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月色朦胧。
    虽然是八月,但是夜晚的山林还是颇为寒冷,流水潺潺,一片月光洒在水面显得波光粼粼。
    天边已经有一丝丝的白,在深蓝天空中像是一抹荷叶边装饰着这华丽的夜空。
    蔓蔓一夜未敢闭眼。冰冷,害怕,委屈,无助一切糟糕的情绪让她都快要濒临奔溃的边缘。莲藕般的手臂已经麻木到不像是自己的了,耳边“咔擦”的断裂声再次响起。
    抬头一看,她不由得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那树枝…快要断了。
    侯府中,华灯如昼。
    “怎么样?还是没有找到?”长公主也是一夜未眠,手边放着蔓蔓的绣花鞋泪水肆虐的流淌着。来报的士兵也支支吾吾的犹豫着,终是摇摇头不敢回答。
    顾侯爷家的千金失踪一下子让朝中大臣惊讶,要知道顾侯爷对女儿的宠爱就只差带着上朝了。现在失踪了就连皇上也连夜派出了一支禁军支援。只是可惜,整整一夜也是音讯全无。
    那只小小的绣花鞋仿佛昭告这主人已经离世,一下子顾侯爷沧桑了不少看上去少了之前的意气风发。
    许静端坐在位置上,目光紧紧盯着那门口,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天边渐渐明了,阳光洒在了恢弘的石阶上。上一世,顾蔓蔓就在此时失踪了。然后一年后才被侯爷找了回来,这一次她有十足的信心顾蔓蔓回不来了。
    因为这一回,出手的另有其人。
    城外,已经在树林里迷路了许久的靳远快要磨光了自己的耐心。
    他终于在草丛中找到了匕首,上面凝结了厚厚的水雾却没有血腥味,看来,是有人掉的,而且时间也不久。
    当阳光照亮天地,迷雾退去。树林的苍茫显现在眼前。那深深浅浅的脚印和血迹一路向前。
    靳远沿着脚印找到水潭,青石上苔藓丛生。白色的绢布从高山上一泻千里,水光潋滟寒潭不知深浅。那断裂的马车和血肉模糊的马匹进入眼中,看来就是这里了。
    只是,她呢?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水流又那么急,她那小身板……
    “救命啊!救命。救救我”已经叫喊了一夜,嗓子干哑。蔓蔓努力打起精神却还是忍不住眼睛直往下垂,这荒郊野外的谁又听得见她的呼救。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也是死过一次的人,到也没有什么害怕的。只是,她真的死在了这里顾老爹和美丽娘该有多伤心,还有那四位哥哥和欺负她的小霸王。
    就在蔓蔓已经筋疲力竭时,那一夜紧张的树枝也撑不住了。千钧一发之间,断裂。手抓着一节枯树不停下落。
    蔓蔓闭上眼,突然觉得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啊唔…”
    “你…。你…你怎么来了”蔓蔓颤抖着,睁大了眼睛。少年一袭玄色衣衫,清瘦的身子挂在树干上脚勾着树桠,双手摊向她。
    蔓蔓立刻探身上前,伸手。下一刻,火热包围了她。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发生什么。少年紧紧的把她护在怀中水流冲来,一同往下掉。
    蔓蔓抬头,对上他深沉明亮的眼,那长长的睫毛像扇子一样。早上的水冰凉刺骨,这寒潭在深林深处又进过一夜的澄净当真是冰冷。
    可少年的胸膛却像是揣两个火炉,下掉的时候把她护在了前面自己承受着。水声哗哗,除了泪水他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只是那干涸的唇瓣蠕动,气息绵长他不由自主的扬起唇角好笑,他找到了她。
    “咚”直入水中,闷响后千丈浪花席卷而来,少年紧紧拽着她冰冷的手。在漩涡中吃力的拱起身子保护她。
    随着水流两人一起被冲刷到了远方极度疲惫的蔓蔓在他怀中晕了过去,少年清醒的睁大眸子在水流中抓住那车辕努力让两人不至于被带到激流中去。
    他把头埋进少女的肩窝上,她的香味浅浅淡淡却萦绕心间。
    “顾蔓蔓!”夜君澜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蔓蔓喜出外望招了招手。
    “快来,人在这”
    稀稀疏疏的脚步声从远到近,蜡油燃烧的气味越来越浓密。想来是他们来了。
    顾侯爷赶到时便看见靳远挂在湍急的水流中,大惊失色“快拿绳子来”
    “侯爷,让属下去吧”一个穿着铠甲的将军不放心的道,下一刻被顾侯爷推开了
    把绳子系在腰上,另一头给他不容置喙的道“我自己去”
    靳远也不矫情,手攀上他宽厚的肩膀一手抱住蔓蔓一同上了岸。待顾侯爷把人放在岩石上时才发现少年怀中的娃娃竟然就自家女儿毫不犹豫的抢过来。
    “蔓蔓。爹爹来了。蔓蔓”
    “爹爹不用担心,我只是累了”说完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顾侯爷用手探了她的脉搏好在并没有什么大碍。
    “封锁现场,夜一,进宫请太医”夜君澜看着矮南瓜被顾长临抱走,心里的嫉妒和沉痛也是一闪而逝。
    这一回,是靳远救了蔓蔓,这个人情他记下了。
    已经过去了一天了,蔓蔓还是没有回来。正当许静暗喜时,门口的金嬷嬷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表小姐,回来了,回来了”
    “慌慌张张的哪有个样子,什么回来了?”
    “侯爷回来了”
    “走,去看看”言罢,怀揣着一颗忐忑的心朝前厅走去。长公主遥遥的看见侯爷怀抱着小人健步如飞一颗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一夜未眠的眼睛满是红血丝“蔓蔓”
    “她只是昏了过去,进去再说”
    将蔓蔓放在床上,顾侯爷无奈只有把靳远也放在了里侧。两只苍白的小手紧紧的抓着,难以分开。长公主泣不成声,扑在床榻上手抱着蔓蔓,那身子冰冷一片青紫的春色。
    “马上给她换身衣服,太医马上就来”
    “好,妾身知道了”
    至于靳远,看着身量和顾言差不多。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顾言立刻差人将自己的新衣服取了过来。
    “怎么样,没有事吧!”
    “侯爷放心,令爱只是劳累过度体力透支,又受了惊吓。身上的伤幸好没有伤到骨,只是皮肉伤。只是受了寒,日后怕是体虚难免得好生将养着了,不然留下了后遗症后患无穷。”花太医摸着胡子道。
    “靳远如何?”
    “尚好发现的及时,只是背上的伤口有些困难,并没有大碍”他这么多年从医的经历自然也遇见过紧张的家属,但是像顾侯爷这样危险难缠的少见。
    “你看着蔓蔓,我把靳远送回屋子去”这句话是对长公主说的。后者点点头还是不放心迟疑了一会:“要不,等伤势好些在移动。”
    “公主所言极是,少年虽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现在转移怕是也不方便”
    顾侯爷只得点点头,心里对靳远的好感倍加。要是没有他,只怕蔓蔓撑不到他去营救了。
    说起来,人家是为自己女儿受的伤。
    蔓蔓醒来时第一眼便看见那张俊美温和的容颜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好一半天才想起发生了什么。自己原本是要去庙会的,却被一个疯老头强迫着收徒。
    回去找二哥的时候却被两个黑衣人打晕了准备要卖到窑子。因为挣扎马车跑到了断崖的瀑布,那人和马都死了。
    是靳远哥哥救了她,眨了眨依旧酸涩的眼睛少年睫毛下青黑一片的黑眼圈清晰如厮。
    “醒了?”
    “母亲”长公主激动的笑了,美目水光潋滟将她抱在怀中“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母亲再也不逼迫你了,没有什么比我的蔓蔓健健康康的活着重要”
    所以,这算不算因祸得福。蔓蔓感动的小手攀上母亲的肩膀,小声的抽泣着“母亲”
    “既然醒了,断没有和靳远睡一起的道理。我让你哥哥背你回去吧!”说着,看着两人牵着的小手。蔓蔓顿时脸上一红,连忙抽手辩驳道:“女儿差点死了,还好靳远来的及时”
    “唉”顾青叹了口气,弯下腰让小丫头爬上来。“妹妹受苦了,轻了那么多。”
    “所以你是说绑架你的是宫中那个下巴上长着三颗痣的太监?”
    “女儿并不确定。只是那人对我的身份像是提前知道所以对金银珠宝并不打动,他的下巴有三颗黑痣,女儿虽然感觉面熟却并不十分确定。当日是两个人,都是黑衣蒙面。靳远哥哥是第一个找到我的说不定他有什么发现吧!”
    顾侯爷和长公主面面相觑,目光交流皆是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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