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指的,便是眼前那一大片的绚烂夺目。胜过天上的日月星辰,璀璨繁盛。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一直待在这里,永远安静自在地生活下去。原来,他教给她的那曲琴音,便是这样的意境,真切存在着的。
    云盏抬眸,眼里灰暗慢慢消失,转化成了一抹光亮,仿佛之前的希冀又重新燃起。女子的面容映入他的眼里,笑得自在又安心。
    取下脸上的面具,勾唇低缓道,“它是属于你的,永远都是。”
    慕槿转眸,见到的便是这张熟悉的脸。眉眼如画,如琢如磨。若有一日,她累了,他还会一直在她身边吗?
    她也说不准。
    但此刻,她眼里心里所想的,确实只有眼前这个人。风花雪月,皆融于他的墨眉凤眸,执着而深刻。避无可避。
    想了一会儿,她看着他,问,“其实,我一直都很想问一句,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兜兜转转,最后会是他陪伴在她身边。愿意为她不遗余力地做这样的事。为什么这么久了,他还没有选择放弃。
    “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云盏迈步走近,幽深的眼眸含了几许光芒,坚定而无畏。低笑着,“我只知道,有一个人,她是第一眼见到便能让我动心的人。也是动心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的人。她教会了我,该如何去爱。”
    不是小心翼翼,也不是步步紧逼。而是为了她,可以选择喜欢她所喜欢的事,为了她,放弃曾经轻狂年少蜕变成长。
    对她很好,很好。好到让她自己也觉得,除他之外,没有人比他更在乎她,也没有人比他更爱她。
    “慕槿。不为其他。没有对错,也没有值不值得。”他唤出她的名字,两眼深情,“只有我想不想,愿不愿。”
    只要是她。便是他倾尽所有也值得。
    因为喜欢,只要情深,即便卑微到尘土也会开出花来。一切因为喜欢,所有的追逐都不会太累。
    慕槿目光微烁,动了动唇,却还是只问出一句,“你,也偏爱这花吗?”
    “嗯。”他点头。
    “世上好的花多得是。艳丽清雅,芳香贵气,不俗不娇。为何偏爱这木槿?”她浅浅问着,似是不解。
    云盏低眸,眼里的笑意更深了,想了想,才道,“别无其他。只因你喜而已。花开艳丽,冷贵交持,再美,也是因你而已。倘若无它,你依旧还在。倘或无你,世上便再无它。”
    这也是他护着这些花的理由。
    这番话说得慕槿头皮发麻,却也不得不震诧。换做以前,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她定然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可今日,却不是。
    “世上两难之事或许多不胜数。可于我而言,从没有难选之事。”他目光直视,低笑道,“我身后,可以是权掌天下,也可以是锦绣山河。而倘若身前是你,为你,覆灭天下,颠倒山河,无惧。这样说,你明白了么?”
    慕槿转眸看向他,秀眉微微蹙着,似是纠结思考。裙边的指尖微动,抿唇不答。
    这犹豫的样子,看得他心里又不免一紧。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与她息息相关,仅一个蹙眉,也让他的心跟着一揪。
    “你不用担心你与宁安王的亲事。”半响,他动了动唇,“皇上曾给过我一道空白圣旨,不论我想要什么,他都会答应。只要你想好了,愿意将你的一切都交给我,和我在一起。那道圣旨,我随时可以交给他。”
    如今,他只在乎她的意愿而已。
    圣旨?
    怪不得,他如此胸有成竹。一道圣旨,便可以将皇命收回。
    可是,且不说她愿意与否。若将它用在这件事情上,他不会觉得这样做是大材小用了么?他还可以拿去做其他更有意义的事。
    “不行。”慕槿开口,却又觉着拒绝得太过绝对,又说道,“我的意思是,这道圣旨,你还是先留着。等到我们都想清楚了再说罢。”
    多余的,她也没有解释。
    兀地,两人无话。
    慕槿觉着脸颊上传来一股烫意,被晚风带着消散了些许。眼前,是淡淡的灯火覆下他的阴影,近得又可闻到他身上的兰香之气。
    云盏抬手,将她的耳发往后撇着,双眸微低,目含深笑地看着她。慢慢俯身,吻向她的唇。
    慕槿只觉脸上烫得不正常,裙摆边的五指绞在一起,轻咬着唇。第一次,她发觉自己是如此紧张。被他用手捧着脸,不能随意乱动。
    没了惊诧,没了震撼,只剩心脏砰砰地跳动。仿佛天地之间,只能听到他们两人的心跳声。
    他那张俊冶的脸越来越近,让她恍惚得慢慢闭上了眼睛。
    “云公子。”
    耳畔忽而传来一道低唤声。语气中有几分客气和不确定。
    蓦地,慕槿睁眼。想要看清人在何处。
    却不料唇上传来一股温热,又很快离去。云盏俯身快速地在她唇瓣上啄了一下,仿若蜻蜓点水一般,夹杂着几丝窃喜与不舍。
    他握住她的手,低声说了几字,“我想让你见的人,便是他。”说罢,慢慢移开了身子。低缓道,“过来吧。”
    眼前划过一道恍惚,待到云盏让开,她才将慢慢走近的人看清。
    “他是?”眼里泛着一抹疑惑。“他……”
    “沈枫见过云公子。”这人走近,对云盏行了一礼。抬头,见着他牵着一双素手,眼里不禁闪过几丝惊讶。
    云公子早有吩咐,让他在这里等着。到了时辰,他便过来了。
    “沈飞的弟弟,还活着?”慕槿心里不可谓不惊诧,难掩疑惑之色。
    “你怎么知道我我大哥的名字?”沈枫移眼,看向陌生的脸,神色不解。
    这个女子,他见过一次。却不曾想,她便是让云公子另眼相待的女子。可是,这云公子不是对他们公主……
    沈枫迷茫了。
    “多年前,我去过东陵。在途中正好遇见了沈枫。那时他正被一群人追杀,我顺道救了他。弄了一具假尸,骗过那些前来追查之人。”云盏出声解释。
    原来如此。
    “沈将军战死沙场,没能等到给他料理好身后事。便发生了那样的事。幸好,你遇见了。他若在天有灵,见到沈枫活着,必会欣慰的。”慕槿此刻心里怀着感激。
    若当时一个处理不甚,对于云盏来说便是引火上身。那样的情况他能出手相助,确实是仁至义尽了。
    “当年,追杀你的人,是谁派来的?”她转头,看向与沈飞相似的脸。“这些年,你都一直待在天圣吗?”
    沈枫不禁皱眉,看着这张并不熟悉的脸,却说出那样自然而熟悉的话。不免疑惑。
    可见她提到他大哥以及过去的事后,心里的疑虑也压了下去。云公子身边的女子,身份应该不只是国公府大小姐那样简单。必有其出众之处。
    “追杀我的人,说是谢青含派来的。可我当时见到过他们手臂上的图腾,倒像是以前我经商之时,路过的一个小国旁,在那里见过。”沈枫仔细回想了一下,方道,“只不过,听说那个地方很早之前便被灭了。那些人也不该出现在东陵才对。或许,当时他们被收买了,成了杀手。”
    “什么地方?图腾长什么样?”慕槿追问。
    “蝎阳国。荆溪族。”沈枫说道,“那个时候,东陵有位太傅,便是出自荆溪一族。他如今已是谢青含的得力助手。至于他为何会从荆溪族出来,以及后来荆溪族被灭,便不得而知。当时的他,颇受皇上器重。”
    他口中的皇上,自然不是谢青含。而是她的父皇。她对这个太傅有些印象。只不过,也只有父皇时常见过他。
    父皇当时对他的才能很是器重,却因一次狩猎之时,他为救父皇而摔断了腿,从那之后便一直坐在轮椅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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