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柚看着屋内两人,自觉地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出去,蹲厨房洗碗去了。
    云盏垂眸,掂着手里的东西,不语。
    虽未打开,但他也知,里面的东西非是寻常之物可比。眉间淡拧着,足见其沉郁之色。
    慕槿回身,见着的便是云盏这样一副样子。好端端地,恍若从万里晴空一下子变幻到了乌云密布。且这团黑云还散不去。
    她上前,要拿过盒子。不料他往后一退,侧身隔住了盒子。沉色不语。
    慕槿拧眉,又上前一步,伸手拿过。眼前的人却又后退一步,将盒子藏在了身后。
    “给我。”她眉心跳了跳,对他这样闷声不说话的模样感到无奈。这人夺她的东西不说,竟还想据为己有了。
    云盏凛着眉头,神色纠结。幽深的眼底淌过一抹光。还是不理。
    过了好半响,才抬起眼来看向她,紧盯着她的眼,凉凉地问了一句,“你与素和怜玉,他对你有非分之想?”
    非分个头。
    慕槿淡掀了眼眸,心里诽腹过后,才看向他,“他与我是故交。亦是我的病人。”
    她也不知她为何要向他解释。想说便说了出来。若说这里有非分之想的人是谁,他何不往自己身上套。
    云盏依旧敛着眉,沉郁覆盖。撺紧手里的盒子,再问,“前几日你去素和府,只是为了与他叙旧?”
    低缓的语气中添了几分压制。黑衣敛沉,薄唇微抿,一股闷郁萦绕在眉间。
    不知为何,涉及到她的事,他总会难以抑制住心里的情绪。
    “我的事,相爷何须多问。”慕槿眉色暗凛,语气淡淡,“你若不提及此事,我恐也会忘了。宫宴那会儿素和很早便出了宫,回府之后哪里也没去,更没有理由去行刺齐欢。你为何要下令遣宁安王前去搜捕,将他禁足,惩治无辜之人?”
    她本不想过问,因为她不想干涉他人的事。可云盏却没有罢休的样子,抓着这个事情不放。
    “无辜?”云盏欲言,想到什么,又生生止住了。低缓地问,“你,很在乎他?你怎么就知道他没有?他亲口与你说了,还是他说你便信了?”
    眉间的沉郁足见更深了。手中的盒子被他撺得紧,气息也微微收敛。
    她无话可说。慕槿眉色顿沉。
    “本相说他有,他便有。他在骗本相之前,便该料到会有今日。那夜他屋里的人,是你。”云盏黑衣敛眸,气息凉缓得可怕。“本相说过,他要好好地承受这后果。没有取他性命,已是本相仁慈。”
    他走向她,语气肯定,气息凉沉。
    得知她的身份之时,他就已想到了此事。素和怜玉既然敢做,那他就得付出代价。
    原来如此。
    慕槿总算明白。他为何紧抓着素和不放,原是因她。
    “云盏。”
    她淡淡地唤他。
    “你我之间,何须牵连旁人。是我骗了你,与他人无关。”
    一字一句,皆是清晰。她不想云盏因她之事迁怒于人,不论是何事。
    眼眸掠过她清雅自持的脸,尽是问心无愧之色。他抿着薄唇,想了想,敛眸低语,“本相非是责怪于你。只是,此间诸多纠葛,一时难以说清。”
    他来不及疼惜之人,又怎会忍心责怪。
    慕槿面上微讶。
    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慕槿,本相认定了你,便一辈子都是你。任何人也不能冒犯,包括本相。你可以肆无忌惮地骗我,本相永远心甘情愿。若你能骗本相一辈子,那才好。只是,除你之外,任何人也没这资格。”
    他神色凉缓而认真,字字珠玑。
    听得她一时愣了神。每一次他说这样的话,总是极认真极耐心地同她讲,像是誓言一般,斩钉截铁。说到便会做到,绝无反悔。
    门外的绿意染尽枝桠,似在诉说春色渐尽,无端添了一股热意。再过段日子,便是孟夏清和。那时多雨,不连绵,甚于此时热意。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在跳动。如细雨落地,无声。亦如锣鼓敲击,响沉。一下又一下,皆是因眼前这人。
    怔然良久,等来的却是一句,“对不起,方才是本相冲动了。不该没过问你的意愿便擅自夺过你的东西。”
    将会帖与盒子交到她手中,他敛着眸,一副做错事的样子。眼底幽深退去,低郁不语。
    他怕她生气。很在乎她的感受。
    这点慕槿能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忽而不知不觉中便堵在了心口。压不下,便在脑海反复无常。
    此刻,她心里想的人,是面前这个男子。脑海里是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弃之不去,反倒越缠越紧。
    “你,能不能……少去见他?”本想说让她不去见他,到了嘴边,又改了口。
    他敛着眸,凉薄的唇轻抿,神色紧绷,低沉的气息萦绕在身侧。全然不复平时的狂敛妄气。
    慕槿抬眸盯着他的神色,片刻移开,点头,“若是无事,我也不会去的。”
    若无必要,她不想给各自带来数不尽的麻烦。出于关心,她也不会对人弃之不顾。
    云盏在得到她肯定之后,垂敛的眸闪过一道光亮,眉间的阴郁也顿时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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