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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噼啪啪……”
午时刚到，七家屯就有放鞭炮的了。
放炮意味着开饭、意味着过年、意味着旧的一年过去，意味着去年的一切不顺都成为历史。
打从放鞭炮开始一直到二月初二，家里要忌讳吵架、碎碗等事情。
图一年顺当、平安。
梁安在院门外挂了一个红灯笼，院子里也挂了一个。只等晚上天黑，点上蜡烛照明用。
齐妙家的午饭差不多到了午时末才吃。
吃饭之前，照例放鞭炮。
梁安特意把院门插好，以防老宅那边过来喊他们。
一年了，谁都想消消停停的过个年。
屋内炕桌上，一共摆了十个盘子，取十全十美的意思。
鸡、鱼、肘子，三大件儿必须有。再就是其他一些拌菜、小炒。
特意给梁安烫了壶酒。男主人回来之后，五个人纷纷脱鞋坐上炕、围在炕桌前，等着吃饭。
梁安作为一家之主，首先欢迎魏氏跟白淼过来一起过年，再有就是跟媳妇儿、闺女说了来年五月盖房子的事情。
那个时候盖房子，正好春耕结束。他们盖新房，这间房子就空了出来。
魏氏离得近，自告奋勇说帮着照看。
齐妙他们一家的意思，就是这房子给她，让她直接把院子打通，正好空间还能再大点儿。不过魏氏没答应，反而看着白淼，说：
“妹子，要不你过来住啊。你在那边离得远，来这儿咱们还近便一些，有个照应。”
齐妙闻言，偷摸的瞄着白淼，看她会如何回答。
果然——
“不的了嫂子，年后我打算去镇上找个活儿。”白淼直接拒绝。
她一说出去干活儿，曹氏跟魏氏都愣住了，纷纷问着要去哪儿、做什么。
双十年华，讲道理都应该是孩子娘了。如今不仅没有，连家都没成，有些晚。
当得知白淼要去镇上酒楼刷盘子时，魏氏心疼的看着她，语重心长的道：
“妹子，出去干活儿这事儿缓缓。我琢磨着年后给你说门亲呢。咱们女人，不就得嫁人、生子嘛。”
“不了嫂子，我暂时没考虑。”白淼婉转的拒绝。
齐妙听到她们俩的对话，赶紧低头扒拉饭菜。
没法子，差点笑出来、露馅儿。
以她了解的白淼，整个七家屯所有男人加到一起，估计她都看不上眼。
更何况……
她也不能在这边成亲、嫁人。
白淼应付自如，几句话的事儿，就把魏氏保媒拉纤的念头给打发了。
一顿饭有说有笑的吃好。梁安喝的面色通红，不过度拿捏的不错。
曹氏跟魏氏去外屋地剁饺馅儿、和面。齐妙再旁帮忙，白淼也打下手。
外屋地不大，一下挤四个人的确有些转不过身。
魏氏开玩笑似的把白淼跟齐妙撵进了屋，这点儿活，两个人足够。
七家屯基本年三十儿的晚饭不吃，只等戌时左右吃饺子。
梁庐一家申时左右过来的，刚好饺子馅儿、面，都已经弄好。
大家围在炕桌前，曹氏把瓜子、糖块、攒盒都拿出来，大家一起边吃边聊。
主要还是说年后梁庐家盖房子的事。
基本上，辽东府出了正月十五就会开化。
梁庐的意思是正月二十就开工、挖地基。多找些人，然后赶在春耕之前，就把房子落定。
梁安听着不怎么赞同，喝了口茶，说：
“二哥，有点儿早。那会儿虽然开化，不过挖地基还是够呛。再说了，那会儿冻人不冻水，干活儿的也遭罪啊。”
“那我就宁可给工钱，花钱雇人。”梁庐愤恨的说着。
梁安看着二哥这般，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二哥，咋地，出事儿了？”
梁庐看着胞弟，重重的叹口气，无奈的说：“真的受不了了。今儿年三十儿，咱娘去我那了，瞅着我们吃的东西，就说我们……不孝顺。”
“为啥？”梁安想不通，蹙眉瞅着二哥。
家家户户过年都吃这些东西，更何况老宅过得比他们强。自己家年前杀了一头猪，肉还能不够吃？
蒋氏轻叹口气，喃喃地说：“还不是因为鸡。那会儿分家，咱两家一家两只。咱娘因为这儿，一直都不高兴。”
“咋，分两只鸡还不愿意啊。”魏氏有些无语的说着。
齐妙跟曹氏互换一眼，谁都没有吱声。
当初分家的时候，这鸡原本就没提。是梁宿友、梁春林觉得不好看，所以在答应一家给两只。
王氏当时面色不好，没想到……
在这儿等着呢！
看起来他们搬出来就对了，若是今年也在老宅的西跨院过年，估计也得跟梁庐他们家一样，过不消停。
曹氏想了一下，看着蒋氏他们说：“别走了。在这边吃饺子吧，吃顿消停的年夜饭，省的再……唉！”
大过年的，谁还不想好好地，可是这王氏，是真的不消停啊。
“不行，家里我都弄好了，还是得回去。”蒋氏虽然很想在这边图个清净，不过这小屋装不下这么多的人。
梁安听着媳妇儿的话，明白她的意思。看着梁庐摆摆手，说：
“就在这边吧。屋子虽然小，八个人装得下。二嫂，回去把馅儿跟面拿过来，就在这边包。”
“这……”蒋氏没有了主意，看着当家的，等他指示。
梁庐想了一下，点点头，看着媳妇儿跟儿子，说：
“你俩回去，把东西取回来，就在这边包。临走的时候记得把灯笼点上，躲出来在三弟这儿，也行。”
“好。”蒋氏点头，带着梁汉柏下地穿鞋。
曹氏跟魏氏见没啥事，也跟着下地一起过去、帮忙拿东西。
齐妙也想去，白淼则看着她，说：“妙儿妹子，陪我回去烧火吧。晚上的炕得烧。”
“哦，行。”齐妙不知道她要干啥，点点头跟着走了。
梁安跟梁庐喝着茶水，一起研究年后盖房子的事情……
出了院门，没走多一会儿，白淼看着她，说：
“主子还在我那儿。晚上你陪主子吃完饺子，送送主子吧。”
“啥？”齐妙惊呼出声，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微微蹙眉。
倒不是不想陪独孤寒吃饭，只是这大过年的，她不回自己家吃饺子，在外面呆着，貌似有点儿说不过去。
白淼看着她，跟刚才判若两人的继续道：
“放心，我会替你打掩护。主子为了你兄长受伤，还要追查其他一些事情。于情于理，你都得陪主子吃这顿饭。”
呃……
这算什么理由。
齐妙有些无奈的停下脚步，咬着嘴唇看她，说：
“你帮我打掩护也不行啊。过年我在你那边不回来，我爹娘肯定不能答应啊。要不……把你主子带我家去呢？”
白淼听了，一脸无所谓的耸肩道：“也行。只要你不怕你爹娘问你哥哥的事情，就让主子过去呗。”
“我……”齐妙有些为难。
的确，独孤寒因为梁汉森手上，于情于理她都得好好照顾人家。可是大过年的，她若是不回家，爹娘难道不会起疑吗？
“你放心，肯定不会露馅儿的。差不多戌时我过去，就说你睡着了，怎么都能替你圆过去。”白淼很自然地说着。
齐妙听着这个借口，总觉得不靠谱。
大过年的，她盼过年都好几天了，然后好不容易盼到了，又睡觉。
这……这……
唉！
可白淼根本不管她答不答应，继续说道：
“主子为你做了不少，年后你就会知道。陪他过个年，你不亏。”
说完，潇洒的转身，迈步离开。
齐妙一脸懵逼，看着她的背影，真想转身一走了之。
可是……
没那个胆量。
更做不出那种没良心的事儿。
白淼虽然态度不好，可她刚才话里的内容很丰富。独孤寒做了什么她不清楚，可当初杀年猪的时候，白淼曾清楚地跟她说过，陈大雷蹦跶不了多久。
估计应该……是这个事儿吧。
既然她都说替打掩护了，那留在这边过年也无妨。
跟谁吃脚都一样，只不过她喜欢自己的亲爹娘。
推门进屋，独孤寒在屋里睡觉，听到门响“猛”地起身。见是齐妙，轻笑着道：
“你怎么回来了？”
齐妙抿唇，故作轻松的说：“白淼说你没走，所以……”
“你不放心，过来瞅瞅？”独孤寒好心情的问着。
齐妙很想说不是，可看他面部表情，又生生的忍住了。
前世，她也一个人过过年，那滋味……不好受。眼前的独孤寒那么骄傲，肯定不会暴露自己的孤独。
想到这儿，轻点头，看着他又说：
“晚上想吃什么馅儿的饺子？我包一些，你吃完再走。”
“什么都行，不挑。”独孤寒说完，掀开被子下地，略有些激动地走到她面前，说，“帮你做点儿？”
帮她？
齐妙怀疑的瞅着他，忙不迭的摇头。
哪敢劳动他大驾，还是消停自己做事儿的好。
不过看着他的样子也知道，他不想……一个人过年。
外屋地，五花肉、青菜什么都有。看着菜品的新鲜度，应该是才送来没多久。
独孤寒看着她，故作淡然的说：
“总要吃顿饺子，所以……”
“你让人送的？”
“噼噼啪啪……”
午时刚到，七家屯就有放鞭炮的了。
放炮意味着开饭、意味着过年、意味着旧的一年过去，意味着去年的一切不顺都成为历史。
打从放鞭炮开始一直到二月初二，家里要忌讳吵架、碎碗等事情。
图一年顺当、平安。
梁安在院门外挂了一个红灯笼，院子里也挂了一个。只等晚上天黑，点上蜡烛照明用。
齐妙家的午饭差不多到了午时末才吃。
吃饭之前，照例放鞭炮。
梁安特意把院门插好，以防老宅那边过来喊他们。
一年了，谁都想消消停停的过个年。
屋内炕桌上，一共摆了十个盘子，取十全十美的意思。
鸡、鱼、肘子，三大件儿必须有。再就是其他一些拌菜、小炒。
特意给梁安烫了壶酒。男主人回来之后，五个人纷纷脱鞋坐上炕、围在炕桌前，等着吃饭。
梁安作为一家之主，首先欢迎魏氏跟白淼过来一起过年，再有就是跟媳妇儿、闺女说了来年五月盖房子的事情。
那个时候盖房子，正好春耕结束。他们盖新房，这间房子就空了出来。
魏氏离得近，自告奋勇说帮着照看。
齐妙他们一家的意思，就是这房子给她，让她直接把院子打通，正好空间还能再大点儿。不过魏氏没答应，反而看着白淼，说：
“妹子，要不你过来住啊。你在那边离得远，来这儿咱们还近便一些，有个照应。”
齐妙闻言，偷摸的瞄着白淼，看她会如何回答。
果然——
“不的了嫂子，年后我打算去镇上找个活儿。”白淼直接拒绝。
她一说出去干活儿，曹氏跟魏氏都愣住了，纷纷问着要去哪儿、做什么。
双十年华，讲道理都应该是孩子娘了。如今不仅没有，连家都没成，有些晚。
当得知白淼要去镇上酒楼刷盘子时，魏氏心疼的看着她，语重心长的道：
“妹子，出去干活儿这事儿缓缓。我琢磨着年后给你说门亲呢。咱们女人，不就得嫁人、生子嘛。”
“不了嫂子，我暂时没考虑。”白淼婉转的拒绝。
齐妙听到她们俩的对话，赶紧低头扒拉饭菜。
没法子，差点笑出来、露馅儿。
以她了解的白淼，整个七家屯所有男人加到一起，估计她都看不上眼。
更何况……
她也不能在这边成亲、嫁人。
白淼应付自如，几句话的事儿，就把魏氏保媒拉纤的念头给打发了。
一顿饭有说有笑的吃好。梁安喝的面色通红，不过度拿捏的不错。
曹氏跟魏氏去外屋地剁饺馅儿、和面。齐妙再旁帮忙，白淼也打下手。
外屋地不大，一下挤四个人的确有些转不过身。
魏氏开玩笑似的把白淼跟齐妙撵进了屋，这点儿活，两个人足够。
七家屯基本年三十儿的晚饭不吃，只等戌时左右吃饺子。
梁庐一家申时左右过来的，刚好饺子馅儿、面，都已经弄好。
大家围在炕桌前，曹氏把瓜子、糖块、攒盒都拿出来，大家一起边吃边聊。
主要还是说年后梁庐家盖房子的事。
基本上，辽东府出了正月十五就会开化。
梁庐的意思是正月二十就开工、挖地基。多找些人，然后赶在春耕之前，就把房子落定。
梁安听着不怎么赞同，喝了口茶，说：
“二哥，有点儿早。那会儿虽然开化，不过挖地基还是够呛。再说了，那会儿冻人不冻水，干活儿的也遭罪啊。”
“那我就宁可给工钱，花钱雇人。”梁庐愤恨的说着。
梁安看着二哥这般，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二哥，咋地，出事儿了？”
梁庐看着胞弟，重重的叹口气，无奈的说：“真的受不了了。今儿年三十儿，咱娘去我那了，瞅着我们吃的东西，就说我们……不孝顺。”
“为啥？”梁安想不通，蹙眉瞅着二哥。
家家户户过年都吃这些东西，更何况老宅过得比他们强。自己家年前杀了一头猪，肉还能不够吃？
蒋氏轻叹口气，喃喃地说：“还不是因为鸡。那会儿分家，咱两家一家两只。咱娘因为这儿，一直都不高兴。”
“咋，分两只鸡还不愿意啊。”魏氏有些无语的说着。
齐妙跟曹氏互换一眼，谁都没有吱声。
当初分家的时候，这鸡原本就没提。是梁宿友、梁春林觉得不好看，所以在答应一家给两只。
王氏当时面色不好，没想到……
在这儿等着呢！
看起来他们搬出来就对了，若是今年也在老宅的西跨院过年，估计也得跟梁庐他们家一样，过不消停。
曹氏想了一下，看着蒋氏他们说：“别走了。在这边吃饺子吧，吃顿消停的年夜饭，省的再……唉！”
大过年的，谁还不想好好地，可是这王氏，是真的不消停啊。
“不行，家里我都弄好了，还是得回去。”蒋氏虽然很想在这边图个清净，不过这小屋装不下这么多的人。
梁安听着媳妇儿的话，明白她的意思。看着梁庐摆摆手，说：
“就在这边吧。屋子虽然小，八个人装得下。二嫂，回去把馅儿跟面拿过来，就在这边包。”
“这……”蒋氏没有了主意，看着当家的，等他指示。
梁庐想了一下，点点头，看着媳妇儿跟儿子，说：
“你俩回去，把东西取回来，就在这边包。临走的时候记得把灯笼点上，躲出来在三弟这儿，也行。”
“好。”蒋氏点头，带着梁汉柏下地穿鞋。
曹氏跟魏氏见没啥事，也跟着下地一起过去、帮忙拿东西。
齐妙也想去，白淼则看着她，说：“妙儿妹子，陪我回去烧火吧。晚上的炕得烧。”
“哦，行。”齐妙不知道她要干啥，点点头跟着走了。
梁安跟梁庐喝着茶水，一起研究年后盖房子的事情……
出了院门，没走多一会儿，白淼看着她，说：
“主子还在我那儿。晚上你陪主子吃完饺子，送送主子吧。”
“啥？”齐妙惊呼出声，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微微蹙眉。
倒不是不想陪独孤寒吃饭，只是这大过年的，她不回自己家吃饺子，在外面呆着，貌似有点儿说不过去。
白淼看着她，跟刚才判若两人的继续道：
“放心，我会替你打掩护。主子为了你兄长受伤，还要追查其他一些事情。于情于理，你都得陪主子吃这顿饭。”
呃……
这算什么理由。
齐妙有些无奈的停下脚步，咬着嘴唇看她，说：
“你帮我打掩护也不行啊。过年我在你那边不回来，我爹娘肯定不能答应啊。要不……把你主子带我家去呢？”
白淼听了，一脸无所谓的耸肩道：“也行。只要你不怕你爹娘问你哥哥的事情，就让主子过去呗。”
“我……”齐妙有些为难。
的确，独孤寒因为梁汉森手上，于情于理她都得好好照顾人家。可是大过年的，她若是不回家，爹娘难道不会起疑吗？
“你放心，肯定不会露馅儿的。差不多戌时我过去，就说你睡着了，怎么都能替你圆过去。”白淼很自然地说着。
齐妙听着这个借口，总觉得不靠谱。
大过年的，她盼过年都好几天了，然后好不容易盼到了，又睡觉。
这……这……
唉！
可白淼根本不管她答不答应，继续说道：
“主子为你做了不少，年后你就会知道。陪他过个年，你不亏。”
说完，潇洒的转身，迈步离开。
齐妙一脸懵逼，看着她的背影，真想转身一走了之。
可是……
没那个胆量。
更做不出那种没良心的事儿。
白淼虽然态度不好，可她刚才话里的内容很丰富。独孤寒做了什么她不清楚，可当初杀年猪的时候，白淼曾清楚地跟她说过，陈大雷蹦跶不了多久。
估计应该……是这个事儿吧。
既然她都说替打掩护了，那留在这边过年也无妨。
跟谁吃脚都一样，只不过她喜欢自己的亲爹娘。
推门进屋，独孤寒在屋里睡觉，听到门响“猛”地起身。见是齐妙，轻笑着道：
“你怎么回来了？”
齐妙抿唇，故作轻松的说：“白淼说你没走，所以……”
“你不放心，过来瞅瞅？”独孤寒好心情的问着。
齐妙很想说不是，可看他面部表情，又生生的忍住了。
前世，她也一个人过过年，那滋味……不好受。眼前的独孤寒那么骄傲，肯定不会暴露自己的孤独。
想到这儿，轻点头，看着他又说：
“晚上想吃什么馅儿的饺子？我包一些，你吃完再走。”
“什么都行，不挑。”独孤寒说完，掀开被子下地，略有些激动地走到她面前，说，“帮你做点儿？”
帮她？
齐妙怀疑的瞅着他，忙不迭的摇头。
哪敢劳动他大驾，还是消停自己做事儿的好。
不过看着他的样子也知道，他不想……一个人过年。
外屋地，五花肉、青菜什么都有。看着菜品的新鲜度，应该是才送来没多久。
独孤寒看着她，故作淡然的说：
“总要吃顿饺子，所以……”
“你让人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