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冲这番指责,恐怕世上也没几个人能担起这份不孝的罪名。
    然而更让人意想不到的一幕紧接着发生——
    姬百洌猛然扬起手臂,广袖如一把巨扇扇向隋媖贞。
    刹那间一股无形的力量逼着隋媖贞退了好几步,紧接着身体失去平衡,‘咚’一声倒在地上。
    “啊!”惨叫声顿起。
    这一幕把旁边的沈衍他们看得都不禁瞪大了眼。
    隋书杰最先回过神,疾步跑过去将隋媖贞扶起来,并愤怒的瞪向那动手的人,“王爷,她可是你母妃,你怎能如此对她?”
    而正在这时,悦心外面传来更为惊人的嗷嚎惨叫以及撕心裂肺的求饶声。
    这些声音犹如魔音般震人耳膜,隋媖贞被隋书杰扶起之后,再看儿子那一身砭人肌骨的气息和双眼中冷冽的杀气,身子不由得颤抖,指着他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你……你好大的胆子……竟……”
    “太皇太妃,你就少说两句吧!”隋书杰扭头拦住她。
    “侯爷……你、你也帮他?”隋媖贞像是不敢置信似的瞪着他。
    “走,我送你回懿祥院。”怕她还要说出什么激怒人的话出来,隋书杰当即做下决定,拉着她手臂将她强行带走。
    就他们母子此刻的样子,再下去只怕会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慢着!”姬百洌突然在他们身后开口。
    “王爷?”隋书杰不得不停下脚步,沉着脸回头看着他。
    可姬百洌并没有看他一眼,而是冷冷的直视着隋媖贞的后脑,“本王再次提醒,从今往后谁敢再擅闯悦心,不论是谁,本王定杀无赦!”
    隋媖贞虽没有转回身,可是身子颤抖得越发剧烈。
    隋书杰是真怕她再失去理智,在姬百洌充满杀气的威胁声落下后,赶紧带着她离开了悦心。
    她是被带走了,可外面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却没有间断,只是哀嚎的人渐渐少了而已。
    沈衍、古奎忠、司空厥和裴义面面相视,最终还是司空厥先出列,上前问道,“王爷,究竟发生何事了?为何如此动怒?”
    在御书房里已经给太皇太妃很大的难堪了,眼下杀掉她的人,不知具体为了那般,他们也是有些看不懂。
    一直在旁边没机会说话的姬宁昶冷着脸回他,“太皇太妃带人擅闯悦心不说,还把朕王婶的东西从寝居里搬去了别的地方!”
    “啊?!”司空厥刚毅的脸上立马露出惊诧。
    对他们而言,男人有三妻四妾都是很平常的,妻妾众多自然不会同住一室。
    哪里想得到,就是这么一件事就让堂堂的昭陵王动了大怒,不惜冒着不孝之罪也要杀太皇太妃身边的人泄恨……
    自诩见多识广的他突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倒是裴义上前拍了拍他的肩,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司空,你还看不出来王爷对王妃的在意吗?”
    “呵呵!”司空厥抽了一下嘴角,笑得有些尴尬。
    他总算明白昭陵王为何拒绝他妹妹雪儿了。
    就凭昭陵王对古依儿的这种占有欲,别说他们夫妻间容不下他妹妹雪儿,就是容下了,他妹妹雪儿也没好果子吃。
    古奎忠倒是没说话,只是盯着姬百洌满身冰冷的杀气若有所思。
    他知道昭陵王极宠他女儿,只是没想到他能宠到这种份上,就连太皇太妃进他们院里都不行,动他们的东西还会有杀身之祸。
    大门前偌大的空地上,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心思和想法,但最终他们所得出的结论都一致,那就是——
    没事别去招惹某个女人,太皇太妃都能落到这般难堪的境地,若是其他人可想而知会是怎样的下场。
    “皇上,王妃眼下在何处?”沈衍突然问道。
    “她在书房生闷气呢。”姬宁昶绷着小脸道,接着他指了指不远处的红桃和阿秀,“你们快去把朕王婶的东西搬回原处!”
    真是气死他了!
    好不容易来出来一趟,本以为今日应该很高兴的,没想到竟被太皇太妃气个半死。
    这下好了,杀光她身边所有的人,看她还怎么作恶!
    沈衍朝大门口望去,不过楼的大门被某个男人高大的身躯挡着,如威不可犯的神祗矗立在那里不让任何人有进犯的机会。
    他眸光暗闪着,随即朝两位侯爷和古奎忠道,“我看我们还是不要打扰王爷了。”
    “嗯。”
    几位看够了热闹,也不好再留下碍人眼球,这才分别朝姬宁昶和姬百洌这对叔侄辞行。
    姬百洌也没留他们,任由他们离去后,转身朝书房而去。
    姬宁昶赶紧跟上。
    虽然气愤不已,但能给太皇太妃如此严厉的教训,他也算知足了。
    哼!
    ……
    懿祥院
    隋书杰把隋媖贞拉回去以后,在厅堂里沉着脸开始数落她。
    “你好生糊涂啊!就算你容不下那古氏,也有的是机会,为何一定要在今日去招惹她?你看看,现在弄成这样,该如何收场?”
    “我哪里做错了?她是我儿媳,我难道还不能说她两句?”隋媖贞铁青着脸十分不服气。
    “你是没错,可你为何沉不住呢?你从来都不是这个样子的,为何今日会变得如此急躁?”作为她堂兄,隋书杰还是很了解她为人的,正是因为了解她所以才想不通,为何一向精明的她会如此鲁莽和草率。
    “你说我急躁?那你可知古氏自从跟了昭陵王以后,做了多少事让我记恨?”隋媖贞咬着牙,眼中全是深深的恨意,“跟随我多年的江嬷嬷被她害死,为我办事的田妈也因她而死,如今连陶家都因为她而损落,深受我疼爱的玉娴更是因她即将被处斩……你说,就这样的人,我如何能容得下她?她在外面居住我可以不管,可是她在我眼皮下进出,你让我如何保持冷静?就算我不除掉她,她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唆使昭陵王与我作对,早晚我都要让她给害死的!”
    “那现在呢?你冲动的去对付她,有好果子吃吗?”隋书杰听得也有些激动,“说到底你就是太急功近利了!倘若你假意善待她,昭陵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把你怎样的,可你明知他宠信古氏,你还非要明着和他们斗,你知不知道你如此做是在逼昭陵王与你反目?好了,你按你的想法去做了,可是结果呢,结果又怎样了?你难道看不出来昭陵王已经对你忍无可忍了吗?”
    “我……”
    他句句透彻的责备犹如一盆盆冷水从隋媖贞头顶泼下,直把她浇了一个透心凉。激动的心忽然间冷却下来,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的望着虚空。
    “你啊你,聪明了一世,怎么会在这时犯糊涂呢!那古氏已经成了昭陵王妃,就算你有任何不满,就不能多等个一年半载吗?这男人对女人图的就是那股子新鲜劲儿,他们现在恩爱,不代表一辈子恩爱,说不定哪天昭陵王就厌倦她了,到时候你再对付她也不迟啊!可你呢,偏偏要在他们如胶似漆的时候去刁难古氏,你这样做非但不能对付古氏,反而会让昭陵王越发偏向于她。这些道理你应该明白的,怎么还要我来提醒你呢?”隋书杰继续责备道。
    隋媖贞呆滞的目光有了一丝焦距,缓缓的朝他看去,很显然,她听进了他的话,也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是啊,她聪明了一世,怎么就突然犯糊涂了呢?
    古依儿看似了不起,短短时日立下过不少功劳,可她再如何厉害也只是一个依附昭陵王的小女人,她怎么能为了这样一个小女人失去理智呢……
    看到她脸上充满了悔意,隋书杰这才松了些语气,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语重心长的道,“我们隋氏一族如今全仰仗着你,即便你无法控制昭陵王,可只要有你在一日,我们隋氏一族的地位就在,才不会被打压下去。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我们隋氏一族考虑。那古依儿最多就是靠点小手段把昭陵王迷惑住了,你曾在宫中多年,应该更懂这些心计和手段才是,怎会在她最受宠的时候去招惹她呢?小不忍则乱大谋,你不该犯此愚蠢的错误啊!”
    隋媖贞还是没说话,但咬着唇点了点头。
    “你看看,现在变成这样,不但自己惹了人厌,那古氏在背后说不定多得意呢!而且眼下朝廷正位胡人祸乱之事焦愁不安,那古依儿争强好胜又喜爱出风头,让她去对付乱党不是挺好的吗,如果她真有能耐替朝廷扫除乱党,我们也少出些心力,如果她不幸死于乱党之手,那更符合我们的心意。可你呢,偏偏在这个时候去出风头,让皇上和王爷把责任都推给你,现在好了,古氏可以坐享其成了,而你却不得不为这些事操心劳累,而且还讨不到任何好处。”
    “我……”听到这,隋媖贞忍不住出声,“那、那我该如何做?我根本不了解胡人的底细,更没接触过那些乱党……”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沉下心去讨好他们两个就行了!”
    “讨好他们?”
    “你现在不去讨好他们,难道等他们继续对付你?现在除乱的事搁你身上,你若抓不住乱党,那就等着被小皇帝治罪吧!到时候我怕你想回行宫都回不去了,更别说其他的!”隋书杰又忍不住严厉起来。
    隋媖贞也知道他不是吓唬她,而是说的事实。
    犹豫了片刻,她才咬着唇点头,“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你好好想想吧,现在去跟古依儿使绊子,真是得不偿失!找个机会就去悦心向他们赔个不是,别担心是否会丢人,你是长辈,你要是能拉下面子去求和,他们若不肯原谅你那就是他们的不对了。先让古依儿好好的去对付乱党,若是她还有命活下去,等乱党清除后再想办法治她,到时候就像对付吕嫔一样,让她慢慢去死。但你千万别忘了,吕嫔之所以死得那么顺利,是因为她信任你,你才有机会下手。可古依儿呢,她可不是吕嫔,你想要她像吕嫔一样死得别人发现不了,那就必须讨好她,让她完全的信任你!”
    隋书杰真是掏心掏肺的在为她分析利弊,隋媖贞也都有认真听。
    见她情绪是真的冷静下来了,隋书杰才又道,“你身边的人没剩几个了,我猜过不了明日昭陵王就会选派其他人到你身边。我知道你心中一定不服,可这也是个表现的机会。你让他的人看到你是真心实意的在改变,也是真心实意的想与他们和好。等他们心中消了防备,将来你才能更顺利的接近古依儿,这难道不好?”
    “嗯。”
    ……
    如隋书杰所料,那些跟在隋媖贞身边的太监和丫鬟被姬百洌一声令下杖毙之后,姬宁昶就主动提议要回宫亲自挑选人,然后安排到隋媖贞身边做事。
    姬百洌和古依儿就是这么打算的,见小家伙主动要帮忙,也就由他做主了。
    姬宁昶匆匆赶回宫里,天刚黑洪嬷嬷就领着一帮太监和宫女到了昭陵王府。
    姬百洌和古依儿过目以后就让洪嬷嬷把人全带去了懿祥院。
    很快洪嬷嬷回来回话,说隋媖贞不但没有拒绝他们的安排,还在房里反省思过。
    “她会反省思过?”古依儿就跟听到天方夜谭似的。
    “奴婢到她房中见过她,她确实没有任何吵闹,而且好似一直在哭泣。”洪嬷嬷将看到的如实禀道。
    “哟,这可真是稀奇。”古依儿忙朝姬百洌看去,“难道真是被你吓住了?”
    “不知道她要做何名堂,先派人看紧再说。”姬百洌沉着脸朝洪嬷嬷吩咐。
    他这话中也饱含了不可置信,更别说古依儿了,同样是不太相信隋媖贞能真心改变。
    这世上不乏欺软怕硬的人,或许隋媖贞也是这种人,见儿子动真格了终于知道要还怕了。
    可往往这种人是被强势镇压下去的,大都不是真心服气。
    以隋媖贞的骄傲来说,要她突然间脱胎换骨,她还真是一点都不信。
    不过她也赞同他的意见,接着朝洪嬷嬷道,“就按王爷说的那样,提醒一下懿祥院新来的总管,让他密切看好太皇太妃,有何动静让他随时汇报。”
    “是,奴婢会交代好他们的。”洪嬷嬷点头应道。
    ……
    沈府
    沈少源今日没现身,从古依儿跑到御书房告状后他就找借口离开了。
    掐指一算都知道隋媖贞今日不会有好果子吃,他现在正处心积虑的取得隋媖贞信任,如果他在现场看着隋媖贞遭遇难堪而不帮着说话,那隋媖贞肯定会对他心怀不满。
    思来想去,他还不如躲远点。
    御书房里后来的事他从别处已经打听到了,得知小皇上派隋媖贞去对付乱党,差点没把他笑死。
    听说他们回了昭陵王府又发生了大事,待沈衍一回府,他立马把沈衍拉到书房问明详情。
    听沈衍说完以后,他笑得一口白牙直晃,许久都没合上嘴。
    “这女人,就该如此治治她!灭了她的威风,看她下次还敢不敢惹是生非!”
    “就是不知道她这一次又能安分几日?”沈衍轻蔑的牵了牵嘴角。
    “她的人都快让王爷杀光了,她还能怎么……不对!”沈少源立马收住笑容。
    “嗯?”沈衍好奇的盯着他,不明白他为何惊乍。
    “衍弟,我可以保证这女人安分不了几日!那天我去找过他假意与她合谋后,她最后对我说要我安心等候消息,好像她已经有对付王妃的办法了,只不过还需要一些时日做准备,她还说到时候会派人来找我。”沈少源突然想起隋媖贞前几日说的那些话。
    “你为何不早说?”听他说完,沈衍俊脸瞬间沉下。
    “我以为她是敷衍我,只是想把我打发走,可现在来看,那女人应该是留有后手的,而且这后手说不定还挺厉害!”
    “……?!”
    兄弟俩正说得起劲儿,有丫鬟突然在门外禀报,“启禀太傅,夫人来了。”
    沈少源立马停住话题,先朝门外迎出去,“婶娘,你怎么过来了?”
    “我闲得烦闷,特意来衍儿这里坐坐。”沈夫人笑着走进书房。
    “婶娘,我刚好有事要去办,你和衍弟说话,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知道她不会无故跑来这里,沈少源也很有眼力劲儿,赶紧告退。
    “好,你去忙吧。”
    看着他离开,沈夫人遣退了身后的丫鬟,独自进了书房。
    沈衍体贴的上前扶她到椅子前坐下。
    “娘,有何事吩咐你差人来说一声就行了。”
    “你许久都没正经的陪过为娘了,差人来叫你你也不见得会理睬为娘。”沈夫人故意扳起脸色数落他。
    “孩儿最近操心的事极多,不想让你跟着心烦,故而就没去打扰你。”
    “哼!”沈夫人不满的哼过之后,很快转移的话题,像是不解的看了看房门口,“咦,今日怎么没见青缘那个丫头?”
    “她身子不适,我放了她几日假。”
    “看不出来我儿还挺心疼人的嘛!”沈夫人突然笑开了颜。
    “娘来这里就是为了打趣我?”沈衍浓眉蹙了蹙。
    瞧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沈夫人顿觉无趣,这才正了正神色,认真道,“你不想让人误会,那你好歹要向我交代清楚,每次多问你两句你就不耐烦,换做是你我就不信你不会起疑心!”
    沈衍抿紧薄唇,开始沉默起来。
    沈夫人不满的剜了他一眼,“看看,就是你这副样子,你让为娘如何能不胡思乱想?今日下午杜长林没找着你,就跑去我那里,想求我帮他说说话,把青缘给接回杜家去。有关你和青缘的事,你遮着捂着从不向娘坦白,弄得娘都不知道该如何与杜长林说话了,好似是我们拐了他女儿一样!”
    “娘,真不是你们想的那般!”
    “那是哪般?”沈夫人拉着他的手腕,怕他会跑似的,“少源说你是为了还她一个人情才将她接回府上的,那你到底欠了她什么人情?你如果对她没别的心思,那就多给她些银两做报酬,这样也可以还她人情呀,为何非要留她在身边做丫鬟呢?你看看现在杜家把我们缠着,不知情的人真的会胡思乱想的。风言风语的话一旦多了,对你名声也是有损害的,你是娘的儿子,娘怎能忍心你被人言中伤?”
    “娘……”看她如此较真,沈衍哭笑不得。轻叹了一口气后,他才不急不慢的道来,“我确实在无意间欠了青缘一个人情,还是王妃相告我才知道的。王妃帮青缘脱离杜家后,我本想给她五百两银子让她作安生之用,可她说她一个人不知去哪里安生,我见她可怜就将她带回府中,她把银子还给了我,说这些银子作她以后的月奉,她帮我做事不用我再格外多出银子。”
    “原来是这样!”沈夫人听完点了点头。
    “娘,不管杜长林对你说什么,你都不要理睬他。青缘也是遇见王妃才能摆脱杜家,如果再让她回去,等于是又将她推入火坑之中。并非是我对他有何心思,实在是于心不忍。人情尚未还完,若让她被杜长林接回杜家,那我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人?”沈衍沉声道。
    “可他们终究是父女,血脉亲情……”
    “娘,杜长林若是真心疼女儿,就不会看着她被人欺凌。如果他是真心悔悟,那前来接青缘的人不该是他,而是他如今的夫人。单凭杜长林一人前来,不但诚意不足,而且谁也不能保证青缘随他回杜家后不再受虐。”
    “衍儿说得没错,杜长林真疼爱女儿,就不该一人前来。”听儿子说出一切后沈夫人总算明白了,而且也极力赞同儿子的想法,“若是杜长林再来求我我就不再接见他,这种不负责任的人,不配为人父!”
    沈衍唇角上总算有了笑意。
    这事了解清楚后,沈夫人也释然了。
    但转眼她又揪心的望着儿子,“衍儿,你看你也不小了,是不是……”
    “娘,我今日还有许多事未做完,等我得空了再好好陪你,行吗?”沈衍立刻走向书桌,装模作样的拿起桌上一本奏折。
    “……”瞧他故意这样,沈夫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把他瞪了又瞪。
    ……
    昨日闹了一天,今日古依儿睡到自然醒,可香了。
    红桃服侍她梳洗的时候还忍不住向她汇报,“王妃,听说太皇太妃昨夜哭了一宿,天亮了才睡下呢。”
    “她哭什么?”古依儿挑眉问道。
    “听服侍她的人说,她还一边哭一边懊悔,说不该那么冲动,伤了她和王爷的母子情分。”
    “……”古依儿牵了牵嘴角。
    母子情分?
    她跟姬百洌在一起也有好几个月了,她怎么没看出来他们之间有母子感情?
    别说有,她真是一丁点儿都没看到。
    “王妃,你说太皇太妃是真心悔改吗?”红桃突然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觉得呢?”古依儿不答反问。
    “奴婢觉得像真的、但又不像真的?”
    “嗯?”
    “说她是假惺惺的懊悔吧,可从来都没见她如此过。可要说她是真的懊悔吧,这又不像她的性子。”
    看她歪着头认真分析的样子,古依儿忍不住好笑,“这没什么好纠结的,真的假不了、假的真的不了,她是真心悔过还是作给我们看的,时间会证明一切。”
    正在这时,洪嬷嬷突然出现在房门口。
    “洪嬷嬷,怎么了?”古依儿先朝她问道。
    “太皇太妃又来悦心了,不过她在悦心外面站了一会儿又走了。”
    “哦?”这倒是挺让古依儿意外的。
    哭了一晚上,今日是打算来求和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