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
    “禀陛下,昨夜那四名小太监的身份已查出,他们之间平时并无联系,在昨夜之前,也并无任何异常,搜查他们的住处,盘查过他们昨日接触过的人,并无可疑,无法查出是受了何人指使。”顾捷俯首禀报道。
    “能在皇宫里将这件事做得滴水不漏的人,有几个?”拓跋鈞似乎在自言自语。
    顾捷将头埋得更低,不敢搭话。
    拓跋鈞若有所思,这么迫不及待的就想要杀她灭口?她死了对谁有好处?
    “这两日,太子入宫后,可还去过别的地方?”
    “回陛下,这几日太子下朝后,都是直接出宫,未曾在宫中逗留。”刘公公恭敬答道。
    已是傍晚,冬日里的夜晚变得极冷,寒风呼啸,偌大的皇宫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司制房,库房中,小丫将最后的成品衣服清点放好之后,将库房门锁好,前去请李司制来此清点数目。
    只见李司制放下手中的碗,桌上的菜已经吃得所剩无几。
    到了饭点,但却无人叫小丫吃饭。
    累了一天,她肚子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菜香味儿扑鼻而来,充满清香而不油腻,小丫恨不得将盘子里的菜一口吞进肚子里。
    “怎么,你今日的事,办完了?”李司制将手帕放在嘴边,优雅地擦拭着嘴角的油渍。
    “都已清点完毕,请李司制一起前去清点。”
    小丫目不转睛地望着盘子里还未吃完的翠绿色的青菜叶子,仿佛正在对她微笑,对她招手,对她呼唤,“快来吃掉我们吧!来吧!我们很好吃!”
    小丫强忍着吞下一口口水,自己曾几何时这样落魄过?仿佛又回到了在苏河城被白陌染折磨刁难的那段日子。
    白陌染,你在宫里不是安插了眼线的吗?不会不知道我过得这么惨吧?暗中送点烤鸡烤鸭什么的,应该不是难事吧?
    唉!
    算了,别想了,他是师父的。
    万事,还得靠自己……
    李司制缓缓起身,居高临下道:“那就走吧。”
    而李司制住的房间离库房有一段距离,这样来回,估摸着有半个时辰。
    “嘎——”门推开那一瞬间,小丫愣住了。
    明明摆放整齐的成品宫女衣服被扔得到处都是,不仅如此,就连库房里的针线也是满地都是,刚才还井然有序的库房,现在变得凌乱不堪。
    “佘若雪!这就是你说的清点完毕?!”李司制怒红了脸。
    “李司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小丫连忙解释道。
    “这库房一共就两把钥匙,不是你干的,难道是我干的?!”
    “这……我刚刚走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这库房的钥匙一共两把,那么会是谁干的,可想而知。
    “还当自己是佘家嫡女?!让你清点衣服,你竟然如此骄纵,发脾气将整个库房搞的乱七八糟!看来今日不罚你,以后谁人都敢效仿此事!来人!”
    库房门前突然来了一帮宫女。
    小丫勾唇一笑,“既然李司制一口咬定是我做的,可有什么证据?”
    “这库房钥匙一共两把,一把在你手里,一把在本司制手里,不是你做的,还会有谁?!”李司制怒色道。
    “敢问,李司制的钥匙现在何处?”小丫冷冷问道。
    “你什么意思?”李司制挑眉一问。
    “刚才我锁好门,去请你,但回来的时候,这库房就变成现在这般模样,这难保不是有人故意陷害。”
    “你的意思是,本司制为了陷害你,故意将如此重要的库房钥匙交给别人,让她故意在你离开之后,捣乱库房,嫁祸给你?这对本司制有何好处?”李司制挑眉一问。
    “是不是故意陷害,就看李司制能否立刻从身上拿出库房钥匙了。”小丫冷冷问道。
    “哼,若本司制现在当着大家的面,将库房钥匙拿出,你又当如何?”李司制冷眸盯着小丫,眼中似乎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小丫虽心有疑惑,但此时也没有更好能证明自己清白的办法,咬咬牙,“若你立刻拿出库房钥匙,我佘若雪甘愿受罚。”
    李司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随即从袖中将钥匙取出,亮在所有人面前,走到库房门前,将锁再次打开。
    “佘若雪,娇纵跋扈,藐视宫规,不服管教,处以‘提铃’之刑,每夜从勤政殿,经过拱辰宫、浮若宫,高唱天下太平之歌,歌声必须与铃声相应!”
    小丫薄唇微抿,只能忍气吞声。
    旁边的宫女们面带讥笑,对着她指指点点。
    “还真当自己是从前的一品千金,李司制安排的事做不好,还发脾气,啧啧啧……”木桑冷冷道。
    “竟然还诬陷李司制陷害她,想象力不要太丰富!”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撇撇嘴,摇头道。
    夏姈姈望着人群中被孤立的小丫,满是同情,她再看了眼木桑,将头埋得更低。
    就在刚刚,她无意间发现木桑从库房门出来,锁好门后,然后将钥匙藏在了一旁的窗户边上。
    而此刻,李司制与木桑相似一笑。
    孤冷的夜,寒风刺骨,夜空中飘着鹅毛大雪,让这坐冰冷的皇宫,变得更加不近人情。微弱的灯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渺小,脆弱,岌岌可危。
    饥寒交迫的小丫,一步一步走到勤政殿外。
    早已被冻红的脚,继续踩在越来越厚的积雪上。手中的铃铛似乎也有气无力,发出懒散而笨拙的声响。
    可笑的是,她还要歌颂天下太平,国泰民安。
    混身被冻得发抖,就连喉哝间唱出的歌谣,也在颤抖。
    她后来倒是想明白了,库房钥匙,或许就放在库房外不远处,李司制一定是趁着自己不注意,将钥匙重新拿回,放在自己身上。
    到底是为何,李司制要这样刁难自己?
    又是谁,敢在皇宫之中,派小太监来刺杀自己?
    她左思右想,有这些动机的人,或许只有一人,那便是静贵妃。
    勤政殿里。
    拓跋鈞目光未从奏章上移开,将笔提起来,继续批阅奏折,漫不经心地问道:“是谁在外面闹腾?”
    “回陛下,是司制房的宫女佘若雪。”刘公公佝偻着身子凑到拓跋鈞身旁,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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