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桶桶水泼下来,即便此时的天气不冷,但冰凉的水如瀑布般打在他们身上,也冷得他们浑身直颤。
    擦了一把湿透的脸,看着上面那些草菅人命的恶奴,古依儿知道求情是没用的,眼眸子一转,她突然拉着身旁的小家伙往水下蹲。
    “姐姐?”姬宁昶不明白她要做何。
    “嘘,听姐姐的话,你往下蹲一点点,一个头的高度就够了。”古依儿小声说道。
    一桶接着一桶的凉水灌下,很快就淹没了姬宁昶的脑袋,古依儿比他高一头,所以只剩脑袋在水面上。
    姬宁昶表现得也很好,故意在水里扑腾挣扎,似乎要被淹死了一般,古依儿还假装去拉他,哭喊着,“宁儿,你不要死啊!”
    “哈哈……”上面传来嚣张又得意的笑声。
    “你们两个就在这里好好享受吧,等我们少爷回来再让他亲自收拾你们!”
    “我们走!”
    听着他们狂笑声远去,古依儿这才拉着姬宁昶站直身。
    但水依旧淹到了姬宁昶的脖子。
    看着及她胸高的水平面,再看小家伙在水中寒颤颤的样子,原本绯红的唇都冷得发青了。
    这水是淹不死人,但这些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出奇的冷,就像冰块刚融化出来的。天知道胡顺鸣那狗东西什么时候能回来,如果在这样的冷水中泡久了,不知道会落下什么病根。
    她突然间咬紧牙,穿过姬宁昶两腋下,猛然将他身体从水中抱起,然后像举高高一样把他举了起来。
    “宁儿……快……踩我肩上!”
    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臂膀上,以至于她说话都能听到牙齿在颤抖。
    姬宁昶做梦都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他不知道她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将他托举起来,他下意识的伸展双手抓着坑壁。
    尽管有滑溜溜的苔藓,但他也借了一点支撑,奋力踩在了她肩膀上。
    “姐姐……”感受到她削瘦的肩膀颤抖得厉害,他低下头的瞬间,眼眶瞬间红了。
    “别说话……我没事的……”古依儿抬起头对她笑了笑。
    只见过咬牙切齿的说话,但姬宁昶从来没见过如此咬牙切齿的笑容。虽然很丑,可却暖化了他的心……
    “姐姐,你快放我下去!”她怎么可以如此?就算她比他年长,但她那身子骨不见得就比他好。
    “没……没事……我能……能撑住……”古依儿抓着他脚踝,不想让他跳入水中。
    只是她从来没扛过这样沉的东西,起码有七八十斤,片刻功夫她额头上就起了一层汗。
    但她知道,自己能为他做的就这么多……
    “婶婶……”姬宁昶双眼越来越模糊,不知不觉就改了称呼。他不明白,这么好的一个女人,王叔为何不要她……
    “你……你这小子……我……我有那么……老吗……”听到他嘴里的称呼,古依儿哭笑不得,甚至有点想把他放下来好好教训一顿。
    感受到她身子颤抖得更加剧烈,显然她是快撑不住了,姬宁昶没再说话,而是开始想办法出去。
    可这周围的石壁上全是苔藓,他展开的双手也只够勉强摸到这些苔藓,加上离上面的距离至少还有半人高,他就是想跳都没撤。
    他现在最后悔的是自己没勤加练功,平日里除了识文习字和查阅奏折外,多余的时辰都用去玩了。总是认为有王叔在他就可以高枕无忧,还总是在王叔面前耍赖偷懒……
    现在好了,被人困在这么一个坑里,连逃命的能耐都没有。
    …
    离开苗岭村,晋山一面派人回京城搬救兵,一面带着人在怡丰县城里搜查。
    得知贺先贤官风不正之后,他也没想过要惊动这里的衙役。胡家的人还能去苗岭村闹事,他相信古依儿和皇上暂时是安全的,他们极有可能躲在某个角落。就算他现在找不到,但大批救兵前来后,就算掘地三尺也能将他们俩找出来。
    就在他们从一家露天茶棚路过时,突然听到喝茶的人在交谈——
    “那胡公子今日又抢人了,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真是造孽啊!”
    “我也看到了,他们不但抢了那姑娘,连一个孩子都没放过,这怡丰县怕是又要多两个冤死的人了!”
    “胡家父子作恶多端,早晚会遭报应的!”
    晋山听得脸色大变,一个姑娘和一个孩子,这会是古姑娘和皇上吗?
    他正想上前详细打听,突然被手下唤住,“头儿快看!”
    他回过头顺着手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里有个奇怪的脚印,只有脚指头没有脚后跟……
    他眸孔猛睁,随即朝众手下下令,“快,四处找找,我们顺着这印记一定能找到他们!”
    这是皇上最擅长的印记,他绝对不会认错的!
    皇上最信赖王爷,而他是王爷身边的护卫,对皇上的事也很是了解。还记得王爷要皇上练功,皇上就当玩儿似的,从来不认真学。正经的功夫没练好,可却练出一双铁脚丫子。
    为何说是铁脚丫?那是因为皇上能赤着脚在地上烙脚趾印,泥土地里就不用说了,就连石板上都能被他烙下脚趾印记。
    王爷曾经还因此训过他,说他故意捣蛋。
    穿着便服的侍卫四处查看,果然又找到一处脚趾印记。
    这一发现让大家欣喜不已,赶紧继续找。
    找着找着就找到了一户高墙大宅门外。
    “头儿,这胡府肯定就是那胡员外的家,古姑娘和皇上肯定是被胡家少爷关在了这里!”侍卫气愤不已的道,“这胡家的人真是嚣张狂妄,光天化日抢人不说,连皇上都不放过,就算他们父子有上百颗脑袋,也不够我们砍的!”
    “进去!”晋山铁青着脸对手下们喝道。
    侍卫立马拍向了胡家的大门。
    大门未开,旁边的小门开了,一名家奴从小门里出来,见二十多个高大的男子围在大门外,很是不满的骂道,“哪里来的刁民,敢在我们胡家大门外闹事?滚滚滚——”
    骂完,他连多看一眼都没有,转身就准备回小门里去。
    因为这不是第一次发生村民聚在胡府大门外闹事的情况,加上晋山和众多侍卫的穿着和寻常百姓穿的差不多,所以他把他们也都当成了聚众闹事的村民。
    就在他一只脚刚要跨进小门时,一记手刀如霹雳般又狠又快的劈向他后脑。
    他连喊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什么人?”听到动静,小门里的其他家奴赶紧出来看。而这一看,让家奴瞬间气炸了,指着他们破口大骂,“你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到胡府伤人!”
    “我看你们才是不知死活的东西!”晋山满身杀气的上前,一掌快准狠的朝他胸口击去,同时扬声厉喝,“来啊,给我进去搜!谁敢阻拦,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