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宁在房间里收拾行李准备换一家酒店住,事情总是峰回路转,本以为john来了,他和伊琳的甜蜜时光就此结束,没想到又撞见john跟妮娜在一起,伊琳答应跟他走。
    正要打电话退房,伊琳突然进来一脸沮丧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怎么了?”他问。
    她低下头难过地说:“我的护照让他收走了。”
    这可麻烦了,没有护照寸步难行,别说定房,连回国都不行,john是想把她扣下啊。
    想了想,康宁说:“可以挂失,先去警察局开个丢失证明,我去联系一下大使馆,补办一个旅行证明就可以回国。”
    “不用,我找他要,是他拿走的。”
    康宁摇摇头,她不了解john,收了护照就是不想让她走,怎么会还给她呢?看到伊琳垂头丧气的样子,时间也不早了,他说:“走,先去吃饭,晚上再商量吧。”
    两人来到二楼的餐厅,服务员过来问:“是康先生和伊小姐吗?”
    “是。”他已经定好了位子。
    “这边请。”服务员把他们带到了一间小包房里,这个房间带一个露台,正对着美丽的塞纳河。伊琳跑到露台上,开心地看着面前的河面,伸开双臂,迎着微凉的风,深深地吸着凉爽的空气。
    这个小房间真是别致。
    “菜单呢?”康宁问。
    “菜已经安排好了,一会儿上。”服务员恭敬地说。
    安排好了?两人互相看看,没人提前点菜啊?正想问,门开了,经理陪着大先生走进来。
    大先生直接坐在了主位上。对他们两人说:“坐啊。”
    伊琳转身要走,康宁拉住她的手臂,示意她坐下。不能总是逃避,今天正好是个机会,就此摊牌,所有话当面讲清楚。
    三人呈三角形坐了下来,服务生开始上菜。
    头盘是开胃菜。法式焗蜗牛。这道菜昨天康宁点过了,是伊琳最喜欢吃的法国菜之一,看来两位男士对她的喜好都很了解。
    昨天这道菜她吃了双份。因为康宁把自己那份给了她,今天——她面前是三份,她自己的和两位男士的。
    “你们不吃吗?”她抬头问着。
    “你吃吧。”两人同时说。
    “不吃还点。”她嘟囔着把三份蜗牛都吃掉了。
    第二道菜是汤,喝汤的间隙。大先生开始聊天,神态自若。仿佛跟下属在吃工作餐——
    “康宁,你们的新产品销量不错,这一季的财务报表会很好看。”
    “john先生,如果您能够给我法国公司的原油价格。报表会更好看。”
    大先生笑了:“每个公司的情况不一样,你的公司血统不纯正,怎么能要嫡系的价格呢?钱不是这么赚的。”的确。法国的子公司是美国石油的全资子公司,所有利润全部归他。而康美石油的利润要跟其他股东分享,在商言商,他的做法无可厚非。
    “我以为john先生对于下属公司一视同仁,原来也亲疏有别啊。”
    “当然,同样是给饭吃,不能白白喂了白眼狼。”大先生的一句“白眼狼”用得太过狠辣,中文果真痛下过苦功。
    康宁并不生气,坦然受之:“你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在康美明的暗的赚的钱不比那些嫡系少。”
    伊琳听到他们话锋渐渐犀利,不想两人翻脸,插嘴道:“你们吃饭能不谈工作吗?说点儿别的吧。”
    别的?两人一愣,除了工作,还真没什么话题,总不能现在就谈正事儿吧,伊琳还在呢。
    气氛很尴尬,幸好主菜来了,是法国牛排。
    “这是八分熟的,请问是哪位的?”服务生小心地打开银质的盖子,热腾腾的牛排还吱吱作响,香气四溢。
    “这里。”两位男士同时都指向伊琳。
    “先给我。”大先生要了过来,拿起刀叉熟练地替她分割好,把盘子递给她。
    盘子里是切割整齐的八小块,每次都是如此,他为她切好牛排,配好菜。john先生什么时候伺候过别人?伊琳恐怕是头一个。
    她默默地用叉子叉起一块放入口中,别看八分熟,也非常嫩滑爽口,是非常地道的法国牛排。
    于是,大家都跟盘子里的肉奋斗,没人开口。过了一会儿,伊琳突然想起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别的岗位都加薪了,怎么没有我的?总经理。”
    “你的岗位没在公司编制里,是我后加的,放心,不会亏待你的。”康宁心想,你还在乎这点儿工资吗?将来我的都是你的,加不加薪有什么关系?
    “他给你多少薪水?”大先生突然问伊琳。
    “嗯,挺高的了,每月一万呢。”
    “一万?人民币?到我这里来吧,我给你十倍。”大先生公开挖人,毫不理会对面灼人的目光。
    就知道拿钱砸人,她可不是用钱可以收买的:“john先生,为你工作风险太大,你的特殊嗜好我无能为力。”
    大先生盯着她,知道她话里有话,但是并没有接话。
    康宁却突然接了过去:“john先生有什么特殊嗜好?”
    “他喜欢奇特的口味,比如唇膏之类的。”伊琳轻声说,这是那天妮娜说的话,从此以后,妮娜猩红的双唇时常在她梦里出现,让她无尽痛苦。
    “你看见我吃了吗?听别人一句话就下结论了?”大先生忍者气问道。
    “这个我倒没看见,但是看见别的也是一样。”说到这里,伊琳的脸色黯淡下来,停顿了一会儿,悠悠地说,“所以,john先生,我不会为你工作,你也别再费心了。”
    屋里一片寂静。
    伊琳第一个摊牌,她终于将话说了出来,用这种隐晦的方式间接表明——她想离开他,不让他继续费心了。
    半晌,大先生说:“吃好了吧?吃好了回房间吧,我给你定了另外的房间,你的行李也拿过去了。”
    他开始赶人了。伊琳看看面前的两个男人,知道他们有话要说,是不想让她听到的话。她起身离开,走前对康宁挑了挑眉毛,康宁微笑着点点头,意思是:放心吧,我没事。
    两人的小动作,大先生看在眼里,面无表情。
    等到伊琳走了,他放下手里的餐具,冷冷地问:“为什么辞职?”
    康宁靠在椅背上:“我没有辞职,是停职,john先生。”
    “我是说在这之前,你的辞呈被康美伶压了下来,为什么要离开?”
    “想回去读书。”
    “又为什么改变主意?”
    “舍不得走。”
    “舍不得?你凭什么舍不得?她跟着我的时候还是处女。”
    “john先生,第一个男人是谁并不重要,女人的心最重要。我姐姐跟着你时也是处女,你不照样抛弃她?”
    “我没有抛弃她,是她自己提出离婚的。她不提离婚,我不会让她走。”
    “姐姐既然已经后悔,又回头了,你为什么不接纳她?她跟了你十五年,为你生了孩子——”
    大先生直接打断了康宁的话:“她跟着我只不过是要john夫人的名号,这点你比我更清楚。离婚,是我给她自由,也给我自由。”
    自由?姐姐十五年的婚姻都没有自由,这是怎样的悲哀啊,康宁压抑着心里的激动:“你想做什么?把伊琳也关进你的笼子里,什么时候给她自由?”
    “我从来没有关着她,伊琳一直是自由的,不然你不会再见到她。不过,如果她飞得太高,我够不到了,也许真会把她关进笼子里。”
    “你关不住她的,她不是康美伶。她救过你的命,john先生,我知道你感激她,但也用不着以身相许。”
    “伊琳一定会是john夫人,她已经戴上了我的婚戒,生死我们都在一起。”大先生坚定地说。
    这句话让康宁不寒而栗,“生死都在一起”,它的意义不仅仅是爱情那么简单了,这是john向他摊的底牌。
    但是康宁面无惧色:“很遗憾,john先生,我与你有同感。伊琳跟我订婚在先,只不过我让她做选择,如果选择了我,我死也不会放手。”
    两人紧盯着对方,此时底牌已经摆在桌面上,几乎一样的底牌,只是一个尊重伊琳的选择,一个为伊琳做了选择。
    又是一阵沉默。
    “你跟着我多少年了?”大先生突然问。
    “十八年。”康宁没有一点儿犹豫,每一年他都清晰地记得。
    “十八年,我们都没在一起好好喝过酒。”大先生喊来服务员,“这是你们昨天喝的波尔多葡萄酒,他们说伊琳很喜欢,我们就喝这个。”
    整整十瓶波尔多葡萄酒摆在桌上,五千美元一瓶,桌上是五万美元的酒,他挥了挥手:“都打开。”
    康宁跟了他十八年,极少看到他喝酒,只是在应酬中象征性地喝一点儿,现在要拼酒?那他可赢不了。康宁这几年在中国深深体会了酒文化,谈生意没有不喝酒的,而且是一杯一杯地干,john先生怎么会拿自己的弱项跟他拼呢?
    这仿佛是场赌局,但是没有赌注,因为谁也不想拿伊琳做赌注。他们默认谁倒下谁就输,john说了,生死在一起;康宁说了,死也不放手。既然没有妥协,只能决胜负了。
    开喝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