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灿烂疑惑地看看笑得温暖如春的段子轩,再看看他身后一直垂着头的小厮,总觉得有什么不妥,却又琢磨不出来到底有什么不妥。
    身子略略后仰将视线投向喜堂外的院子,只见杨延保那小魔王正如小猴一般挂在一个大汉身上,脸上全是浓浓的依恋。
    此刻杨延保的表现,看在孙灿烂的眼里,让她觉得就是一个小正太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一般,正在亲人怀里不住地撒娇呢!
    这个大汉不知又是什么身份,怎么看也不像是杨延保的父亲,他的穿着打扮倒与穆护卫有几份相象,难道又是杨府后护卫不成?
    可是就算是杨府的护卫,也不至于闲暇成这般模样吧,而且此刻只见那大汉有些宠溺地拍了拍猴在他身上的杨延保,也许是在示意小魔王注意场合和形象,小魔王却嬉皮笑脸地摇了摇头,就是在那大汉身上腻歪着。
    穆护卫看来是见怪不怪,只是边笑着边与那大汉聊着什么,不过那大汉虽然脸上都是笑意,却并不一味地娇宠杨延保,见杨延保一脸的赖皮像,而喜堂内外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们,不得不收起笑容,嗔了眼依旧在他身上撒娇的杨延保。
    只一眼杨延保顿时规矩了很多,虽然还是有些嬉皮笑脸,不过却从大汉身上来,只是依然粘在大汉身边没有离开,只是心不在焉地听着大汉与穆护卫交谈。
    看来此人极疼爱杨延保又深得杨延保的尊重,这人到底什么身份,已经是呼之欲出了,除了段子轩和杨延保共同的师傅,不作第二人选。
    孙灿烂再四看了看,再没有发现其他的生面孔,看来段子轩此来赵家,观礼是假,带了小厮陪同师傅来看望杨延保这个小师弟才是真。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肯定的猜想。不过孙灿烂还是将询问的目光转向段子轩,段子轩的目光一直随着孙灿烂转,自然明白孙灿烂想确定的是什么:“没错!那位就是我们的师傅,此次来山岗镇就是专门为小师弟而来。”
    师傅专门为了小师弟来。那你呢?你不是也是年前成亲吗?为什么会来这里?孙灿烂又瞄了一眼杨延保所在之处,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里全都是对段子轩的疑惑。
    段子轩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只是沉默地看了孙灿烂一眼,尔后就将目光投向正盈盈对拜的一对新人,显然他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虽然孙灿烂猜不透段子轩究竟出了什么事,不过从时间上判断有一点可以确定,他的婚事黄了,再看这主仆二人的神情,想来其间应该发生过一些极不愉快的事。
    孙灿烂既然做如此猜想,自然不会去做那种捅人家心窝子的事。于是两人只是静默地看着赵梓霖与沈容梅拜完堂,一条红线牵着一对新人送进了洞房。
    随即喜宴开场,早已发现段子轩出现的赵氏夫妇,此刻沉浸在迎娶新媳妇的喜悦中,全然没有心思去关注段子轩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乐呵呵地请了段子轩师徒入坐。
    这样最好,在赵家大喜的日子里,还是别去提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可以省却双方许多尴尬和不悦。
    孙灿烂还有自己的任务,她得送些点心去洞房,这可是沈夫人和沈容欢母女再三拜托的事,就算没有人说。这事她也会悄悄地去做,她可不想饿坏了沈容梅这个大嫂。
    离开喜堂之前,孙灿烂有些担忧地看了眼段子轩,又看了眼一直与师傅窃窃私语的杨延保,在心里暗自祈祷,希望杨延保这小魔王千万别那壶不开提那壶。惹得段子轩不开心事小,搞砸了赵梓霖的喜宴她决不轻饶!
    也许是两人的师傅给杨延保做了提醒,总之一直到喜宴结束都没出什么事,这一天总算是在喜气洋洋平平安安中渡过了,至于淘气的杨延保原本准备的许多闹洞房的花样儿。也因为他师傅的突然降临少了许多。
    不过洞房还是要闹的,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闹闹自然不会少,当大家从洞房出来,杨延保眨眼之间就遁得失去了踪影,连书墨的影子也没有看到。
    起初孙灿烂还认为这小魔王撒腿去见他师傅了,及至看到站在新房不远处的段子轩师徒,却还是没有看见杨延保,这才恍然大悟。
    看来杨延保这小魔王就算师傳来了,也没放弃他那最后的保留节目,不知他躲哪里听新房墙角去了。
    孙灿烂没想到这不过十岁左右的小魔王居然也会有这样的恶趣味,不行!不能让这小魔王得逞。
    假如这新房里的两位正情浓意浓的时刻,让这小魔王给惊到了,万一弄得个早什么泄阳什么萎旳,岂不是断送了新人一辈子的幸福?!
    只从赵梓霖与沈容梅的亲事定来以后,赵婶子可是天天念叨着要抱孙子呢!
    可是这小魔王带着书墨到底藏哪里了呢?还没等孙灿烂找到人,只见段子轩那师傅大步走到新房窗外的大树后,一手一个将杨延保和书墨拎了出来,总算是让孙灿烂放心来。
    看着被师傅像拎行李一样拎出来的憋红了一张正太脸的杨延保,孙灿烂对着他扬了扬小拳头,杨延保头一梗本欲回击,可如今他在师傅手上拎着呢,就算要反击也少了很多气势,只得垂头装乖巧。
    “山花小姐,我们明儿再来叨扰,到时我还有事与山花小姐商量……到时可要记得带我参观参观你那些棉线加工出来的新产品。”段子轩在告別时对孙灿烂说道。
    由于师傅来了,杨延保带着穆护卫和书墨一起去了段府,原来杨延保并不想去段府意欲将师傅留在赵家,与他一起挤挤住在赵家的西厢房。
    他那师傅自然没肯答应,赵家今日是大喜日子,他这住来还不得让赵家又一番折腾。
    何况赵家本就不宽敞,原本属于赵梓诚的西厢房,由于住了杨延保主仆和穆护卫,已经没有空房子了,难不成让赵梓诚去东厢房住赵梓霖的客房?主客房可就一墙之隔,那与去听墙角有何区别?
    段府恰好相反,可住的院落多了,随便什么时候去都有现成的房子,因此杨延保最后只得不情不愿地离开挂着大红灯笼依然显得喜气洋洋的赵家,跟着师傅一行六人去了段府。
    赵家并没有因为娶媳妇儿办喜事而停豆腐坊的生意,毕竟豆腐坊每天都得提供段家三地饭馆的所有豆制品,而如今山花牌豆制品是段家饭馆最畅销的菜式,是万万不能停供的。
    好在现在赵家帮工多了,人也多了,能够拉到豆腐坊帮忙做豆腐的人手还真不少,磨豆子挤浆这些活基本无需赵家人亲自动手,因此赵婶子早就叮嘱过赵梓霖新婚后的第一天无需早起,只别错过辰时正敬茶的时辰就行。
    赵婶子也是从年轻时走过来的,想当初她与赵黑牛的新婚之夜,赵黑牛仗着身强力壮足足折腾了她两个多时辰,要不是她最后连连讨饶,赵黑牛也算是个会疼人的,否则说不定真能折腾到天亮,就算如此第二日还差点不了床,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辰时三刻了。
    好在那是赵家已没其他人了,故而第二天无需早起敬茶,要不然定会被人笑话死!
    赵梓霖的身体底子本就不错,再经过这大半年的好日子,他那身子骨比起当初的赵黑牛可是有过之而天不及。
    赵婶子怕儿子血气方刚折腾过了头,喜日子前两天硬是逼着赵黑牛对赵梓霖提点了几句,虽然她着急着抱孙子,可也不能操之过急,反正来日方长,细水长流才是正道理。
    赵婶子是过来人,知道初尝房事滋味的少年郎情到浓时估计很难收得住,她让赵黑牛提点赵梓霖,多半也是考虑到沈容梅初为人妇自有诸多不适,担心儿子一时贪欢给媳妇留心理上的阴影。
    也基于此赵婶子才特意吩咐赵梓霖次日早晨多睡会,至少要让新媳妇儿感觉到赵家对她的疼爱怜惜之意。
    却没料到沈容梅是个懂事的,并没有因为丈夫的疼爱公婆的怜惜就恃宠而娇,孙灿烂她们才到豆腐坊没多久,这新婚夫妇就带着丫鬟婆子来到了豆腐坊。
    看着走路明显有些异样的沈容梅,又验了婆子送上来开了点点红梅的白帕子,赵婶子笑眯了眼。
    儿子昨晚还真的没少折腾,据赵婶子身边的婆子(这婆子是在孙灿烂坚持,赵婶子最后才松口接受来的。这小子自然是由沈夫人推荐来到赵家的,原本还是沈夫人的陪嫁丫鬟呢!)一早来报,昨儿夜里大少爷房里的动静不小,水就要了三次,一直到快到丑时才消停来。此刻沈容梅虽然看起来有些疲色,眼圈隐隐有些青影,不过被丫环用了水粉做了掩饰,倒也不是十分明显,只是羞答答地向赵婶子要活儿,赵梓霖却一脸的神清气爽,精神头可足着呢,早就去挤浆那边与赵梓诚一起指挥二狗子他们干活去了,听那嗓门就知道他心里真乐呵着呢!
    年轻就是资本啊,不过……赵婶子想到最近赵黑牛颇有些往日雄风,不由面上微微一红,在心里狠狠啜了自己一口,这都想哪里去了?如今媳妇都有了,明年说不得就当爷奶的人了,看着儿子媳妇居然会想些有的没的,臊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