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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的幕僚府,詹事府。
    赵元恒今天着一袭玉白色绣着浅银竹叶的长衫,衬得他人如菊,面如玉。
    他手里握着一卷书册,站在碧纱窗前,偏头看向冷剑。
    “你说,凤大小姐果真进了百香楼去找慕容墨去了?”
    “属下亲眼所见。”
    “呵,以她的性格,不闹个天翻地覆哪会罢休?”赵元恒嘲讽一笑。
    “正是这样,属下听到雅间里,羽小姐打了那老鸨与红姑娘冷丝丝。”冷剑回道。“而且,慕容墨走出百香楼时,脸色还极为不好看。不停地训斥着身边的护卫韩大。”
    赵元恒双眸微眯,唇角浮着冷笑。
    慕容墨,除了身份,除了钱,他能有什么可以给她的?
    他能活过二十五岁么?
    她说什么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慕容墨能给她么?身为慕容氏唯一的嫡子,要为慕容氏延续香火,三妻四妾怎会少?
    一生一世一双人,只会是个笑话!
    谁也做不到!
    赵元恒走到桌案旁,扔开手里的书册,“冷剑,那批北疆马,现在运到哪里了?”
    “离京城还有二百多里路,因为是悄悄运输,所以,行路较慢。”冷剑回道。
    赵元恒眉梢微扬,志在必得的说道,“二百多里路并不算太远,离比赛的日子还有十天。赶在比赛前到达就可!你现在就出城去亲自押运过来!”
    “是!”
    “另外,做好保密,任何人都不得透露风声,不可让赵元吉知道咱们要更换马匹!”
    “属下明白。”
    赵元恒颔首,冷剑很快就离开了。
    他望向窗外的一丛紫竹,微微冷笑。
    若不是与陈家从织造局里赚了些银子,他也拿不出这许多的钱来购买昂贵的北疆马匹。
    三千匹,花费了一百多万两银子。
    只要能赢得比赛,一百多万两,又算得了什么?
    章公公这时走到书房外回道,“殿下,凤三将军来了。”
    “凤镇川?”赵元恒回头,渐渐地眉目舒展开来,“正好,本宫想问他练兵的事宜进展得如何了,他自己倒来了,快请他进来。”
    “是,殿下!”
    很快,凤镇川被章公公领进了赵元恒的詹事府书房。
    “卑职参见太子殿下!”凤镇川大步上前,不卑不亢上前抱拳一礼。
    赵元恒打量了他一会儿,常期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的中年汉子,目光坚毅,行路似风,脚步踏地有声。
    他微微颔首,虚虚抬手示意凤镇川起身,“免礼了,凤将军,练军进展得怎样了?只有十天的时间了。”
    凤镇川起身垂手而立说道,“步兵的近身搏击与骑射手都在抓紧时间操练,较之半月前都有较大的进步。不过,就是骑兵那一块,稍微进步慢一些,马匹资质太差,恐怕……”
    赵元恒淡然一笑,“这个你倒不必担忧,本宫与其他三位皇子的马匹都是一样的,全都从西山军营里调来。本宫的骑兵不行,三位弟弟的也好不到哪里去。你只需注意射击与步兵的阵法就可!”
    凤镇川抿了抿唇,只好应道,“是,卑职明白。”
    。
    凤红羽从百香楼回到凤府里,马上来到前院门房那里找益鹰。
    益鹰为了救凤镇川身受重伤,经过两月的休养,早已经痊愈了。
    她从保安堂药房里出来时,还是为他点了大包的补药。
    益鹰抱着几剂药,憨厚笑起来,“小姐这是要让益鹰做月子吗?天天这样的补着?”
    凤红羽笑了笑,像军中兄弟那般拍拍他不太高的肩膀。
    “你是我的人,将你身体将养好了,不好吗?因为我还有事要差你办呢。”
    益鹰的神情马上一凛,正色说道,“小姐,您请吩咐。”
    凤红羽朝门房前坐着的丑面看了一眼,朝益鹰点了点头,低声道,“你跟我来!”
    两人走到离着门房几十丈远的地方,凤红羽估摸着丑面听不到她的声音了,才说道,“你现在出府,去盯着太子的护卫冷剑,将他的行踪告诉我。注意,那人武功不低,你不可大意。”
    “属下明白!”益鹰点头回道。
    “好,你去吧。”
    凤红羽往后院走时,却听身后有人叫她,“大小姐!”
    她忙回过头来。
    丑面正朝她快步走来。
    “二……”哥,她张了张口,没喊出来,因为有几个扫洒的仆人正从二人身边经过,她叹了口气,说道,“你找我何事?”
    “为什么派益鹰事情,不给我事情做?”丑面走到她面前,皱起眉头问道。
    为什么,因为你是我的二哥啊!
    以前,她都是差遣丑面。
    可自从她知道他是二哥,她便不忍心再让他跑腿替她当差。
    哥哥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活下来,一定是吃了不少苦。
    再加上他的容貌特殊,会很容易被人记下来。
    相反,益鹰的相貌就生得非常的普通。
    他穿着仆人的衣衫,根本不像一个武士,是丢在人群里便让人很难找出的那种。
    凤红羽也同丑面商议过,想将他的真实身份告诉给爷爷与三叔,但他说什么也不同意。
    也许,他真的有所谋算?
    她只好作罢。
    等着那几个仆人走远,她才低声说道,“因为,这次的事情任务艰巨,我是担心你被人发现。益鹰相貌普通,不会被人注意。”
    丑面的神色黯然下来,他点了点头,“小羽,我怎会给你拖后腿呢?说吧,安排给益鹰什么差事了?”
    凤红羽知道瞒不了他,遂说道,“太子的护卫冷剑在离间我与容王,而且,上回打伤荷影的人,我怀疑是他干的。这个人,我得教训一下!”
    “太子赵元恒?”丑面眯起眼眸,看了一眼凤红羽道,“原来荷影是他的人打的,他的人为什么要打你的侍女?”
    “因为……”凤红羽抬头看向他,眼神闪了闪,“太子的护卫非礼荷影,荷影反抗被打了,我得替荷影出这口气!”
    凤红羽讪讪一笑。
    太子的一些事,她还不想跟他说。
    赵元恒表面看着温润如玉,实则心狠似狼,若二哥知道她在同赵元恒为敌,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她不想再失去哥哥!
    丑面想了想,说道,“原来是这样,那是得教训一下!敢欺负你的人,便是欺负你,一个护卫如此猖狂,也得打!要不要我出面?暗中行事?”
    “不用了,一个小小护卫而已。”凤红羽轻松笑道,又担心他太执拗,便说道,“你要是实在无聊,不如跟着三叔,做他的护卫好了。三叔为人太诚实,你在身边有个提醒也好。”
    “三叔?”丑面点了点头,“好,我现在就去找他!”
    。
    百香楼后院,软玉轩的小院中。
    慕容墨斜倚在贵妃椅上,一手捏着酒杯,一手闲闲搭在椅靠上,看似慵懒,但神色肃然目光锐利。
    他微眯起眼眸,盯着男儿身女儿装的老鸨云纤纤。
    “羽小姐派人在查太子与他的护卫冷剑?”
    云纤纤点了点头,“是的,来的是个三十岁出头的中年汉子,相貌普通。一来便打听冷剑平时来百香楼做了什么,几时走的。不过,冷剑昨天来过一次百香楼,今天没来。属下倒没有瞒着那人,一五一十的说了。”
    “奇怪了,羽小姐为什么突然查起了太子?”冷丝丝眨眨眼问道,“难道她跟太子有什么过节?”
    云纤纤眼眸一转,“呀”了一声,“难不成羽小姐想暗杀太子?”
    慕容墨呼吸忽然然一顿,那神色迅即变了。
    他飞快扔开洒杯,赫然起身大步走出了软玉轩。
    冷丝丝轻摇羽纱扇,眯起眼问着云纤纤,“你说主子为什么听说羽小姐要杀太子,那脸色就变了?”
    “太子杀不得,惹不起!”云纤纤道。
    “呵,那是别人,羽小姐杀太子,咱们主子还能坐着看热闹?当然得帮忙。主子密谋多年——”冷丝丝扬眉冷笑。
    “你不要命了,不得乱说!”云纤纤低喝一声。
    冷丝丝吐了吐舌头,吓得神色一变赶紧闭了嘴。
    。
    七月的天气异常酷热,凤红羽坐在鸾园葡萄架下的阴凉处等着益鹰的消息。
    谁知益鹰没来,来了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鸾园的围墙上人影一闪,墨龙大大方方的跳入院子里。
    倒将正在给葡萄架绑藤蔓的翠姨吓了一大跳,“强……强强……”盗!
    凤红羽翻了个白眼,继续看书。
    墨龙微微笑着走到翠姨的面前,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药瓶递向她。
    “翠姨,这是专门治伤痛的药,您左手腕扭伤了,用这瓶中的药擦上三天便可全好。”
    翠姨更是一惊,说益州话的人?他认识她?
    翠姨喊叫的话一时堵在口里。
    她死劲地眨眨眼,这个人究竟是谁?他怎么就知道她的手腕扭伤了?
    面前的男子虽然装扮诡异,但笑容温和,而且,小姐看到他来并没有吃惊的样子。
    凤红羽扬眉冷笑一声,“墨阁主这是在贿赂我身边的人么?”
    墨龙轻笑,将药瓶子塞入到翠姨的手里,“我同你家小姐说几句话而已,翠姨行个方便吧?”
    翠姨忙扭头看向凤红羽,她知道小姐一向行踪不定,可这是几时认识的一个男人?
    “我家小姐还未嫁人呢,你一个男子闯进来,想坏她闺誉?”翠姨又将瓶子扔回给墨龙,冷笑一声,“小姐喜欢的可是容王,你就别做梦宵想了!你赶紧走!”
    翠姨手里捏着一把剪葡萄枝的小剪子,剪刀尖对着墨龙,恶狠狠地说道。
    小姐屋里闯进了男人,她不能高声叫,否则小姐的名声就坏了,但她可以拼死一博。
    于是,她便不走了,反而走到了凤红羽的身旁站定。
    如母鸡护着小鸡的模样护着凤红羽。
    墨龙愣怔,旋即笑了笑,“翠姨,你们家小姐要嫁容王?”
    “没错,都往在一处五天了!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容王对小姐可好了,我们小姐也喜欢他。”翠姨下巴一抬,大有我有后台我怕谁的阵势。
    凤红羽脸一黑,什么叫住在一起了?慕容墨白天倒是缠着她,晚上都被她赶跑了,“咳咳,翠姨,事实上——”
    “这么说,凤府里的人都不反对她嫁容王了?”墨龙打断凤红羽的话,继续问着翠姨。
    翠姨振振有词,“关府里其他人什么事?老太爷同意,小姐喜欢就行。”
    凤红羽脸一黑,她怎么没注意翠姨真多事啊。
    “咳咳,翠姨……”
    翠姨不理她,看着墨龙继续说道,“我婆子识人无数,容王就是比你强,你要是有自知之明的话,赶紧离我家小姐远点!哼,容王一个手指头都你强!”
    墨龙:“……”顿了顿,他微微笑道,“其实,我也是容王的人……”
    “我不相信!”翠姨手里的剪刀尖对着墨龙,两眼目光森然,“容王为人坦荡,才不会有你这样的猥琐属下爬人女子的院墙。”
    墨龙再次:“……”
    他揉了揉眉心,从怀里取出一件东西放在凤红羽面前的小石桌子上。
    “这是什么?”凤红羽捏在手里,透明的薄薄的一层。
    人皮面具?
    凤红羽眯起眼眸,这东西倒是不错。
    “你倒是大方。”她微微一笑。
    一副人皮面具,价值千金,而且难寻。
    “你喜欢就好,也很适合你,出门戴上这个,就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了。”墨龙微笑道。
    凤红羽抬头看向他,张了张口,终究是没有出说来。
    这个人……
    唉。
    “东西送到了,那就快走,不然的话,我婆子拼死一条命,也要赶你走!”翠姨扬起剪刀,一副拼命的阵势。
    墨龙脸一黑,身影一闪,转眼便不见了。
    “他倒是识趣,小姐,下次离这人远一点,一看便不是个好东西!”翠姨愤愤然说道。“还是容王好,是真君子。”
    凤红羽:“……”
    容王是君子吗?她怎么不觉得?
    。
    凤府外的小巷子里,停着一辆小油布马车。
    赶车的罗二见墨龙阴着脸走来,二话不说钻进了马车里。
    他挠挠头,这是什么情况?主子每回爬了羽小姐的院墙,不是欢喜而回吗?
    “罗二,你说,本阁主哪里就比容王差了?”墨龙取下脸上的面具,拧眉问道。
    您左手不比右手差,左右还不是你自己?罗二翻了个白眼,心中说道。
    “呵!”墨龙咬牙冷笑,那个小女人转眼就变了心,见异思迁!
    墨龙在马车里换了衣衫,闷声说道,“回王府。”
    “是!”
    。
    吃罢晚饭后,凤红羽来到玉兰堂看望林氏与三叔凤镇川。
    林氏笑着拉着她的手,“来了正好,刚刚有切好的西瓜,放在冰块里浸了一下午呢,凉凉的。”
    凤红羽看到林氏的两个孩子都在,却不见三叔。
    “三叔呢?”她忙问道。
    “他在书房呢,正为练军的事发愁。”林氏说道。
    练军的事?凤红羽眸色闪了闪,端起一盘切好的西瓜,笑道,“我去看看三叔。”
    书房里,凤镇川正坐在书桌前盯着一副图纸拧眉沉思。
    “三叔,想问题也要吃东西啊,这是三婶刚切开的,又冰又甜呢!”凤红羽将西瓜放在书桌旁的小几上,笑道。
    同时,她的目光往凤镇川面前的图纸上看去。
    很快,她勾唇冷笑起来。
    赵元恒虽然命三叔练军,但并没有完全将他当自己人,这图纸上只有步军阵法,不见骑兵阵法图。
    “小羽,你吃吧,三叔想些事情。”凤镇川看了她一眼,微笑道。
    很快,他又低着头沉思起来。
    “三叔,怎么不见有骑兵呢?不是有三千人是骑兵吗?”凤红羽随口问道。
    “骑兵是太子亲自己管着,三叔并不知道。”凤镇川道。
    太子亲自管着?凤红羽拧眉,他果然留有一手。
    这是不信任凤镇川了?
    “不过……”凤镇川抬头看了一眼凤红羽,皱着眉头说道,“有件事,我觉得奇怪,虽然骑兵不归我管,但那骑兵队长也有请我过去指点阵法,明明阵法老套,训练不佳,马匹不精,但太子却并不在意,还说是其他皇子们也是用同样的马匹,若输了,大家都会一起输。只需注意步兵与射击即可。”
    “太子如此说?”凤红羽赫然抬看向凤镇川。
    她眯起眼,心中却是冷笑起来。
    三叔还是同前世一样,憨厚老实,赵元恒说什么他信什么。
    赵元恒为人精明,明知会输,怎么会不做努力?
    他越是不在意,只怕越是在意。
    马匹……
    凤红羽的手指轻轻地敲着椅子背,沉思起来。
    她记得前世里,赵元恒曾跟一位益州商人走得近,而那人做的生意是贩马。
    难不成,赵元恒暗中买了马?所以才对不精的三千骑兵并不着急?
    来个出其不意,打败其他三位皇子?
    如果真是那样,她不如将他的马给弄到手!
    ------题外话------
    今天木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