暌别已久的三个人,似有说不完的话。
    顾采苹到底是孕妇,体力精力大不如前。一开始亢奋激动,时间久了,眼角眉梢便流露出了倦意。
    许瑾瑜善解人意地笑道:“表嫂,你不用撑着一直陪我们了,先回屋休息吧!我和妤表妹坐了半天的马车,现在也有些累了,各自回屋歇着。晚上一起吃晚饭时再闲聊。”
    顾采苹颇有些歉然地点点头。
    她身子笨重,站起来颇为吃力。两个产婆利落的走上前来,一左一右的扶着顾采苹。
    许瑾瑜迅速地打量两个产婆。
    这两个产婆都在四十岁左右,一个高一些,脸孔白胖。另外一个又瘦又矮,脸上长了几颗麻子。
    两个婆子察觉到许瑾瑜在打量自己,忙陪笑着报上姓名。
    那个高胖的产婆夫家姓马,按着此时的习惯叫一声马婆子。又矮又瘦的婆子夫家姓高,得称呼一声高婆子。
    马婆子和高婆子都是纪泽的人,许瑾瑜不想多说什么,免得打草惊蛇,冲她们两个微微一笑:“表嫂已经到了产期,随时都可能肚痛发作。一切就都拜托你们两位了。”
    两位婆子连道不敢,搀扶着顾采苹进了屋子。
    纪妤有些不耐的说道:“和两个产婆有什么话好说的,亏你有这份耐性。”
    许瑾瑜笑了笑,若有所指地说道:“话可不是这么说。这两个产婆确实身份低下,可表嫂临盆生产都要靠她们两个,连着肚子里孩子的性命,都捏在她们手里。万一她们两个不尽心,可就糟了。”
    “她们敢!”纪妤挑眉。轻哼一声:“等大嫂生产的时候,我就在产房里待着,我倒要看看谁敢不尽心。”
    等的就是这一句!
    许瑾瑜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口中赞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妤表妹掌管内宅几个月,说话做事可比以前周全多了。有你在,表嫂一定能平安生下孩子。”
    纪妤听的得意极了:“那是当然。娘在养病,大哥公务繁忙不能来陪大嫂。我可要尽一份心才是。”
    纪泽这几天确实十分繁忙。
    秦王和太子去山东。慕容晖也随着去了山东。他这个侍卫步军副都指挥使大权独揽,怎么可能不忙?
    秦王曾允诺为他谋取都指挥使一职,以秦王的手段。慕容晖此次大概和太子一样是有去无回了
    到那个时候,这个都指挥使的职位舍他其谁!
    一想到这些,纪泽的心情就美妙起来。再忙碌也不觉得累。
    当有侍卫禀报田庄管事派了小厮来送信时,纪泽也没放在心上。顾采苹产期就在这几天。看来是快发作临盆了。
    纪泽漫不经心地说道:“是不是世子妃快临盆了?”
    那小厮应道:“这倒没有。奴才临来之前,世子妃还是好好的。管事命奴才来给世子送个信。三小姐和许家的表小姐一起来田庄了。说是要陪着世子妃,一直等到她平安生了孩子再走”
    什么?
    纪妤和许瑾瑜竟然去了田庄!
    到底是谁出的馊主意?!
    纪泽错愕不已,旋即一阵恼怒,俊脸陡然阴沉:“她们两个怎么会去田庄?”
    他早已暗中安排好了。等顾采苹生了孩子。就让两个产婆对顾采苹动手纪妤和许瑾瑜在田庄里,那两个产婆肯定会顾忌重重,未必敢动手。
    那小厮战战兢兢地答道:“奴才不知道。”
    纪泽冷哼一声。眼中闪过阴霾:“罢了,你先回去复命。让管事仔细照顾两位小姐的衣食起居。我今晚要当值,暂且就不过去了。等明日有空再去。”
    小厮唯唯诺诺的应了退下。
    纪泽皱紧了眉头,叫来侍卫低声吩咐几句,然后独自骑马出了皇城。
    小邹氏的孕期已近七个月,肚子高高的隆起,身子颇为笨重。大概是年龄大心事又重的缘故,小邹氏远不如顾采苹能吃能睡,晚上时常被噩梦惊醒。
    今夜也是如此。
    小邹氏惊呼一声,霍然醒来。额上身上手心俱是冷汗,下意识地喊道:“含黛!”
    睡在地上的含黛陡然听到尖锐的叫声,也被惊醒了,一咕噜掀开被褥爬了起来:“夫人怎么了?”
    黑暗中传来小邹氏的怒骂声:“谁让你把烛台都吹熄了?屋子里黑乎乎的,你是成心盼着我做噩梦是吧!”
    含黛心里委屈极了。
    临睡前,明明是夫人嫌屋子里有亮光睡不着让她吹熄了烛台。现在做了噩梦,又迁怒于她
    不过,再委屈她也不敢辩解,免得被骂的更惨。
    含黛去点亮了烛台。屋子里亮了起来,小邹氏狼狈的模样也印入眼底。
    含黛看在眼中,也被吓了一跳。
    发丝凌乱,脸孔浮肿,目光里残存着噩梦留下的惊恐。此时的小邹氏,哪里还有以前的美艳妖娆,倒像是个疯婆子
    当然了,这些话含黛只敢放在心里想想,绝不敢说出口就是了。
    含黛走上前,关切地问道:“夫人是不是又做什么噩梦了?”
    是啊!
    自从到了田庄以后,她总做同一个噩梦!
    她梦到去了边关的丈夫回来了,在看到她高耸的肚子时,他怒不可遏,抽出手中的长刀,狠狠地刺中她的肚子
    小邹氏深呼吸口气,不愿再多想:“去厨房端些热水来。我要擦一擦身子再睡。”因为噩梦,身上冷汗涔涔,黏黏腻腻的十分不舒服。
    含黛应了一声退下了。
    屋子里只剩小邹氏一个人,安静的有些可怕。
    深更半夜的,别的丫鬟婆子都睡下了。想再招呼一个人来陪着自己也不太可能。小邹氏勉强按捺下心中的心慌意乱。
    门忽的被敲响了。
    小邹氏一惊,声音不自觉的尖锐起来:“谁?”
    门外传来守门婆子有些慌乱的声音:“夫人,不知从哪儿来了一拨人,就在庄子外。奴婢透过门缝看,足有几十个,一个个都带着兵器。奴婢不敢开门,只得来禀报夫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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