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管如何,最难的一关过去了,大家总算能睡个安稳觉。
    其他人该散的也都散了,庄书晴什么都不顾了,靠着白瞻就睡了个天昏地暗。
    “就在偏殿歇着吧,温德,你去找一身新衣裳给她送去。”顿了顿,皇帝又道:“瞻儿,周朝非你不可,你知道的。”
    “如果我能活着回来,再议。”
    皇帝强撑起上半身,“什么意思?”
    白瞻抱起怀里的人离开。
    皇帝还待留住人追问仔细,温德抢先道:“皇上,老奴知晓。”
    皇后扶着嬷嬷的手起身,柔声道:“皇上,臣妾先回去换身衣裳。”
    “也好,你也累了,回去就好生歇着,别来回跑了。”
    “是。”
    刚才还塞满了人的子此时只剩主仆两人。
    “说,怎么回事,瞻儿受伤了?”
    “非是如此。”温德走得更近一些,声音也压低了许多,“公子练功出了问题,老奴听着应该是很危险,昨天晚上老奴看到公子在顶上打坐,后来还吐了血,老奴寻青阳子打听了,他没有多说,只说白家的功法起源于西域,公子要尽快去一趟,所以公子才会说……”
    竟是如此!皇帝怔忡半晌,“庄书情知道?”
    “是。”
    这两人倒是互相信任得紧,皇帝身体乏力,歇了一会才又问,“朕昏睡了多久?”
    “这是第二个晚上了。”
    “就这么点时间,瞻儿怎会来得这般及时?”
    “回皇上,据老奴知道的消息,庄小姐之前被挟持了,老奴猜是五皇子派的人。为的是引开他注意力,哪想到公子却算准了只有京都的人有那个胆子动他的人,根本没去瞎找。直接往京都来了,结果一过来就正好赶上这事。庄小姐应该是借了山中猛兽的力逃了出来,只比公子晚半天到的。”
    “对,老奴一直忘了说,庄小姐是带了数百只猛兽来的京都,应该是那时她就知道公子的身体出了问题,怕他在京都出了什么事才这么不管不顾的,得亏了这数百近千只猛兽,才能在五皇子和褚家早有准备的情况冲进皇宫来救您。后来几位皇子联合动手,也是由那些野兽守护皇宫,后来更是由庄小姐领着参战,公子的人都很厉害,可人手上吃了大亏。”
    这话里的偏袒之意皇帝听得分明,却也在情理之中,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要不是有那两人,靠温德一个人稳不住局面。
    这可真是坐实了巫女之名了,想想他也庆幸自己并非那容不得人的君主。在传言一出的时候就不择手断要她性命,她才能在这种时候来力挽狂澜。
    果真是一饮一啄,自有天定。
    “老奴还忘了一件事。最先救您的是六皇子,当时老奴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可他们盯老奴盯得紧,老奴怕打草惊蛇,不敢妄动,六皇子不知怎么知道了,想了法子将您偷到了他那里,听青阳子说,您要是吸了那一香炉的香。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老六啊……”那个身带残缺的儿子他也厌弃过,多年来甚少理会。哪想到自己却是被他救了,他自是不能亏了这个儿子。可他那个样子,就是给他权力官位他又能如何?不是平白遭人厌恶吗?
    “皇上,庄小姐看了六皇子的手,说是能动手术切掉多余的一指。”
    皇帝一喜,“当真?”
    “是,老奴不敢欺瞒皇上。”
    “好,好,好。”连说了三声好,皇帝脸上笑意渐浓,“这庄书晴就是朕……不,不止是朕,是整个皇室的福星。”
    温德也跟着笑,诚心诚意的道:“老奴也觉着庄小姐是福缘深厚之人。”
    两人高兴了一会,不可避免的同时又想到了一直避免提到的事。
    叹了口气,皇帝轻声道:“那几个怎么样了,说说吧,想来瞻儿不会对他们客气。”
    “和您想的不一样,公子一开始对他们都留了情,良贵妃和五皇子都只是关押起来了,大皇子,二皇子和四皇子是在被公子警告过后还动手才使得公子了辣手,三位皇子当时根本没想到公子敢杀他们,他们以为就算事败也无事,最多就是被您罚闭门思过,哪料想公子根本不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顿了顿,温德看皇上神情有些怔愣,又道:“老奴亲自去看过,那个宅子地上铺的是极纯的金砖,布置极尽奢华,听公子手的向左说那宅子还有个秘室,只是当时顾不上那些,老奴还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
    是他能做得出来的事,皇帝想,原以为他会要了那几个半条命,没成想老五还活着,另外三个却是齐齐丢了命。
    可就如他们预料的那样,若是由他来处置,不说只是闭府思过这么简单,却也绝不可能做到瞻儿这样,王子与庶民同罪从来都是不存在的,他也没有瞻儿的狠心。
    也好,这样……也好。
    死了便死了吧,剩的都是好的就成了。
    就当,是除了毒瘤了。
    只是一想到七个儿子他一觉醒来后就只剩四个,有一个还是必须死的,他心里就莫名有些慌。
    “阿德,你去叫老三来一趟。”
    “皇上,这会已经不早了,三殿就在宫中,明儿一定能见着……”
    “不将心里的事解决,朕睡不着,去吧。”
    周知琛来得很快,眼神惺松,衣衫皱着,像是根本没有脱衣裳就睡了。
    “儿臣参见父皇。”
    要是这会被他叫来的瞻儿,他怕是只会给自己冷眼,而不是正儿八经的行礼吧,这几年,他就没正经给自己行过礼。
    “起来,坐这里。”
    皇上指的是床沿,周知琛瞬间清醒了,心里开始打鼓,不知道父皇要和他说什么。
    “琛儿,父皇将皇位传给瞻儿,你可有不甘?”
    周知琛不是蠢人,这会也不说那些虚的,而是据实以告,“儿臣说心里没任何想法那一定是骗您的,可是后来却觉得他比我们几个都适合,儿臣倒觉得最大的问题不是臣怎么想,而是怎么说服他点头,别人抢破头的这个皇位,他怕是根本看不上。”
    皇帝苦笑,“你能想开就好,琛儿,不是你不好,而是他适合,你适合当个冲锋陷阵的将军,他则能无所顾忌的撕开众世家无形中结成的那张,打破壁垒,起用真正有本事的人,父皇不是不知道周朝的情况,只是没有把握不敢动手,牵一发动全身,一个不好,周朝就完了,父皇不敢赌,不管是你们兄弟中的哪一个,能做到的也只是延续这个局面,处处受制,眼睁睁的看着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却无能为力,周朝,已经岌岌可危了。”
    这么掏心窝子的话周知琛听着背上却直冒汗,有些话,是他不能听的,除非他是最后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
    不过话他还是必须接,“父皇您可能还不知道,已经有七个官员被他撤了官,他说的‘宁杀错不放过’已经在京都传开了,之前本就有不少人视他为追随的对象,这话一出,京都的气氛都火热起来了,将这场乱事的影响全给压了去,就像他说的,他不怕没人用,有人的是人愿意被他所用。”
    宁杀错不放过,这话听着可真昏庸,不过,光是听着就觉得好痛快。
    在皇位上坐了几十年,他都不曾这般痛快过。
    周知琛起身在床边跪,神情是从没有过的认真,“父皇,儿子以前确实对那个位置有过心思,可儿子也知道一句话,上位者,有能者居之,是他的话,儿子服气。”
    “起来,父皇信你。”皇帝拍拍他的手,“不早了,朕的三儿媳怕是担心了,回吧。”
    “是,儿臣告退。”
    老三说歇了心思是真心话,皇帝确认了这一点心也就放了来,只是瞻儿那里……
    他说要回来再说其他,这段时间再怎么办?
    他精力不济,老三虽然有点能力,却不能监国,权力一旦沾手就不那么容易放弃了,老六……太软,本身又年幼,根本不在考虑内,怎么办?
    想着想着,皇帝睡了过去,恍惚间,脑子里飘过的却是庄书晴那张脸。
    次日醒来时就看到那张脸,他立刻明白自己昨晚睡着前想的是什么了,可细想又觉得太不可思议,不说她和瞻儿还没有成亲,充其量现在只是个外姓人,更主要的是,她是个女人。
    虽然这个女人着实是太过有本事了些。
    庄书晴压根没想到有人在打自己的主意,抽了血和青阳子去了外面,片刻后再进来时眉毛都是扬的,“好消息,毒没有复发。”
    青阳子问荣正要了昨天的药方,删了两味药,又加了两味,其他的份量上也做了修改,“按这个来。”
    知道他是得望真人的唯一弟子,这方面无人敢置喙,更何况他是真有本事。
    荣正看着已经面目全非的药方,细细一体会,眼睛亮了,妙,绝妙!竟然可以这般用药!不愧是得望真人的弟子!
    “瞻儿呢?”
    庄书晴正给他吊一早兑出来的盐水,随口就回话道:“大臣们来了,他去见了。”(未完待续)
    ps:这章自我感觉有点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