谢……安澜……”
    “嗯?”
    “其实我不冷。”
    “夜风挺凉的。”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不用这么抱着我。”
    “怕什么?反正我们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也不用担心别人说什么。”
    欢颜:“……”
    我不是担心别人说什么,只是眼下……这不太合适吧?
    “我觉得……你以后还要娶妻的,我们这样不大好。”
    “怎么不好了?”
    “……”欢颜略犹豫了一下,“我们还是进去吧。”
    说罢,便是起身走回了房间,而谢安澜则她身后暗暗失笑。
    回到房间之后,谢安澜倒也没有再做什么,只是站在书桌前临帖。
    欢颜则在一旁偷偷打量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想说什么就说吧。”谢安澜见她要说又不敢说的模样,终于还是率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