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慕槿似对此颇有兴趣,素和怜玉也不扫了兴,轻呡一口香茶,眸里含着笑,慢条斯理地说:“云盏二字,天圣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是当今皇上最为倚重的丞相,凡朝纲政事,皇上多会询问他的意见,经他之口,事情批准与否,也都会有结果。是以无论是后宫嫔妃,还是皇戚朝臣,对他皆会礼让三分,无人敢轻易得罪。”
    这般位高权重,左右皇令,称得上是权臣了。皇上也愿给他面子。
    慕槿听此,心里一思,也想起来这云盏到底是什么来头。
    云盏,天圣国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丞相。年仅十九便坐上了丞相之位,历时已六年。如今二十五岁,比各位年龄最大的亲王还要大上一岁。
    听说,这云盏乃名师之徒,至于是哪位德高望重之师,也不得知晓。只听闻当今皇上曾与他师傅乃至交。
    那师傅经天纬地,人伦物理,佛玄之法颇为精妙,只不过从不出山。连皇上几次三番派人去请也都是无功而返。
    直到六年前,才舍得派出他唯一的亲传弟子云盏出山相助。皇上便委以重任,很是信赖。
    这云盏不是别人,正是天圣国景阳侯云景阳之子,母亲乃是世外隐族之女,听说也是个惹不起的大家族,避世而居。
    自打小便被送入了世外学艺,一身本领无人见其真出手过,但仍然叫人忌惮。因为,见他真正出手之人早已不存活于这世上。
    云盏不论是何身份,丞相也好,侯爷也好,世子也罢,随便哪一种身份都是无人敢侵犯的。
    年级轻轻就坐了相位,真是了不得。
    慕槿心下一奇,两年来,只让人留意慕国公府中情况,对于局势也只了解一个大概。
    云盏这人倒是有所耳闻,不过从未见过其人。竟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物,以前在东陵带兵打仗,朝堂驳辩,那时候云盏似乎还没出山来着。
    怪不得不曾了解这号人物,要是他七年前就闻名了,慕槿也不会不知。
    “当今皇上有三个兄弟?”慕槿翘着腿轻晃,惬意的目光中含了疑惑。嘴角噙着浅笑,似一湾清泉,泛着凌凌波光。
    素和怜玉偏头看向她,眸光暗烁,点头应和,“不错。依长幼之序,从宁安王秦桓,到贤安王秦轩,再到淳安王秦笑,在京皆有府宅封号。皇上手足,虽非一母同胞,却感情至深。”
    不过这一‘深’字却是锋芒暗掩。怎么个深法,见了便明白。
    三个王爷,王权争斗,不知会不会比三个女人一台戏还精彩。慕槿敛下的眸中夹杂着一丝期待,同时又有些担忧。毕竟,上不齐心,下难安民。
    自始至终,可怜的都是百姓罢了。
    同素和饮了一盏茶,唠嗑近两年来的风趣之事后,慕槿便起了身往素和怜玉安排好的屋子走去。
    这是一间干净的屋子,依旧一尘不染。
    不过里面暂住的人是莲柚,不是她而已。
    她轻迈着步子,往床边走去,看着床上闭眼熟睡,轻浅呼吸两颊微红的少年,慕槿心里百感交集。
    这心性,这年纪,本该无忧无虑无愁过活着。可是,却偏被她护在身边,与他年岁相仿者相比没了太多自由。但却忘了她这身体也才十五六岁年纪。
    慕槿缓坐于床边,看着莲柚熟睡的样子,呼吸平缓,气息稳定,想必萝儿已经给他喂过药了。
    观着这张脸,她脑海里思酌良久,思绪万千。最后也只剩下幽幽一声长叹,落入心头,地底。
    **
    清曦第一缕光辉射过窗花纸落在慕槿阖上的眼皮,她抬手挡了挡晨光,适应了一会儿方才放下手臂。
    连续几日春雨,今日怕是天将晴了。心里暗道一声。
    慕槿遂起了身,在青萝儿的伺候下简单洗了漱,稍作整理一番。收拾一应包袱用具后,才出了门。
    在素和怜玉派来的人告知下,她带着青萝儿,莲柚,洛风三人去了榆林驿门前。素和怜玉的马车早已等在那里。
    慕槿便让莲柚和青萝儿去了她们来时坐的那辆马车,青萝儿顺带照顾莲柚。而她则与素和怜玉同车。
    她还未上车,素和怜玉的手下便替她掀了帘,慕槿点头答谢,低了头顺势上去。
    车内,素和怜玉依旧是一袭淡青色长袍,袍角落于软棉坐垫边。他此时正坐于帘口右手方,正襟危坐,腰杆笔直端正。
    中间摆放了一个四角小桌,上面摆放了昨日用过的白玉月光杯。慕槿见状便直接坐在左手方,卷了一身冷气。
    坐好后,车轮子也开始辘辘转动起来,片刻之后一行人便渐渐离开了榆林驿站。
    慕槿随意打量了车内几眼,发现帘口正对处,一方软垫上,放了一块长方形赭石色木盒。这想必是素和怜玉用来装置古琴的。
    车内虽不大,但却觉宽敞。淡淡的墨香之气散发车内,毫不觉气闷。陈设之简,摆放皆齐,让人心里舒适平静。
    慕槿掀了帘,先是看了眼轮子转动的地方,路上多是稀泥,轮子也黏上了稀土。还好坐在马车里,若一脚踩下去,准会糊得鞋子没鼻子眼睛。
    再抬头望了顶上碧空万里,天高云淡,光风霁月的景象,心里暗道果真是天晴之兆。
    迎面扑着清凉的晨风,和煦淡暖,慕槿唇边轻漾一抹粲然,好不惬意。
    素和怜玉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看着仙姿玉质,水眼山眉的女子,他微抿着唇,淡蹙着眉,眼底划过几抹思索。
    “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好好瞧这片天。”碧空如洗,霁月光风,何等闲暇。慕槿暗自叹息,抓着车帘的手不由紧了几分。
    不知是不舍还是无奈。
    素和怜玉清莞一笑,面色平静,一派淡然,“伤郁无用,尽心应对眼前之事。何愁不再见它。”
    绵言细语中带了一丝宽慰,关心之中含了几许暖意。了解她此时此刻的处境,心头未免不有怜恤之意。
    慕槿听进他的话,确实有理。
    一月后便是慕国公府族中庆典,自慕姓一族先祖为官以来,便定下的族日。一代代延续至今,从未间断。
    族日便是慕姓世族聚集日,两年一聚。凡慕姓族内之人若无人命关天之事,都不得缺席。不论旁支或嫡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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