邑惊尘看她剁肉的样子,觉得她是把自己当成那块肉了,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我没说是因为我觉得没必要。没错,我妈是给我安排了相亲对象,但每次我都是被诓去的,去了之后我都是第一时间告诉对方我有女朋友。至于没告诉你我妈对你的态度,是因为你们根本没见过面,她对你的一些看法都是道听途说外加她自己的揣测,我觉得没必要说。而且我相信,她只要一见到你,会马上改变心意的。事实证明我是对的,你看,她现在看你的眼神,就像看心肝宝贝一样,我都有些吃醋了。”
    他靠近了一些,一只手搭在了颜溪肩膀上。
    颜溪举起刀,气呼呼地看着他:“离我远点。”
    这一幕正好被刚刚走到厨房门口的向兰看到,她吓了一跳,劝道:“颜溪啊,实在生气打两下就得了,动菜刀就不好了。真要把他砍残了,吃亏的是你自己。他要讹上你,甩都甩不掉。”
    邑惊尘喝道:“你跑来干什么,就为了造谣?”
    “我来找两个小盘子,他们在分蛋糕吃,没盘子。”
    颜溪说:“孩子吃的一个小蛋糕,你们也好意思吃?”
    “小眉姐说了,不让孩子吃这么多高热量的,我们这也是助人为乐。”
    邑惊尘拿了两个小碟子给她:“快去吧,小心去晚了,被抢光。”
    “谢谢!”向兰接过碟子,走到门口又停住了脚步,回头嘱咐道,“把刀放下,你不合适拿菜刀砍人,那是孙二娘干的事情。”
    “听到没有,你不适合拿菜刀。”邑惊尘见缝插针,从颜溪手里接过菜刀,“接下来几道菜我来做就行,你在边上看着。”
    颜溪依着柜子站着,看着邑惊尘把肉放进了盆中,倒了佐料,洗了手,顺时针搅拌着碎肉。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老实回答。”她突然开了口。
    只要她愿意开口说话,邑惊尘就放心了,“你说。”
    颜溪问:“四年,你到底相了几次亲?”
    邑惊尘仰头想了想,作出苦恼状:“这问题有点难,我得好好想想。应该是六个,哦,不,不对,好像是八个。”
    他一扭头,看到颜溪脸上阴云密布,知道玩笑开过了头,马上笑道:“逗你的。我从没想过要相亲,不管多少个,我心里只有一个你啊!”
    颜溪淡淡地说:“如果遇到一个让你心动的,你是不是就变心了?”
    “怎么可能,心动的不是已经遇见了吗?除了你,还有谁会让我心动?”他想起那个在漫天飞雪中的身影,“也许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一个雪天。你从我们休息室的窗前走过,许多人都涌到窗前看你,我怎么也挤不到前面去,就在后面看着。漫天飞雪中,一个模糊的身影,自己也搞不清,为什么对着这样一个模糊的身影,就怦然心动了。后来,看到余光中的一首诗,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下面平铺着皓影,上面流转着亮银。而你带笑地向我步来,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我想,这大概就是我当时的心境。”
    颜溪有些感动,这些话他从来没对她说过,她一直以为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那个雪后初晴的午后,他莽莽撞撞跑到她到面前,告诉她他叫邑惊尘。
    “可我总觉得这事情不对,第一次不知情被骗了去还情有可原,第二次第三次还能被骗了去?你就一点警惕性都没有?说明你潜意识中也希望遇到更好的,想给自己多一点选择。”
    邑惊尘拧开水龙头洗了手:“还潜意识,最近又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书了?”
    “心理学的。”
    “颜溪,你知道你最大的毛病是什么吗?”
    颜溪看着她:“你刚刚已经说了一个,难道还有第二个?”
    邑惊尘说:“什么都知道一点,但什么都不精,就是人们常说的半瓶水咣当。”他双手捧着她的脸摇了摇,“怎么样,听到自己小脑袋里的水声了吗?”
    把颜溪给气得,一脚踢了过去。
    邑惊尘抱着自己一只脚痛地在地上转圈圈:“太狠了你,没把我做成人肉包子,想把我踢成铁拐李是不是?”
    “谁让你说我脑子进水的?”
    “是你先冤枉我的。我一片痴心,被你说成了三心二意,我说你一句怎么了?”
    “那我也没上升到人身攻击啊!”
    “你是没人身攻击,但有人格侮辱,你说哪个更严重?”
    门外突然传来徐鹿的声音:“那个,我能进来一下吗?”
    两人一回头,徐鹿巴巴地看着他们,似乎在外面站了一段时间了。
    开始是向兰,现在又是徐鹿,邑惊尘有理由怀疑她们是故意的,没好气地问:“你又想干吗?”
    徐鹿指了指手里的碟子:“我把这个送过来。”
    邑惊尘和颜溪没说话。徐鹿小心翼翼地进来,把碟子放进了水池中,还特别好心地问了一句:“需要我洗了吗?”
    邑惊尘说:“不用了,我来洗。”
    “哦,谢谢。”她走到门口,又停下了脚步,扭头对颜溪说,“刚刚那一脚确实有点狠,不过这种人确实应该给他一点教训。”
    颜溪问她:“所以你是特意来看戏的?”
    徐鹿听出语气不善,心想此地不宜久留,一溜烟跑了。
    邑惊尘一边洗着碟子一边说:“看,咱们的内部矛盾,又被别人看笑话了吧?”
    颜溪不满:“是你非要我现在说的,既然说了,是不是得说清楚。还有我发现你现在态度越来越不端正了。”
    “我态度怎么不端正了?”
    “你要不同意可以反驳,和我说清楚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上当。可你居然骂我?”
    “什么?他居然骂你了?”门口又探出一个脑袋,是安琪,“邑惊尘,你现出息了,都敢骂颜溪了!向——”
    她正要扭头叫向兰和徐鹿过来给颜溪撑腰,邑惊尘急得一步跨过去,捂住了安琪的嘴:“我没有!求求你们三位祖宗了,别在这儿添乱了。”
    安琪挣开他的手:“别以为颜溪回了清泉,我们山高皇帝远管不了你了。别忘了,向兰还在这儿呢,她一个电话,我们肯定过来的。”
    “是是是,你们姐妹情深,我惹不起。”他将安琪往客厅放心推,“坐着,好好嗑瓜子去,马上开饭了。”
    送走了安琪,邑惊尘叹了口气,对颜溪说:“大过年的,大人跟你说去给姑妈拜个年,你说我能不去吗?去了,结果发现有个不认识的年龄相当的姑娘。没错,有时候我是知道这可能是个套,但我能因为这是个套就和亲戚断了来往吗?你倒教教我,要是你,你会怎么做?”
    颜溪嘀咕着:“我们家可没忙着给我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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