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问句,她也也没有征求他同意的意思,只是支会他一声而已。殷非翎也跟着垂下了头,欸,这个女人啊。
    慕槿去找了一趟已醒过来的泠风,依旧如她所料,没什么收获。
    待暮色渐合,她眯着眼,透过缝隙,看向白云薄雾被染成了一片片浅绛色,绚烂又静美。
    “你方才说,齐欢何时离开?”她淡问。一手荡在秋千上,手指摸着脖子上的骨玉,凝眉思索着。
    “明日。行程已安排妥当,用不着我亲自前去。”云盏靠在秋千架旁,眼眸轻轻挑起,看向上面的女子。
    暮光将她的发丝染成茜色与缃色相交织,几缕凉风拂过,衬着安静淡雅的脸庞,无端生得一种魅惑。
    这样的她,和以往有些不同。那个如火一般的女子,娇艳欲滴,潋滟芳华,此时多了几分沉稳。
    “那就先等一晚罢,左右不过几个时辰而已。”慕槿半眯着眼,浅然地道。
    一袭青色裙子,将腰身衬得越发地细致。没有别的女子万种风情,却独有一种魄色。
    “慕小姐。”殷非情从院外进来,见到此刻和谐相处的二人,安静又美好,容不得旁人打扰。
    她的心里莫名生出一股羡艳。似乎,这样的感情,是别人羡也羡慕不来的。
    想了想,又将这样的情绪压下。她如今,还不该有这些想法。奔波劳碌,或许是她下半辈子该做的事。
    风波难平,何来安逸之心。
    “非情姑娘来了?头疼可好些了?”慕槿偏头,见人过来。收回远眺的目光,对她浅笑。
    “我不知慕小姐还会医术,你的药汤,效果很好。怪不得,翎儿的眼睛能隐去原来的颜色。”殷非情点头一笑。
    对于慕槿,她了解不多。初见,只会觉得她身上有股别致的气质,不同于一般女子。再相识下来,却又觉得,这个女子是自信的,能让人觉得,她有这样的资本。
    帮翎儿挡去那些族中派来的异敌,手段如何是其次。关键,她背后的势力,该是有多厉害。
    “非情姑娘,我想问你一件事。”慕槿见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
    “不用唤我姑娘来姑娘去的。非情就好。”她笑道。
    没有平常对待殷非翎那样的暴脾气,说真的,这也是不错的一个姑娘。慕槿心里如是想着。
    “嗯。非情,这些年来,玉筹可有回过你们族里?以前他和谁的联系最为密切?”从他下手虽有些困难,但也是一个途径。
    “族里除了族长与几位长老外,倒没听说过他与族中的谁交好。不过,听堂伯说,他与族外之人似乎有过来往。至于是谁,我们连出去也有些困难,更加不知晓了。”殷非情皱着眉头说。
    显然对于玉泯之此人,她也是疑惑颇多的。况且能从族西过来,被族长收养,也必有其过人之处。
    “那他可做过对你们不利之事?”慕槿挑眉问。这个人,在她看来,并非是个安生之人。反倒野心勃勃。
    若挑起事来,估计整个东陵,以及荆溪都会被他搅得天翻地覆。这样的人不除,始终是个祸害。
    况且他如今是否与谢青含一条心还有待商榷。若不是,这难办,若是,也很难办。
    “不利之事,似乎从未有过。若你觉得他不对劲,如今也难以查出什么。毕竟他已离开族中许多年了。”殷非情见她将矛头对准玉筹,一时不解,但仍有所猜测。“慕小姐与与玉筹是有过交集?为何对他的事如此上心呢?”
    玉筹在族中,并没有特别交好之人。对他了解得也不多。而现在,慕槿却对玉筹这个人很在意。
    她觉得,不单单是因为他抓走了天圣的世子爷而已。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倒没很多交集,纯粹看不惯而已。”慕槿淡淡地说。坐在秋千架上荡了荡。“我也曾见过他,也听过一些关于他的事迹。不显山不露水,心思深沉。与人联合,覆灭政权。罪魁祸首之下,他便首当其冲。”
    殷非情闻言,眉心微动。
    虽然她说得轻巧,但凭自己的直觉,并非字面上简单的看不惯。不过,人不愿多说,她自然也不能多问。
    不多时,殷非情走了。陆云亭与陆澜二人来了这儿。见到院中一坐一站的两人,莫名有种般配之感,他们目光皆是齐齐一怔。
    “表妹。”
    “槿槿。”
    还是如此配合的称呼。
    若论亲疏,这两人以及身后的家族与慕国公府的人比起来,她自小待在国公府,应当与府里的人亲近一些。
    但这段日子,国公府除了几个人以外,她对其他人都没什么太过亲近之意。以前对她冷漠的人,她如今也不会对他们有多热情。
    “二位表哥,你们何时回去?”她晃了晃脚,抬起眼来看着二人,漫不经心地问。
    云盏抱臂靠在一旁,目光落在女子身上,闻言也掀了眼帘,看向两人。
    对于任何想要亲近她的男子,他都不会给什么好眼色。即便是亲表哥也不行。况且,骨子里还是不亲的,更不行。
    陆云亭二人正要上前,却忽而顿住了脚步,抬眼看向他。
    “我们还不回去。再过几月,便是祖父生辰。我们提前来接你,就是想让你去家里多住些时日。”他道,“祖父年事已高,老来思亲。表妹并非冷情冷性之人,可否多思考一下,再做决定?”
    他怕她一口回绝。
    “对啊,槿槿。”陆澜一个箭步奔上前,与她一起,坐在秋千上,木板被他晃得吱嘎吱嘎地响。“你好好想一想,家里可比京城有趣多了。你一个女孩子,老是闷在府里,会被闷坏的。跟我们出去走走,我带你去家里转一转。我们那里,有一座城,名为锦城。那里可比这里热闹多了。”
    “你想想啊,这宁安王着实可恨,还没娶你过门呢,就将一个妾给纳入府了,还有了孩子。这样的人,槿槿怎么可能嫁给他?就算是我,我也坚决不会同意的。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抗旨就抗旨,要是你不愿,天王老子表哥我也不怕。天塌下来了,我也替你兜住。”
    “陆澜。”陆云亭皱眉呵斥一声,“这些话,不要说得如此随便。你以为,天家旨意是儿戏,任你胡来的?”又移目看向她,“表妹不愿,也应当是我挡在前面。感情的事,本就应当讲求两情相悦。家里的人若知晓表妹将要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就算是想尽了法子,也会将这事儿给解决的。你现在别瞎掺和。”
    陆澜撇嘴,不理。
    “我只是实话而已。连你我都看出来了,槿槿不愿嫁给他,还不如去家里给祖父祝寿。然后去了便不回来。随便找什么理由,不回去了。人都不在,看他和谁成亲去。难不成圣上下旨,逼着人不奉养祖父,不念孝道,不念情字,硬逼着人回来成亲吗?”
    慕槿见二人争得不可开交,扶额无语。不过,他们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若到时候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去外祖父家里避一避也是好的。
    “哎——”
    话未说完,身子便飞出去了。
    好在对面有陆云亭接住,才没有脸着地。
    陆澜皱眉回头,正见一袭黑袍男子迈了长腿,坐在他之前与慕槿挨着坐的地方。眼眸幽深,似笑非笑地朝他看过来。
    “表哥说就是,别挨着那么近。”他勾唇,语气低缓地道。说着,与慕槿一块儿晃了晃脚,神色无比惬意。
    “谁是你表哥!想打架,我奉陪!”陆澜站好身子,收起之前的不正经与痞意,眼里泛着一丝气愤和危险。
    相爷又如何?他可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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