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一方吃完晚饭,说还有点事情,就要离开。这引起了杨疏香的不满:“天都黑了,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处理?”
    “明天处理就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到了门外。
    杨疏香看向侄子:“杨帆,你知道姑父整天都忙些什么吗?当一个小小的镇长,就三天来头不着家,要真到了市里,估计家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杨帆摇了摇了头:“我一个小小文员,怎么会知道领导的事情?”
    宋云清说:“你这孩子,就是榆木脑袋,姑姑让你跟着姑父,怎么问你什么都不知道?”
    杨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搞得自己好像不是去工作的,而是去做间谍的。
    宋云清转而安慰小姑子:“你可别说当这镇长就不忙,越是基层的领导,需要亲力亲为的事情越多,边边角角什么事情都要管。姑父这是想尽快做出成绩来,好让自己更上一层楼,你就不要责怪他了。”
    杨疏香说:“我不是怪他,就随口这么一说。而且……”
    她欲言又止,看了眼杨帆和颜溪,有小辈在场,许多话都不方便说。
    宋云清常年在德高望重的婆婆和强势的小姑眼皮底下求生活,察言观色的本事已经炉火纯青,看到杨疏香的表情,自然明白了她担心的是什么?确实,夫妻多年,两人连个孩子都没有,丈夫常年不着家,做妻子的不可能没有一丝危机感。
    但这样的话,确实不适合当着小辈的面,尤其是新婚不久的小辈的面说。她吩咐颜溪:“颜溪,都吃得差不多了,把桌子收拾收拾吧!”
    “好。”颜溪起身收拾桌子。
    杨帆立马也跟着站了起来:“我帮你。”
    宋云清等两人都到了厨房,才小声说:“我看姑父不是那样的人,一天到晚,公事都忙不完,哪有时间搞那些事情?”
    杨疏香说:“我知道就算借他两个胆,他也不敢这么做。他这人把仕途看得比他命还重要,真要弄出那样的花边来,他也知道我的脾气,肯定和他没完。可是,我这心里就是忍不住犯嘀咕,你说这天底下有哪一对夫妻是像我们这样的?说不恩爱,倒是相敬如宾,我提什么要求,他几乎都尽量满足我;说恩爱,可十天半个月也难得——”她说到这儿看了宋云清一眼,叹了口气,“嫂子,有时候我真觉得我和你差不多。”
    宋云清说:“你可别瞎想。你这样乱猜疑,被姑父知道了,是要生气的。”
    杨帆往外瞧了一眼,看碗筷洗得差不多了,要出去,被颜溪一把拉住:“妈和姑在说悄悄话,咱们就不要去她们面前转悠了。”
    “她们会有什么悄悄话?”
    颜溪莞尔一笑:“女人之间有些私密话很正常。”
    杨帆说:“既然这样,不给我听就算了,为什么还不给你听?”
    “我毕竟是小辈。”
    杨帆笑道:“那你猜猜,她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颜溪说:“我猜不着。”
    杨帆有些失望,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理在作怪,总觉得颜溪对他,对他们家的人和事,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她完全把自己当成一个局外人,冷静、客观、有分寸,可也让人觉得遥不可亲。
    油塘市与长平相邻,从小渔村出发,驱车一小时,就可到油塘市区。
    管一方开着车,直接到了油塘的一处别墅区,拿出钥匙,直接开门进去。屋里的灯亮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带着点埋怨:“怎么这么晚?”
    话音刚落,一个三十左右的夫人从楼上下来,穿着一件白色真丝睡袍,腰带随意地系了一个结,里面的蕾丝内衣若隐若现。
    管一方一把搂住对方的腰:“家里来了客人,吃了晚饭过来的。”
    王玲一把拍开管一方放在自己腰肢上的手:“刚摸了你老婆的手,别来摸我!”
    “我都半年没碰她了!”
    王玲冷笑道:“骗鬼呢?”
    “真的。一看她油腻腻的样子,还没上手就没了兴致。”管一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挨着王玲坐下。
    王玲心中那一丝得意浮现在了脸上:“你总是说一套做一套。既然看她这么不顺眼,为什么还不早点离婚?忘了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管一方说:“答应你的事情我一件没忘。如果不出意外,明年就能到市里。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后院可不能起火。当初也是这么和你说的,等我进了市委,就和她办离婚。”
    “我要离婚了!”王玲突然说。
    管一方微微怔了一下:“好端端的,怎么要离婚了呢?”
    王玲失望地看着管一方:“放心,就算我离婚也不会赖上你的。我是纯粹不想和他过了。我就从没见过这么窝囊的人!”
    管一方说:“窝囊好啊,他要不窝囊,你能这样无法无天?”
    王玲笑了笑:“我还能无法无天?谁不知道,你管镇长是我们清泉镇的天,只要有你在,我就是齐天大圣,也翻不出你的五指山啊!”
    管一方嘴角微微扬起:“这样的玩笑开不得,被人听去了,还以为我是土皇帝。”
    “你可不就是土皇帝?”王玲接着轻轻叹了口气,“可惜啊,这皇帝还能坐多久,可不好说咯。”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听说你有意让邑惊尘做总厂的厂长?”
    “吴小峰让你来问我的?”
    “他的心情我也能理解。你想想,这些年,要不是他在后面替你兜着底,你能在清泉镇呼风唤雨?你要把他撤了,让邑惊尘上来,他能像吴小峰那样和你一条心?他和你侄子媳妇的那段过往,清泉镇是人尽皆知的,不要到头来,引狼入室?”
    管一方说:“你说的这些我也考虑过,但他在市里都铺好了门路,各部分领导那里都有了姓名。这时候我还执意让吴小峰当厂长,说不过去。弄不好,还赔上自己的前途。这临门一脚要是踢不好,功亏一篑。你告诉吴小峰,邑惊尘已经不是以前的邑惊尘了,让他收敛一点,我觉得趁此机会,安全着落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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