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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庄泽民怎么游说,庄书晴最后都还是没有去。
    规矩虽说是用来打破的,但也得值得打破,为这点小事,没必要。
    比起之前在这里住的那些日子,庄书晴明显感觉得到这回回来大家对她的态度不一样了。
    不能说人势利,只是趋吉避凶是人类的本性罢了,她能理解,却不打算纵容,在接连见了三个族婶,听了几箩筐的好话后就让南珠站在院门口等着,婉拒了所有人登门。
    庄书寒回来时已经快午时了。
    中午庄家开了大席。
    原本还有人提议摆流水席,被庄书晴一句话堵了回去,“若书寒能状元及第,便是摆上半个月流水席都使得,现在,他还差得远。”
    现在自是没人敢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最后只在庄家摆了大席面,一家人好好吃了两顿。
    “伯公,大伯,明天在县城耽搁一日,后天我们就回会元府了。”
    “该回,该回。”庄平志连连点头,“府试在四月,没多久了,寒小子,你要咬住这口气别泄了,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我省得。”
    庄书晴执壶倒酒,“府试过后是院试,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使人回来向您报信,若没有特殊事情,短时间之内我们姐弟应该都不会回来了,伯公您多多保重。”
    “我会的。”庄平志笑眯了眼。“庄家出了个这么个争气的子孙,我一定会努力多活两年,等着他的大出息。不过晴丫头啊,伯公以倚卖老,有个事想求你。”
    “伯公慢说,正好我也有个事想和伯公大伯商量,不如就由我先说?”
    父子两人对望一眼,“你说。”
    庄书晴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润口,组织了语言。道:“书寒眼还小,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得不替他多想一些。若是说得不好,您二位也别生我的气。”
    “就冲着你为寒小子做的,也没人有资格置喙你半句。”
    “我接来说的,还是为他。”温和的看了弟弟一眼。庄书晴叹了口气道:“书寒能中这个案首,我娘自然居功至伟,他自己也是了死力气在用功,我在这方面其实并没有帮到什么忙,只能尽力给他提供一个好的环境,为他的将来多做打算。”
    “伯公您要说什么我也能猜到一二,可是我不能答应,非是我不顾念亲情,不想让家族的人好。相反,我希望家族能多几个有出息的,越出息越好。一个家族若只靠着一个人,根基是不会稳的。”
    “那你……”
    庄书晴摇头,“书寒是我见过的最早慧的孩子,天生有一点,更多的是因为当时的环境逼得他不得不上进,其他人学不来。所以我不能同意伯公您放人在他身边,那于书寒无益。其他人也从他这里学不到什么,但是,我愿意出资建族学。”
    “建族学……”庄平志念叨了一句,眼神越来越亮,“就像那些大家族一般建族学?”
    “是,庄家书香传家,底子本来就不差,只是缺乏一个有序的指引,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使劲,回会元后我会想办法请来几个有真才实学的先生,还有这个。”
    庄书晴递过去一张银票。
    “一千两?!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这是我过去半年攒来的所有银子,族里有心进学的人一切笔墨纸砚和其他开支如先生的薪俸都由我们姐弟来供,但是一应支出都要记来,我会定期派人来查帐,族里只需给出一个合适的地方辟为族学即可。”
    庄平志想说点什么,可看着这张银票,他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这么好的事,他不可能不答应。
    这个并没有得过家族任何好处的丫头,给与了她对家族最大的善意,只因为她不想让一个家族的压力都压在书寒一人身上,她很清楚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只要他们能凭自己的本事考过县试,后面的一切开支都由我来负责,只要我能帮的,绝不推辞。”
    “晴丫头,你这……”
    “我也有我的要求。”
    “你说。”
    庄书晴本来只是冷静的眼神锋利起来,“不要将我们姐弟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们本没有义务做这些,可我们做了,为的不是得谁的感激,也不能从中得到任何好处,我们要的,是一群知好歹,在努力上进的族人,是一个安稳的,能成为我们姐弟依靠后盾的家族,若达不到我的要求,就不要怪我们姐弟像舍弃庄泽良一样舍弃庄家,伯公,我说得无情,可我做得并不无情,我的银子并非从天上掉来的,对家族,我已经尽我所能。”
    一千两,就是庄家这样人口众多的家族都能用上不少时间,一千两,足够让人铤而走险做尽坏事,一千两,也是这丫头辛辛苦苦好不容易赚回来的。
    庄平志喟叹一声,可即便知道这一千两赚得不容易,他也不能推出去,这对家族来说太重要了。
    “我老头子活一天就会看好这一家子一天,我死了还有你大伯,这世上是有你父亲那样不识好歹的人,但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你的话我记了,族里但凡能多几个出息的,也当记你的恩。”
    庄书晴摇头,“我这么做族里是得利,可归根究底我还是为了书寒,说是自私都不为过,我就盼着以后能有人帮衬书寒,他年纪还小,可塑性强,有名师指导,上面还有两个出息的师兄,我相信他总有成才那日,现在做这些是早了些。可未雨绸缪的准备,我不嫌多,再说就算没有书寒。族里有其他人出息也不是坏事,说不定以后还是我们姐弟要借光。”
    “要真有那日,他们报你的恩也是应当。”郑而重之的将银票交给儿子,庄平志看向庄书晴,“我替庄家所有人多谢你,虽然一个做长辈的要晚辈的银子实在不该,可庄家眼的情况着实不好。拿不出多余的银子去做这事,我就舍这老脸了。”
    说着。庄平志起身对着庄书晴弯腰拜,唬得庄书晴连忙跳开,“伯公,您这是短我的寿呢。还不如直接上手给我一顿打。”
    “我会出息的,伯公。”庄书寒上前扶着人坐,平静,但坚定。
    庄平志拍了拍扶着自己的还是个孩子的手,庄家,总算能看到点希望了。
    次日,姐弟俩离开时几乎庄家所有人都出来送行了。
    庄平志一早就将建族学的事说了,至少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记庄书晴的情。对姐弟俩格外客气。
    “晴儿,你敏姐姐我就托付给你了,你教教她。我不指望她变得和你一样出色,把胆子磨大一点,性子磨利一点就行,至少不能被别人欺负了还要自己也死力气去欺负自己。”
    “这可是伯娘您说的,到时候我将她嫁出去了您可别怪我多事。”
    “我不知道多盼着你多一回事。”周氏笑出了鱼尾纹,“她跟着你。我放心。”
    庄书晴正要说话,那头一辆马车快驶来。扬起一路灰尘,陈娇娘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从马车上来,头发都散了些许。
    “庄书晴!你个小畜生,你不得好死……放开我,放开我!”
    一直靠着马车等人的白瞻沉着脸走向被制住的陈娇娘,“既然不会说话,嘴巴要来何用,缝起来。”
    青阳子立刻兴奋的上前,自从看过庄小姐缝伤口后,他就随身准备了针线,随时准备一显身手。
    这不,机会来了。
    “放开我,放开我……”
    周氏轻轻碰了庄书晴的手,她是不喜这陈娇娘,可要是白公子在庄家大门口这么干了庄家却无人制止,庄家的脸面就丢光了。
    可拦……如何拦。
    庄书晴一直等到青阳子都捏着针准备上手了才开口,“等等。”
    青阳子停动作,眼巴巴的回头。
    “陈氏,我是不是很好欺负?”庄书晴走到陈娇娘面前,当没看到她被扣住动弹不得,“我明明连旧帐都懒得和你算,只想和你来个眼不见为净,为何连这点,你都满足不了?”
    陈娇娘狼狈不堪的趴在地上,脸上沾了灰,眼泪流来划出明显的泪痕,“是我错了,我错了,以前的事就当是我对不起你们,你放过婷儿好不好?她再有千般不是也是你的亲妹妹,你放过她吧。”
    “我只有弟弟,没有妹妹,还有一点你也说错了。”庄书晴蹲来看着她,“从头至尾都不是我对她如何了,是她一而再的来挑衅我,她得罪的也不是我,是白公子,你求错人了。”
    陈娇娘恨不得挠死庄书晴,可想到一清早抬到家里来的简陋聘礼以及昨天才送走,却被人打晕了送回来的女儿,她不得不忍这口气。
    她不能让婷儿的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你替我求求情,书晴,你替我求求白公子,你那些嫁妆我不要了,都还给你,还给你,你替我求求情啊。”
    任何一个人这般模样,庄书晴觉得自己都会心酸,会心软,可眼前这个人如此,她只觉得解气。
    她并不是没有想过要借白瞻的势收拾了那一家子,只是再怎么收拾也不能要了人的命,想着倒不如慢慢磨,书寒会越来越有出息,书寒越有出息,他们就越难受,这才是她的报复。
    “我曾经也这般绝望的求过你,在娘亲才去世那半年,我求过你几回,你说的话,你当时的神情,我每每想起都会打冷颤,现在轮到你绝望了,我为什么要替你求情?无情也好,狠毒也好,你尽管骂,我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