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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乱说。”
    梁桂芳摇头,看着她轻笑一下,道:
    “还记得我跟你说家里有了变故,所以你大姐夫才想走仕途的话吗?”
    齐妙颔首,表示自己记得。
    梁桂芳轻叹口气,依着被子,喃喃的继续说:
    “本来那事儿是人家下的套,你姐夫肯定就要被挤出来了。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后来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你姐夫恼火,就说打算再往上考考。”
    “说话的当天晚上,家里来个叫白润的人,说是……只要他努力、能考中,后面的事情他不用管。我跟你姐夫聊过,我们一致认为是因为你。”
    白润?!
    齐妙微微蹙眉,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说:
    “大姐,姐夫中举谁也没有能耐暗箱操作。只能说姐夫有实力,这话日后可别跟姐夫说,知道吗?”
    “呵呵……我不傻。”梁桂芳说完,瞅着地上趴在一起的狗,说,“啥时候养的,这家伙能长多大?”
    “反正长得不小。上个月十五,我爹去给咱奶上坟,回来时看到的。为这儿,家里买了羊,给它们喂奶呢。”
    “啊?!”
    梁桂芳听到齐妙这话,顿时惊呼出声。
    给狗喂羊奶?
    会不会……太败家了些?!
    齐妙见她这个反应,顿时抿唇轻笑,随后耸耸肩,说:
    “我娘为这儿气了好久呢。”
    “不该生气吗?”曹氏给东屋热完菜,带着梁桂兰进屋,故意黑着脸而。
    齐妙赶紧赔笑,一脸乖宝宝的样子,说:
    “娘,这事儿可跟我没关系,是我爹让我买的。”
    “你少来,你们爷俩一个德行,有事儿互相推。”
    梁桂兰再旁轻笑,梁桂芳瞅着他们娘俩的相处模式,羡慕的扬着嘴角。
    东屋这顿饭,一直吃到了酉时末。梁庐喝多了,走路有些飘。梁汉柏扶着他,小心翼翼的出了屋子。
    曹氏跟梁桂芳纷纷来到东屋,伺候她们的男人休息、睡觉。
    齐妙躺在被窝里,看着天花板,凭空跟梁桂兰,说:
    “兰儿,你想去临镇吗?”
    “……”
    梁桂兰没有立刻回答,想了一下才开口道:
    “去跟我姐作伴也挺好。二姐,到时候我把大雪带走了。”
    “嗯,行。”齐妙没有异议。
    没聊几句,曹氏跟梁桂芳回来了。四个人躺在一张炕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
    转天一早,齐妙跟梁桂兰早早起床。梁桂芳听到声响,半眯着眼睛看着她们俩,问:
    “这么早起来,干嘛去啊?”
    曹氏闭着眼睛,缩了缩,说:
    “别理他们,他们俩去遛狗。”
    梁桂芳挺困的,“哦”了一声,翻身继续睡觉。
    齐妙跟梁桂兰小心翼翼的下地,然后将屋门、外屋地门都打开。
    大白、大雪一看主人开门,直接窜了出去。
    两个畜生很有规矩,到外面先去后院方便自己。
    卢长东家的马车就停在院里,车后面绑了一个木箱子,应该是他昨天说的给梁汉柏带来的书。
    大白、大雪方便完,撒欢似的跑了出来。
    那个欢实样,可是让人稀罕。
    齐妙把院门打开,两条狗一前一后的出去,她跟梁桂兰就跟在后面溜达。
    村里人对这两条狗,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们是眼瞅着两条狗长起来的,偶尔伸手摸摸,还挺有意思。
    三天后,八月十五。
    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
    家家户户基本上从一早就开始忙活,跟过年差不多,十分隆重。
    曹氏喂鸡、喂猪。梁安带着卢长东收拾院子,梁桂芳跟着齐妙他们出去遛狗。
    一家子分工明确。曹氏忙完那一摊,开始准备早饭。
    早就说好了,中秋去二房那边过,所以吃完早饭,一家人就过去了。
    黑冰、黑晴仍旧没去,在自己房里歇着。
    聊天,准备午饭,可还没等吃呢,西屋的梁宿友开始咳嗽了。
    齐妙在这儿,所以大家并不慌乱。
    把过脉,梁宿友突然醒了,而且眼睛特别亮。
    齐妙起身,看着门口站着的父亲、二大爷等人,摇摇头,出去了。
    回光返照。
    这是梁安第一个想到的词。
    蒋氏跺脚,转身出去了。来到齐妙身边,咬牙切齿的说:
    “不管我们家跟你家怎么付出,在他心里永远都是大房好。你看看,这中午饭还没吃呢,他就……哼!”
    说不下去了,狠狠跺了下脚,发泄。
    齐妙坐在小凳子上,轻叹口气,摇摇头。
    蒋氏虽然说的没有任何道理,不过有句话说的没毛病。
    不管他们家、二房家怎么做,做什么。在梁宿友那里,都不会起什么波澜。
    正要开口安慰蒋氏,没想到——
    “爹——”
    “爹啊——”
    “爷——”
    梁安、梁庐、梁汉柏哭喊的声音传来,蒋氏直接哭出了声。
    齐妙苦笑,重新站起身,拉着蒋氏回了屋。
    这个中秋,注定不安生了……
    ……
    入殓、搭灵棚、扎岁数纸、点长明灯……
    八月十五,月圆、人圆的日子,梁宿友给了两个儿子迎头痛击。
    灵棚就搭在了二房这边,谁也没出去报丧。
    三个孙女回家重新换了身衣服,蒋氏、曹氏自来就在孝期,所以不用换。
    都安顿好之后,梁庐跟梁安跪在灵前烧纸,他们谁都没有找,也没有报丧。
    大过节的,说了不是给人家添堵!
    好在年前王氏走的时间不长,他们都还算数联。
    说起来,王氏跟梁宿友,前后就差了半年多离开人世,算是脚前脚后了。
    曹氏跟蒋氏进屋,将中午做好的饭菜,在重新收起来。
    多讽刺啊!
    做了那么多好吃的,本来应该欢欢喜喜过中秋,可偏偏就……
    蒋氏一边收拾一边叹气,最后气的,把手里的碗放在桌上狠狠一顿。
    “duang——”
    闷声响,碗质量不错,并没有坏。
    曹氏看着她愤恨的样子,出声劝着说:
    “二嫂,算了。”
    “三弟妹,你说我寒心不寒心。当年瘟疫,我爹娘、哥哥他们全没了,我连尽孝都没有。他自打来了这儿,我供着、敬着。到头来呢?我……”
    蒋氏气的坐在炕上抹眼泪,一脸痛心。
    不是因为梁宿友痛心,而是因为他不疼儿女,选择这个时候走。
    讲道理这事儿……不该怪梁宿友。有道是阎王让你三更死,谁人能留到五更!
    只不过蒋氏对他积怨太深,所以也就这么认为了。
    曹氏掏出帕子,一边给她擦泪,一边安慰着道:
    “好了好了,这事儿也不是咱公爹能掌握的,别气了。”
    蒋氏没说话,接过帕子擦了擦,还给她起身继续收拾。
    天黑,村里就有人过来了。
    其实人家也是出来赏月,无意间看到,虽有些惊讶加晦气,但一个村儿住着,哪有不来的道理。
    最先过来的是栓子跟柱子,哥俩到这儿一看,见都收拾好了,不禁埋怨梁庐、梁安太见外,都没有告诉他们。
    其实大家也都明白,人家为啥不告诉。
    陆陆续续,村里都知道了,纷纷过来帮忙、吊唁,陪聊。
    有些先来的,便起身告辞。回去的路上三五成群,都说梁宿友太偏心,梁安哥俩太可怜等等之类的话。
    齐妙偶尔听到了,也权当没听到。
    其实,他们说的有些强人所难。
    生老病死,谁有权利掌握自己?还不得听天由命。
    只是这些人……
    拿着油来到长明灯前,往里面缓缓倒了一些。
    梁宿友在家只停了四天便出殡了。
    秋收在即,地里的庄稼得收。再有一个,中午太热,尸体若是放七天那可就没处看了。
    出殡的事情一切从简,不过该烧的、该办的,全都办的体体面面。
    镇上那边没人来,毕竟都不知道消息。
    送走了出殡的队伍,梁桂兰过去帮忙做饭。
    梁桂芳跟齐妙都在三房家,没有靠前。
    二人都来了小日子,这会儿能躲就躲远点儿。
    梁宿友的后事忙完,紧接着就是送梁桂芳、梁桂兰还有卢长东。
    本来人家订了八月十八走,因为梁宿友的事情,估计又得延后几日。
    看着马车缓缓离开,齐妙带着大白回了家。
    梁安仍旧带人去割中药,买的地、家里的地,全都收了回来。
    二房、梁金山、梁金宝跟着他们家种中药,都被德济堂收走了。
    来收药的管事,就在外面当着大家伙点银票。
    真的是给银票啊!
    梁庐家今年卖中药,卖了整整一百五十三两银子。
    当拿到银票的时候,齐妙清楚的看到自家二大爷手抖的样子。
    想想也是,活了这么多年,啥时候见到这么多银票了。
    齐妙家地多,卖的自然也多。梁金山兄弟俩捏着银票,看着梁安、梁庐说:
    “兄弟,明儿晚上上我那吃饭去。咱们四个好好喝一顿,庆祝一下。”
    跟着梁安,赚了不少银子,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儿。
    其他村民瞅着,没有不眼红的。那叫银票啊,除了黄地主家,谁家还能有银票?!
    管事的来到齐妙跟前,抱拳一下,说:
    “姑娘,我们少爷说两天后在镇上清泉居见您,问您那会儿有时间没。”
    齐妙闻言顿了一下,随后点点头,说:
    “行,到时候我过去。”
    “那小的告退。”管事的再次抱拳,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