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走不远就停住了。
    米香儿放眼一瞧,面前都要乱套了。
    十多个带着红胳膊箍的大老爷们儿,气势汹汹的撸胳膊挽袖子,嘴里不停的叫嚣着,“这个萧青山,一个下放了的反动分子,竟然还敢偷偷的跑了,简直罪大恶极,不整治,坚决不足以平民愤!”
    “就是!”
    “就是!必须打倒!再狠狠的踏上一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抓住了,有他好瞧的!”
    “……”
    气势如虹,听着就叫人发怵。
    白常喜站在井边的台阶上,远远望去,比别人略微高了一头,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原本佝偻的小身板,现在竟是格外的高大。
    胳膊一挥,向着面前的十几个人,“各位同志,让我说两句!”
    面上那份诚恳的表情就别提了……一看就是一位掏心掏肺的“热心”同志。
    他毕竟是一村之长,说话还是有力度的,吵闹声渐渐的静了下去,大家都抬眼瞧着他。
    白常喜使劲咳嗽了一声,“我把情况给大家通报一下!我一听说省里来人了,马上就跑到萧家,准备扣住萧青山这个老狐狸,让他服服帖帖的跟着你们一起走!可是同志们哪,我还是晚了一步……”
    虽然现在情况紧急,米香儿看到白常喜那副“捶胸顿足”的样子,还是差一点儿逗笑了。
    这村长……也太会演戏了!
    放到21世纪,都可以竞当影帝了。
    不知道底细的人,还真以为他是诚心“缉拿”萧青山呢。
    白常喜接着说,“我一贯落实上面的指示,彻底贯彻领导的精神,萧青山是个反动分子,下放到我们村,我负责教育改造他,这是组织上对我最大的信任……”
    气愤的单手一叉腰,“这几年,我真是不容易呀,没日没夜的盯着他,做思想工作不说,一眼照顾不到,他就敢撂没影儿了,每次都要我动用全村的人力和物力,大费周章的才能把他抓回来!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他环视了一下众人,认真的表态,“我十分赞同你们的意见,必须要严肃的整治萧青山!这样吧,为了配合你们的工作……”
    干脆在胸前抻出了一个系着小绳儿的哨子,尖利的吹了两下,“我把全村的壮劳力都招出来,配合你们一起抓捕萧狐狸!我还就不信了,看他能长了翅膀……飞到哪儿去?”
    这态度……
    谁还能挑出来啥呀?
    工作组的十几位同志非常满意……一起拍手叫好。
    徐东生撇了撇嘴角,小声的嘀咕,“这个白常喜……就数他会做人!四处买好,哪边都不得罪!”
    话虽然这么说,却也佩服对方的处事和为人。
    扬着马鞭,“得儿,驾!”
    沉稳的赶着大车,向村口走去。
    为首的一名壮汉见了,赶忙伸臂拦住了他盘查,“哎,等等,你们这是去哪儿?车上的是什么人?”
    米香儿连忙跳下了车,“这位同志,车上的是我大舅,昨晚发了急症,赤脚医生说是疟疾,我们这正准备要上城里看病呢!”
    疟疾?
    那男人不由得退了一步。
    疟疾可是会传染的,说不好还能要人命。
    偷眼往车上一瞄,见病人捂的严严实实的,还带着个口罩。
    刚一愣神儿的功夫……
    白常喜按照刚才的约定又出面了,“艾玛,米儿,你这胆子也太大了!你大舅是疟疾,你还敢带着你妈一起进城?你们都不要命啦?疟疾是国家明文规定的高危病群,我不是告诉你,老老实实的等着医院的急救车来,别出来传染别人吗?”
    “是啊,我记着你的话呢!”米香儿口齿伶俐的答道,“原本也想按照你的要求办,可我大舅连吐带呕的半天了,现在又冷得浑身直打哆嗦,我看着好像不太好,恐怕不能再拖了!”
    这话一出口,所有的人都下意识的想躲开……这是人之常情,谁没事儿愿意往高危病群里头钻?那不是脑袋有病吗?
    米香儿就是掌握了人性的这个弱点……才敢冒险行此一步的。
    白常喜故意叹了口气,身子让到了一边,“得了,你赶紧走吧,我现在还有正事要忙!没空搭理你!”
    米香儿低眉顺眼的答应了一声,“嗳!知道了!”
    又坐回了车沿上,向着徐东生一点头,“徐叔,咱快点走吧!要不然要出人命了!”
    她也是个小戏精,脸上那股紧张的神色,看起来就像是真的一样。
    徐东生一扬马鞭,赶着马车从众人身边缓缓而过。
    白常喜第一个带头捂着嘴……瞧那副样子,好像生怕病人突然坐起来,搂着他亲两口,把“要命”的细菌传给他。
    他越是制造这种紧张气氛,大家心里越膈应……十几个工作组老爷们儿,都悄悄的向后退了半步。
    马车平稳的前行……
    米香儿心里暗自高兴……这一关总算过去了。
    车子刚走了几步,突听得身后有人大叫一声,“等等!我们要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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