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在见到那个记忆里熟悉的背影时,与之重合,他连迈出一步开口的力气也没有。甚至是,不敢直视她的眼。
    “总算是来了。”慕槿慢慢转身,丑容上露出一抹自信的笑意,“国师大费周折地回到东陵,不惜跟踪我一行许久。难不成,你还想做回以前那个呼风唤雨,受无数人爱戴的国师大人?”
    话语里,满满都是嘲讽。
    这就是她。
    不论她现在是何模样,也不论她到底有何实力,不饶人的性子,一点儿也没有改变。
    景云国师对上她的眼睛,慢慢地迫使自己回过神来。那与她完全不符的面容之上,是熟悉的自信和不屑。
    她,真的回来了……
    “我……”景云国师慢慢隐去眼底的伤郁,努力挤出一抹平和的笑容,“郡主找我,是有何事?”
    她现在不想让他认出她,他也不会去拆穿。那个曾让他最得意的女子,如今却也是他回想起来就满是愧疚伤痛的人。
    不论她想知道的什么,亦或是让他做什么,想必他都不会拒绝的吧。
    “嗯……是有事。”慕槿点头不否认,“国师大人,请坐。这件事,我想和你好好地聊聊。”
    景云国师犹豫片刻,看了看她对面的位置,扯出一抹平和的笑,“不用了,你说罢。”
    对于他的拒绝,慕槿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是他平日的习惯。
    “听说,国师大人和这青云大人有些渊源。不知此事真假与否?国师大人和他是敌是友?”慕槿淡淡地笑着,可笑却不达眼底。
    虽然她已经知道关于他二人的一些消息,可再多的消息,也不如亲自向本尊证实一番来得可信。
    景云国师闻言,神色间没有丝毫改变,点了点头,“我与他,是旧识。如今,已是仇敌。”
    “哦?这里面,看似有不少的曲折啊。国师大人不妨说来听听?”慕槿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我记得,国师大人消失了好些年,不知道,这些年国师大人是去了哪里逍遥呢?”
    此话一出,景云国师睫毛颤了颤,一股无言的忧凉充斥在眉宇间,看得人实在纠结。
    良久,他才缓缓出声。
    “自七年前始,我便与兰玥一起困于一座岛上。那里荒芜人烟,船只极少经过。我与她两年前才从那里出来。也是出来过后,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景云国师没敢去看她的眼睛,兀自说道,“那座岛,便是玉泯之废弃的一座荒岛。他的本意,是想将我与兰玥困死至此。”
    “玉泯之?”慕槿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不禁开口问。
    他也有一座岛?
    “嗯。郡主,我还有一事相告。当年,玉泯之让苏瑾茹用计将兰玥骗去了那里,我也与她一同去了。那个时候,玉泯之出现过,也是他,用兰玥作威胁,让我道出那一番虚假的天机。”景云国师神色低郁,语气却出奇的平淡,似乎只是在诉说一件过往而已。
    也就是说,七年前,景云国师所言,东陵皇误政,陷东陵百姓于水火之中,不日后另有新帝将其取代。奉安公主,更乃是祸国妖孽,万民灾星。
    引战火硝烟,生瘟疫之源,不顾将士安危,更弃百姓生死。这些言论,都是出自眼前这个人口中。
    而他那些忠诚的拥护者们,原本将信将疑的态度,也都霎时变得坚信不疑。而这一切本源,这背后的始作俑者,却是那两袖清风,光风霁月的玉太傅。
    他这么做,与谢青含一起狼狈为奸,竟活生生残害了上万无辜者的性命!
    玉泯之,谢青含!最好,能让你们多活几日!否则,她报起仇来也不痛快!
    景云国师,在这里面始终都是一颗棋子罢了。慕槿也不知他的话是真是假,可观他神情,她已信了三分。
    若是苏兰玥有事,他绝对不会袖手旁观。苏兰玥在他眼里,是胜过他性命的存在。他那样爱她,为了她连死都可以。别的东西,在他眼中又算的了什么?
    但千不该万不该,却是他道出的这些话,起了推波助澜,蛊惑人心的作用。
    “呵,不得不说,国师大人与尊夫人真是感情深厚。也罢,这事我今日暂且不想同你提。你只需好好说说,玉泯之如今在哪儿,谢青含到底什么情况,以及那青云有何目的就行了!”慕槿不耐地皱眉问。
    景云国师闻言,思绪又慢慢收回,眉心划过一抹纠结和担忧,静静地看着她的脸,说,“郡主,以后,见到青云,你能离多远就离多远罢。以你现在的力量,还无法与之抗衡,甚至极有可能因此有性命之忧。”
    看着女子陌生的容颜,面上有些诧异,他想了一会儿,才认真地开口,“因为……因为他的身份,就是七年前,人们常年难见其真容,暗地里祸害朝纲,野心勃勃的东陵太傅,玉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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