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寿福在桥上吹嘘着这几年他在外面的经历,说得胡天海地,思思听得全身都起鸡皮疙瘩,实在是听不下去,转身便回往回走。
    不过那些农妇们却都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提出一些问题。
    “她们城里人是不是每天早上喝牛奶吃洋面包呀?”
    钟寿福不屑地摆了摆手说道:“喝牛奶吃洋面包有什么稀奇的,现在城里人流行吃西餐吃牛排,西餐你们知道不?西餐就是外国人吃的饭,咱们中国人使的是筷子,外国人用的是刀和叉子,左手拿叉子,右手拿刀子,前面摆着牛排,切一块,吃一口,那才叫上层社会呢!嗳,跟你们说你们也听不懂!”
    “用刀子吃饭,这还不得把舌头给切了,啧啧,外国人怎么这么笨呢,连筷子都不会用?”之前的金花嫂不解地说着。
    钟寿福嗤笑一声,显然是对这些满是泥土味的妇女极看不上眼,另一个女人则又问道:“钟寿福,城里是不是真有铁皮鸟,能带着人在天上飞啊?”
    “那当然,那不叫铁鸟,叫飞机,我还坐过几回呢。”钟寿福显摆道。
    众人顿时肃然起敬,钟寿福在她们的眼里也变得高大上起来,都能去天上玩了,这不是跟神仙一般了么。
    钟寿福又得意洋洋地说道:“你们不知道那飞机飞起来可快了,撒泡尿的工夫就能从首都飞到咱们月泉村,比拖拉机可快多了。”
    “那飞鸡真有那么快?”有人不信。
    被人怀疑。钟寿福顿时不高兴了,“怎么没有那么快,上个月我还坐了飞机呢,飞机在咱们村转了好几圈,我从飞机上抬头往下看,正好瞅见冬梅嫂你在哭囡河里洗马桶,我还在飞机上冲你打招呼了呢,可惜你没应我!”
    冬梅嫂极为相信钟寿福的话,遗憾地说道:“真的?你说我怎么就没听见呢,要不我也能看飞鸡长什么模样了。”
    走远的思思听得摇了摇头。这个钟寿福也不知道在外面干什么。学会了这一套说谎不眨眼的本事,想来定不会干啥好事吧?
    果然不出思思所料,就在思思准备离开月泉村回黄原时,村里出了一件大事。
    这天是正月初十。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村民们大都还在香甜的梦中与周公聊天。但也有一些勤劳的人已经起床,女人去河边洗马桶,男人则去地里干会活再回来吃早饭。
    一辆警车突然停在了村口。从车上跳下来一些穿着制服,腰里别着手枪的人,他们迅速地穿过村子,径直朝钟良才家走去。
    那些早起的村民们看到这情景,一个个惊得停下了手中的活,飞速地通知了左邻右舍,不一会儿,公安来村里抓人的消息便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家家户户。
    大家伙都拖拉着鞋,一边穿衣服一边往村口跑,当大伙跑到警车旁边时,就看见公安人员把钟寿福一家拉了出来,钟寿福垂着头,手上戴着明晃晃的手铐,而钟良才两口子则灰白着脸跟在后面,手上也都戴着手铐。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村民们顿时便如同炸了锅似的,他们都是安分守己的劳动人民,和公安这种职业一辈子都不会打交道,当然,他们也宁愿永远都不要与公安有联系。
    可为何如今公安竟然来村里抓人了?村民们议论纷纷,都在猜测这个钟寿福到底是犯了啥事。
    田八斤得到消息也小跑着赶了过来,壮起胆子跑到公安面前,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强镇心神问道:“公安同志,钟寿福一家犯什么法了?”
    “钟寿福与市里前几天的商场失窃案有关,是重大嫌疑犯。”公安同志板着脸回答。
    村民们都被公安的回答吓呆了,村里怎么会出贼骨头了呢?而且还偷到市里去了,真是丢死个人呢!
    不一会儿,警车顶上旋转起红灯,一声长嚎,便如风一般扬着灰尘朝市里的方向开走了。
    据钟良才家的邻居透露,公安在钟良才家里搜出了不少赃物,就是他们家的电视机、录音机也都是赃物,而且光是钞票都搜出了好几万块,用麻袋盛着。
    大家一窝蜂地赶往钟良才家,有几个留下来的公安人员正在清点钟良才家的东西,电视机、衣服、布匹、酒等赃物都堆放在院子里,一件件登记造册。
    “这么多东西呀,比咱们镇供销社的东西都要多呢!”人群中有人惊叹道。
    后来,又有消息传来,据说钟寿福去了外面根本就不像他吹嘘地那样在公司里正经干活,而是加入了省城一个重大的盗窃团伙,钟寿福因为表现好,团伙老大十分赏识他,让他做了随城市这一片的小头头,前几天市里商场轰轰烈烈的盗窃案就是钟寿福带领手下的贼骨头干的。
    而钟良才两口子则是犯了窝藏罪,帮着儿子一道窝藏兜售赃物,也犯了法,至于钟寿福的老婆倒是真不知情,是以这次没被抓走。
    “我说钟良才两口子那么小气的人怎么就突然大方起来了,上次居然还送我两块布,呸呸,这种脏东西我才不要用呢,我得去拿来上交给公安。”
    说话的女人急匆匆地跑了回去,不多时便拿了两块的确良布过来交给院子里清点赃物的公安人员,其他的村民见状也纷纷回家去把昔日钟良才送给他们的东西都拿了过来。
    有几人因为些送的是吃食已经被吃进肚里,一个个吓得拿钱出来赔,深怕他们也被当成窝藏犯进局子,好在公安都很和善,安慰他们吃掉的就算了,这才让他们安心。
    后续事情思思是听贺学文说的,钟寿福被判了十五年,钟良才则是判了五年,钟良才媳妇王月月判了有期徒刑两年,缓刑两年。
    而且贺学文说,钟寿福他们那个团伙下一个目标就是他们贺家酒厂,踩风都踩好了,本打算过了几天就干票大的,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公安抓了。
    钟寿福的妻子在得知这消息后,当即便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单方提出了离婚,现在钟家就只剩王月月一人了,三个女儿一个也没来看过她,村里的人现在见了她也避如蛇蝎,生怕会被连累。
    思思听了不禁感慨万端,前世的钟寿福因为妹妹钟玉英与唐秋白的关系,在原主的公司里耀武扬威,作威作福,钟良才两口子也在村里颐指气使,好几次都把田满银夫妻挤兑得下不来台。
    看来这一世的钟良才家算是彻底垮了,这大概便是一报还一报吧,也不知道钟玉英是何感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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