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刚才过去,那个人不仅指使手下将他们的财物给收了,还说是他自己缺钱!并且诬蔑被他所杀的那些人,是他们自己想死……
    半路出现这么一个人,仅凭她手底下这些人可能还无法与之抗衡。并且她也不想过多暴露行踪。
    “站住!”
    走走停停,约莫过了两个多时辰,一行人才来到城门之下。这里是东陵国最边缘的一座城池,凡是路过此处的商队百姓,盘查都极为严格。
    马车还未靠近,守卫便将几人拦了下来。慕槿皱着眉,看向安静不已的马车,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声响,更没有掀帘的举动。
    睡着了?
    心里暗自猜测着。
    “何人胆敢如此无礼?”
    守卫不耐烦地盯着一行人,一手抓着帘子正要掀开,一道淡淡凉意十足的声音便缓缓在耳畔响起,“无礼?”
    惊得守卫脑子里的弦一怔。
    “呵,确实是……无礼啊。”里面的人复又开口,语气之间带了几丝讽意与嘲弄。但是一点点的压迫感无形之中向人砸来,捏得人喉咙呼吸困难。
    “你!”
    那人欲要说话,眼前却晃过一道玉牌。虽然只有一瞬,可他还是看清了上面的字。心里顿觉惊恐万分,连带着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不放行?”
    车内之人似是不耐,话音极凉极缓地抬声问。戛然之间,似乎听到了寒冰破碎的声音。
    “不,不,不敢,不敢……”守卫立刻将头低下,舌头都快打结了,“您,您就是?青,青,青云,大人请,快请进……”
    说这句话时,后背都出了一层汗。
    很快,车内气息收敛,自始至终,里面的人都未露面,而这一队的马车却顺利地被人请进了城。
    慕槿垂眸跟在后边,暗自思索着方才守卫口中的‘青云’二字。青云这个称号,她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且看那个守卫对他毕恭毕敬恨不得咬碎了自己舌头的样子,这些人应该是认识他的。否则,也不会连他们这些人还没有盘查就放进去了。
    刚行至城门内不过几步,很快便有人出来相迎,“青云大人,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城主已出来接您了,青云大人切莫责怪。下官惶恐至极,此生竟还能见到青云大人一面。”
    车内无人回应,那个一脸恭敬客气的官老爷也没有生气,反倒是更加客气,将人给慢慢迎进了一座府邸。
    想必,这里就是城主大人的府邸。
    只是,他们口中那个青云大人到底什么来头?东陵城主也要敬着他?到了这里,他也没有理会过他们一行人的意思,是杀是留也没个准话。
    “这些应该都是青云大人的手下罢,呵呵,来人,备几间上好的屋子,给几位大人们住着。”那人将车内之人接下马车,转头见到他身后的一行人,目光落在慕槿几人身上时,颇为诧异,可随即又咳嗽两声,恢复满脸讨好之意。
    慕槿抬眸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几人,知道那个管家心里在想些什么。分明这样好看又阴险的人,身边怎就跟了他们这些难看又穿着破旧的人。
    男子自下车过后,连眼神也未施舍给他们半分,由人领着路,便迈步准备去屋内休息了。
    可不知听到了什么话,似才想起还有他抓来的这些人,转过头来,眼皮子微动了动,嘴里吐出几字,“他们,不是。”
    不是?
    慕槿心下一咯噔,难不成,他现在就要将他们一行人给除了?
    管事闻言,神色颇为疑惑地看着他,又十分不解地顺着他扫来的目光看去,难解其意。
    难道大人所言,是说这些人不是他的人?可既然不是,那还让他们待在身边?一没有处死,二没有惩戒。还是他会错了意?
    可此刻他也不敢多问多说什么,看着已经走远的人,真是有苦难言。
    “你们,不是大人的手下?”待送人走远,那个管事便折了回来,面露疑惑地盯着相对一群黑衣护卫来说面色还算平和的几人问。
    殷非翎抬了抬眼皮,抱臂提货立在原地,闻言没有半分回他之意。这个时候,不能多说话,不懂就得装,懂也得装。
    “不是。”慕槿淡淡地说,扫了眼满脸讶异准备将他们抓起来的人,顿了顿,继续说,“是客人。”
    管事神色一僵。
    就这几人的打扮,大人会与他们有交情?他怎么这么不信呢?可转念一想,大人这人极为不同,若是这几人不是他的人,岂不早就没命了?
    “不信?没听到大人方才神色严肃地解释?若非他的朋友,他怎么会特意跟管事您吩咐?房间给我们备着,挑个僻静一点儿的地儿。”殷非翎明白她的意思,挑出来冷哼一声,神色极其嚣张,“要不管事去问问,看看我们谁会被抓起来?”
    “不不不,几位大人请,快请。”管事被人一凶,也是个有眼色的,赶忙将人的东西处理好,让人送去了房间。
    骗人也只是权宜之计。
    若是那个叫青云的想起来他们这些人了,会不会直接派人将他们除了?可是,这里都是他的人,要是逃了,说不定到时候更加危险。
    还是静观其变罢。
    这次来东陵,本身就是要将那些势力再亲自了解一遍。如今这个人,似乎来头不小。退一步来说,在他手中免去了死刑,说不定还能知道些外人不轻易得到的消息。
    “我们留在这里,真没问题?”殷非情面色略疑,开口轻声问,“我见那个人并非容易对付,我们要不要先离开?”
    “现在离开,也做不到无声无息。”慕槿淡淡地说,“我先联系一下我的人,看看这几日的情况如何。这些日子我们尽量别出现在他眼前,他能忘记自是最好。”
    “小姐,您看我这样子,要扮到什么时候?”她顶着这样丑的容貌照镜子都会被吓到。
    “我们的人来之后。”慕槿斜眼向摸着脸上红斑的小丫头。
    二娘如今正以她的身份和样子待在老宅,若是谨慎点,那些想要近身试探她的人也不会发现什么。
    只是,听她的人传回消息,说宁安王瞒着其他人偷偷去过老宅一次。只匆匆看一眼便走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出什么。
    几个时辰过去,此处暂无别的动静。
    似乎那个人确实将他们忘了。
    但是,半刻钟过后,慕槿却被人叫进了一间屋子。看着正坐在榻上品茶的男子,她微微垂下了眼,换上一副诚惶诚恐又十分疑惑的面色,试探地问,“呃……大人唤小的来,是有何事吩咐啊?”
    “来东陵,做什么?”那人眼皮子也未抬,径摩挲着手里的茶盏,语气凉凉漫不经心地问。
    他也真是直接,一点儿废话也不多说。
    慕槿想了想,又十分恭敬地说,“小的爹去世了,他含辛茹苦抚养小的二十来载,好不容易等小的有些小钱了,他就这样离开了。不仅没有享到儿孙之福,还客死他乡,小的说来也是惭愧。想当年,小的还未娶妻之时,他就孜孜不倦地教诲小的,一定要找个好归宿,现如今找到了,可他却,却不在人世了……”
    她说了一大通,全都不在点上。可这个人却是极有耐心,听她说完,摩挲着茶盏的指尖停顿了下来。
    慕槿抬头,见他嘴角挂着一丝极浅却又极致危险的笑容,一闪而逝。
    “最后一次机会。”半响,他动了动唇,目光似是瞥了她一眼,最后缓缓出声。
    能再给两次么?
    慕槿理了理思绪,知道他是想盘查她。复又开口,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是,小的太想念死去的爹了。这不没有拎清大人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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