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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今天没有太阳,天阴沉沉的,还起了凉风。
    柳丞相还是抹了好几回额头上的汗水。
    传话的太监,只对他说了一句“皇上砸了一只茶杯”,他肚子里的一颗心,就开始悬了起来。
    柳丞相走进御书房时,里面已经站了好几个人。
    除了脸色阴沉得几乎要吃人的承德帝外,还有兵部里管着器物的兵库司司务长,和顺天府的莫府尹。
    以及刘太尉,二皇子赵元吉,太子赵元恒,凤府的二老爷凤承志。
    凤承志已被皇上骂了一顿,看到柳丞相前来,忙拿眼睛求救。
    柳丞相自己都顾不了自己了,哪里顾得上他?
    刘太尉一向和柳丞相不和,眼见柳丞相遇到了麻烦,马上跟着踩上一脚。
    “柳丞相,昨天你的女儿来了一出捐假银票的闹剧,今天干脆一把火将兵库司烧了大半。真让我等之人,都敬佩您女儿的胆量啊。”
    柳丞相心中知道他在笑话自己,但柳府现在摊上事了,他哪里敢回嘴?
    只得生生忍了。
    柳丞相走到承德帝的面前,一撩袍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皇上,臣有罪,臣没有管教好女儿。”
    “你当然有罪了!”承德帝暴怒,背着手,怒气冲冲的在柳丞相的面前转了几个圈,“现在,军中已有兵士闹起了情绪。京城已经变了天,越往北走,天越冷,你女儿却烧了近万套冬衣,这件事,你如何处理?”
    “皇上……”柳丞相硬着头皮道,“女儿生性胆小,纵火这件事,她是绝对不敢干的,一定是有人陷害她!而且,当时还有好几人一起进了仓库!请皇上彻查!”
    柳丞相话落,莫府尹马上冷笑一声。
    莫府尹的女儿莫芸,就曾被柳清雅怂恿着往仓库走。
    但莫芸并没有走进仓库,而是在半路上崴了脚。
    莫府尹听出柳丞相话中想多拉一人担责的意思。
    他心下就怒了,冷笑道,“柳丞相,当时,可有不少人都看见了,只有柳大小姐和凤二小姐进了仓库,下臣的女儿虽然被柳大小姐怂恿着去仓库,但在库房的门脚崴了,根本没有进去过!仓库失火,和她没有关系!”
    “没进去过,就不能怀疑她是纵火犯吗?”柳丞相冷笑。
    他现在想的是,怀疑的人越多越好,法不责众,女儿和柳家就少担一些责任。
    柳丞相担心女儿,莫府尹只有一个宝贝女儿,心中也担心着,莫府尹哪能任意被柳丞相冤枉了去?
    莫府尹冷笑,“丞相大人,你还有所不知吧?现场看守的衙役抓住柳大小姐的时候,从她身上搜到了火镰,事实证明,柳大小姐是主犯,凤二小姐是从犯。”
    “什……什么?”柳丞相惊得身子整个儿一凉。
    。
    从兵库司回到凤府后,凤红羽匆匆吃了点东西,沐浴后连头发也不等及干,就扎进了被子里,一直睡到了下午才醒来。
    外面又起风了,风吹得树枝拍着窗户棂嚓嚓作响。
    明天大军出发,不知这天会不会下雨。
    凤红羽推被坐起来,披了件披风,走到窗前看外面的秋景。
    园子里的枫叶,红了大半,葡萄架上的串串葡萄,已由早些日子的青色,变成了紫红色,一粒粒晶莹可爱,翠姨正拿着小剪子剪葡萄。
    在鸾园打杂的小丫头朱儿,手里捧着一个小竹篮跟在她身后。
    銮园里,一派祥和。
    前一世的今天,她在做什么呢?
    她想了想,对,陪赵元恒在下棋。
    两人一边下棋,一边对赵国未来局势进行着分析。
    直到天黑,她才从赵元恒的东宫回到凤府。
    想来真是可笑,她那么担心他会输,那么努力地帮他,可结果呢?
    她又得到了什么?
    竹韵捧着一叠衣衫笑嘻嘻的走了进来,“小姐,看,这身衣衫好看吗?”
    凤红羽回过头来,随口问道,“是大嫂还是三婶给我做的新衣?”
    “都不是!”竹韵眨眨眼,神秘一笑,“小姐猜猜看是谁送的?”
    她抖开那件外衫,拎起衣领给凤红羽看。
    凤红羽的眸色闪了闪,唇角渐渐地扬起,浮着温柔的笑。
    这是一件石榴红的烟罗裙,布料是上等的锦缎。
    裙袂上,用极细的金线,绣着朵朵的折枝梅,梅花栩栩如生。
    “不用猜,我知道是谁送的。”凤红羽笑道,“这是出自金陵城金绣坊的织品,金陵隔镇江近,想必是王爷从那儿买的送来的。”
    竹韵眨了眨眼,一脸的失望,“奴婢还想考考小姐呢,真没意思!小姐一看就知道了。”
    “小姐跟王爷心有灵犀一点通,用得着你考?”荷影端着洗漱水走进来,朝竹韵抛去一个鄙夷的冷笑,“这件衣衫,价值千金,三夫人和少夫人哪里有那么多的钱买这么贵的?只有王爷才买得起啊!你居然还来考小姐?哧!”
    “你聪明,你行!”竹韵朝荷影翻了个白眼,将衣裙整齐地摆在了床上,又笑道,“小姐,今天穿这一身衣裙吧,这件比小姐以往穿的,做工都要精致。”
    “先放着,等……,过几日拿出来。”凤红羽走到床边,伸手轻轻地在裙子上抚了抚。
    “好吧。”竹韵失望的去叠裙子。
    荷影将漱口水和洗盐都放在了洗浴盆的架子上,说道,“小姐,梳洗一下吧,柳清泽已在前院的小花厅里等候你一个多时辰了,听说你睡着午觉,他就一直等着。”
    昨晚行动的事,荷影没有去。
    竹韵听说柳清泽来了,唇角一撇,“柳家的人还好意思来?”
    “柳家人怎么啦?”
    “哼!”竹韵冷哼了一声。
    凤红羽漱好口,正在洗脸,她朝两个丫头看了一眼,说道,“他同柳清雅柳清雯两姐妹不一样,你们不必用一样的眼光看他。”
    “难说,也许他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呢!”竹韵扯了下唇角,又哼了一声。
    梳洗毕,凤红羽只喝了一小碗粥,便往前院而来。
    柳清泽来找她,一定是问关于兵库司里起火的事。
    她的瞒天过海之计,果然,还是瞒不过这位“皇帝的鹰眼。”
    临出门时,竹韵又递给凤红羽一封信,是罗二送来的。
    她匆匆看了一眼,揉碎了,扔进了廊檐下翠姨煮着茶水的炉子里。
    。
    凤红羽才走出后院,在东西两院间的穿堂里,遇上了凤二老爷凤承志。
    女儿被关进了顺天府,而且是触犯了龙颜,这一时半会儿,只怕是出不来了。
    凤承志走了不少门路,都没有为女儿求得一点减刑。
    “二叔。”凤红羽走上前,微笑着朝他行了一礼。
    她半眯着眼,打量着这位不是凤家人,却冠着凤家人姓氏的凤二老爷。
    生性憨厚耿直,长相普通,若没有凤老夫人隔三差五的坏事,将来给老太爷送终,老太爷应该也是愿意的。
    “是小羽啊。”凤承志停了脚步,背着手看向凤红羽,道,“今天一早,幸亏你病了没有进兵库司的仓库,不然的话,也会被柳家的那个丫头连累进去。”
    凤红羽回到凤府时,竹韵并没有跟着回去,而是去打听消息去了。
    到凤红羽沐浴后准备睡觉时,竹韵也回了府,将柳清雅和凤玉珍被关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与了凤红羽听。
    按着目前的形式来看,那两人想免罪只怕不容易。
    凤红羽装作不知情地问道,“二叔,我回府时,有人说二妹妹和清雅表姐,放火了,是真的吗?”
    “她们说没有做,可从柳清雅的身上搜出了火镰。而且,在罗家的军衣上,发现了硝石粉,硝石粉,一碰到火星,马上就起火了。罗家烧了近万套冬衣呢!”
    “皇上那儿怎么说?”凤红羽问道。
    罗家烧毁的那批冬衣上出现的硝石,正是她命罗二洒上去的。
    那批衣物根本不能穿,若是不烧毁,运出了城,暂时的能让罗家吃个大亏,但细细地追究起来,还是可以追查到来源。
    因为绣娘们捏针走线的针脚不一样,铺子里用的线的颜色也不一样。
    与其留一个祸根,不如借柳清雅的手,一把火烧了。
    凤承志皱了皱眉头,“还能怎么说?二叔和柳丞相主动认罚,皇上才减了刑,当初判的可是流放。流放在外地也是坐牢,两个姑娘家,人生地不熟的在外地坐牢,更是吃苦。
    后来改为你清雅表姐判刑五年,玉珍是从犯,判了三年。两家各罚五万银子补给军中,安抚军心。
    罗家的军衣中夹带了硝石,也同样罚了五万。而且,柳丞相和二叔,因为没有管教好女儿,各罚了半年的俸禄。”
    凤红羽心中暗笑。
    承德帝再发火,果然还是顾了这些老臣的面子。
    凤承志同凤红羽又闲话了两句后,便离开了。
    等着凤承志走远,竹韵忍不住说道,“倒是便宜了柳清雅,才判了五年,按着柳丞相的权势,只怕那柳清雅在里面坐不了多久的牢,就会被放出来。”
    “不,凤玉珍被放出来的可能性倒是大一些。因为她的姨母是沐皇后,她的背后有沐家和崔家。皇上目前还是忌惮这两家的。
    但柳清雅,不可能这么快被放出来,除非,那顺天府的莫府尹,不当府尹了,可莫府尹是个正直的人,不畏惧权势。”
    “小姐为什么这么说?莫府尹为什么要同柳家作对?”竹韵不解的问道。
    “刚才,罗二送来的信上说,柳丞相想将莫府尹的女儿也拉下水。莫府尹因此而记恨了柳丞相,柳清雅,就只能一直在牢里呆着了,说不定,那莫府尹会将五年改为十年,都有可能!”。
    前院的小花厅。
    柳清泽长身而立,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一双梧桐树。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时,他忙转身过来。
    这回进来的人没有令他失望,不是凤府的丫头,而是凤红羽。
    “清泽表哥,你找我?”凤红羽微微笑着,朝他走去。
    柳清泽并没有挪动脚步,而是半眯着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凤红羽。
    身量不高的女子,一身红衣妖娆,如画的眉眼间,浮着自信的笑容。
    “我想问你几件事。”柳清泽淡淡开口。
    “意料之中的事,清泽表哥请说。”凤红羽走到他三尺远的距离站定了,收了脸上的笑容,紧抿着双唇看着他。
    “你知道我来找你的原因?”柳清泽讶然。
    “不就是为了你妹妹的事吗?”凤红羽一笑。
    “羽表妹,昨晚,你到我家中同我比剑饮茶,是故意为之的对不对?”柳清泽看着她的脸,心中没来由的涌起了一丝失落来。
    凤红羽并没有撒谎,唇角浮着讽笑,“对。我在故意拖住你!若被你发现了我的计划,我们凤家就会被整个京城的人耻笑了。可害得我们这般被动的,你知道原因!”
    “我发现了罗家人的衣物上有问题,是你调包了对不对?”柳清泽继续问道。
    “是。”
    “我妹妹身上的火镰,也是你的手笔?”柳清泽的目光渐渐的变得冷沉起来。
    凤红羽抬头,迎上他的目光,扬唇笑道,“清泽表哥,你不止一次的说,要我放过你的妹妹,我也答应了,可你的妹妹,她一而再的害我,是为何?我惹她了吗?妩良媛的死,你以为是她真的想谋害皇上吗?那件事,你的心里应该也是十分的清楚吧?”
    柳清泽的身子一震。
    果然,她什么都知道。
    凤红羽冷笑一声,“清泽表哥,你爱惜你妹妹的命,我也爱惜我的命!我不可能由着别人算计我想害死我,而坐着无动于衷!清雅表姐只是坐五年牢而已,若是她好好的表现,说不定会减刑,赶上皇上大赦天下,她就自由了。”
    凤红羽说完,觉得没有必要再同他说下去,朝他微微颔首,转身就走。
    “羽表妹。”柳清泽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说道,“太子派了人去了镇江,还有皇上也派了人去了镇江,还有……,我父亲也写了信给镇江的府尹。”
    凤红羽赫然转身,眯着眸子看向他,“他们想干什么?”
    “你该知道,镇江那里,有谁在。”
    凤红羽袖中的手紧紧的握了握,目光清冷的看向他。
    慕容墨在那儿!
    她扯了个笑容,“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个?泄漏机密,你会担责的。”
    “我只是不想同你为敌。”柳清泽微微一叹。
    。
    顺天府的大牢。
    柳清雅和凤玉珍被关在同一间女牢里。
    牢里四处都透着恶心的霉臭味。
    八月都过完了,蚊子却仍是不少。
    才关了半日,两人白皙的脸上,就已被咬出了大大小小的红包出来。
    被子没有,地上铺着一些不知有多少人滚过的半干不湿的稻草,不时的还有小虫子爬来爬去。
    两人吓得不停的哭。
    这时,牢房门忽然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清雅!”
    “玉珍?”
    柳清雅和凤玉珍看到有人来看她们,当场就哭了,一齐扑到铁栅栏那儿。
    从栅栏上的缝隙,两人伸手抓着自己的亲人。
    “爹,我们是被人陷害的,我们什么都没有干!”柳清雅看到父亲,马上哭了起来。
    她只是想找出那批凤家损毁的冬衣,哪知库房里诡异的起了火。
    “清雅表姐说的对,我们什么都没有干啊,舅舅!”凤玉珍也哭道。
    来看她们的,是柳丞相和凤玉珍的舅舅崔太傅。
    崔太傅听说外甥女出了事,马上找到凤承志问原因。
    耿直的凤二老爷却说凤玉珍自己惹了事,就该受罚吃苦。
    将崔太傅气得半死,只好自己找到柳丞相一起来了牢里。
    虽然两人都是朝中的一品大臣,但柳清雅和凤玉珍被关,可是皇上下了令的,牢中自然不会给出特别的待遇来。
    又因为柳丞相想将莫府尹一起拉下水,共同担责,莫府尹恨着柳丞相,更是没有给柳清雅和凤玉珍送来一碗水和半点吃食。
    “这个莫府尹,真是欺人太甚!”崔太傅咬牙骂道。
    柳丞相没有跟着抱怨,而是从女儿的话里听出了玄机,“清雅,你说,你们是被人害的?是谁搞的鬼?”
    “是凤红羽!是她!是她害的我们!”柳清雅几乎在咬牙切齿,“我身上的火镰一定是她放上去的!”
    凤玉珍也哭道,“舅舅,正是她,她还蛊惑爹不要我,害得我被关进了牢里,爹爹也不来看我。”
    柳丞相和崔太傅对视一眼,“是那个丫头?”
    。
    罗家辛苦给兵部做了一批军衣,结果出了问题,在衣物里,发现了硝石粉,被皇上罚了五万两银子。
    罗夫人和她相公罗银海愁得坐立不安。
    上回,家中的铺子里出了问题,缺的银子还是找凤府的老夫人想的办法,这会儿又到哪里想办法去?
    这时,有仆人送来了贴子。
    罗银海马上拆开来。
    他眉尖不禁一拧,“咦”了一声。
    罗夫人好奇,“老爷,谁送来的贴子?”
    “丞相府的。”
    “丞相府?”罗夫人也是一怔,没一会儿又冷笑道,“丞相府送来贴子?哼,他们还好意思?要不是那个柳大小姐,咱们家会倒霉吗?”
    “去见见再说,且看他们说什么!”罗银海心中揣着疑惑,来到府里前厅。
    柳生正等在那里。
    “罗老爷。”柳生见到罗银海,走上前客气地拱手行了一礼。
    罗银海上下打量了一下柳生。
    见来人穿着普通,想必只是柳府的一个仆人,他便冷笑道,“托你们柳大小姐的福,我罗家亏了一大笔!”
    柳生面对罗银海的讽笑,也不恼火,“罗老爷亏了银子,在下当然能理解老爷此时的心情,但罗老爷可知,我们家大小姐也是被人陷害了?她不是真正的凶手!”
    罗银海冷笑,“不是她又是谁?顺天府里都搜寻到了证据,皇上都发话了!”
    柳生眉梢一扬,“罗老爷,那天到过兵库司衙门的,可不止我家大小姐一人,还有一个凤家的大小姐!她跟我们大小姐,是死对头。”
    “凤家大小姐?”罗银海眸色一沉,没一会儿又冷笑道,“你想挑拨我跟凤府的关系?你的算盘打错了!”
    柳生拂了拂袖子,笑道,“罗老爷,您跟凤府关系好,不是因为凤家大房吧,而是因为凤老夫人的原因吧?您不是凤老夫人的干儿子吗?跟凤家大房有什么关系?”
    罗银海眯起眼眸。
    柳生又道,“凤家大房的那个丫头,心思歹毒,一直在同凤老夫人作对。老夫人姓柳,这样算来。我们柳家和罗家才是亲戚,同凤家大房,可是半丝儿关系也没有,我们怎么会害你呢?我们家大小姐,只是做了对方的替死鬼罢了!”
    罗银海捏起胡子沉思起来。
    柳生又拱了拱手,笑道,“在下的话已传到,告辞,希望老爷想想在下说的话。当然,这并不是在下的意思,而是丞相大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