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吃完一个鸡蛋的庄书晴救了他,“我这里没有白府那么好的条件,你真愿意来?”
    “整个大周朝也只有这么一个白府,不管我做出来的是多派不上用场的药,我要的药材公子没短过我半两。”青阳子感叹了一句,“我这辈子做得第一件最对的事是拜了我师傅为师,第二对的,则是跟了公子,我相信我现在做的决定将是我这辈子第三对的事。”
    庄书晴喝着茶,将满口蛋黄沫子冲去,侧头看向连吃个鸡蛋都能吃出优雅的男人,“我自是求之不得,但是得看白公子是否愿意成全。”
    喝掉最后两口粥,白瞻擦了嘴,起身道:“青阳子跟我几年,只有一句话说得最得我心。”
    不用多回想,那句话就飘在了脑海里,没办法,实在是印象太深刻。
    “既然我们迟早是一家,跟我跟你没有区别。”背着手看向难得敛了笑的青阳子,白瞻却难得对他温和以待,“还和以前一样,你需要什么列个单子给陈元就成,他不敢短缺你的,用心将书晴所需的药做出来,我之前说的话全部算数。”
    青阳子咧嘴,“公子说话从来算话,这点我从不曾怀疑过。”
    轻飘飘的看他一眼,白瞻出门而去,他已经听到外头有动静了。
    都到了这个时辰,是该来了。
    庄书晴低头笑了笑,意料之中的顺利。她心里好像一早就认定,只要是她要的,他一定会给她。
    这么短的时间,竟然会让她生出这种认知,该说她太空虚寂寞还是对方段数太高?
    这个男人,一直都是说得少做得多。
    可做的每一件事都暖进了她心里。
    她是没习惯事事依靠别人,但她愿意从现在开始习惯,哪怕只能拥有一段时间,也是好的。
    “等我从凉山县回来,你就搬过来吧。青阳子。”
    “不不不。庄小姐,公子早就说过你那宅子只有他能进,女人能进,其他人大门都不许迈。”
    “……”抿了抿头发。庄书晴觉得这个这样的规矩也不错。“那你继续住在白府?这和之前有何区别?”
    “庄小姐你放心好了。公子会有安排的。”公子都恨不得将整个白府连他自个儿都给你了,这点小事还不是顺手就能解决。
    瞄了外头一眼,青阳子皱眉。“有人嚷嚷,我去看看。”
    外头此时热闹得很,公差簇拥着一个穿着官服的男人气势汹汹的从村头进来,看到两头老虎非但不退,反倒指挥身后的铺快上前将老虎团团围了起来。
    他今儿过来可不是为了找老虎晦气的。
    动物对人的恶意最是敏感不过,母老虎护着好不容易寻回来的孩子,公老虎站起来示威似的连连吼叫,在圈子里来回踱着步。
    它走到哪里,哪里的人便后退,便是人多,也无人敢去捻虎须。
    着官服的男人哼了一声,径自往白瞻走去。
    他知道自己不会找错人,有些人,看着就是人上人。
    可是这里,是丹阳县!
    是他夏立阳的地盘!
    你要是皇亲国戚,是那些盘根错杂传家百年的世家大族,那他自然不敢惹,可这么个穷得连他这个县令都不愿意来的地方,怎会有那些人出现!
    他倒要看看,这是哪来的葱在这里装大蒜!
    想及这会还在床上哀嚎的儿子,夏立阳火气更是压抑不住!
    “你便是在这里管闲事的人?”在离对方几步时,夏立阳站定昂着巴问。
    陈元几乎想背过身去,哪种人惹得,哪种人要避着走都看不出来,这般没有眼色的人竟然能做一县父母官!看他这样儿,分明是将这里当成他的地盘,他要称大王的架势!
    可他眼前的才是真大王!
    白瞻拢了拢披风,漫不经心的落出轻飘飘的话,“还能来这里撒威风,看样子你儿子没死。”
    陈元这才想起这事自己还没汇报,当着夏立阳的面就道:“三子昨夜回来的,说那人烧伤了背部和脸,虽然伤得不重,留印子是肯定的。”
    “你们……”夏立阳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污辱,“来人,来人!”
    身后着暗红公服的捕快按着腰刀上前,还没将人围住便以比上来还快的速度倒出去。
    “大胆!大胆!就冲着你们对公差动手,本官就能将你们就地处决!”夏立阳退后一步,“上,死活不论!”
    白瞻转身就走。
    夏立阳还以为他是怕了,正要出口讽刺,就发现他手底这帮平时很好用的人这会全成了沙包,一脚一个,没一人有一合之力。
    更要命的是,人全是往他这里踢来的!
    想躲已经是慢了,被第一个压住时他还只是痛了一,压了第二个时还能喘上气来,到第三个时觉得呼吸困难,第四个第五个……
    满场都只剩他的惨叫声!
    然后,就没了声息。
    “大人!大人!”
    陈元拍了拍三子的肩膀以示表扬,“趁着我家公子现在心情好,赶紧滚。”
    众捕快看向他们的头儿。
    捕头擦掉一管鼻血,嗡声道:“撤。”
    来的快的人离开得更快,转眼间村子里又安静来。
    在平时,在这丹阳县,他们向来是想怎样就怎样,今儿过来知道是个硬茬子,将衙门几百公差全带来了,可没想到在对方面前,人数多也占不到便宜。
    从门缝里偷看的村民轻手轻脚的重新将门关好,本来还有些想法的人都歇了心思。
    连官老爷都敢打跑的人,他们惹不起。
    庄书晴就站在门口看着刚才那一幕,待白瞻走近了就问,“县老爷?”
    “大概。”白瞻看了眼内,“情况如何?”
    “孩子吗?还未醒。”转身进,庄书晴也不过问外头的事,“我想把这孩子带走。”
    “那就带走。”已经被丢弃了,留在这里也是多余的,“现在就走?”
    “我确实不想呆在这,天本来就够冷的了,这里更让我心寒,只是他的伤不适宜骑马。”
    “我让人去准备马车。”
    想着能离开这里,庄书晴立刻就有些归心似箭,虽然这时候书寒肯定已经走了,可这地方她是呆的真不舒服。
    不过,“青阳子,你去看看昨天那几个伤者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出现其他反应,要是有人伤口感染了,将那些方法告诉他们的家人。”
    青阳子正蹲在她那个药箱面前,听得她这么说忙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又退回来,“庄小姐,能帮我也弄一个那样的箱子吗?用来装药我看着肯定比我这个袋子好。”
    青阳子那个袋子有点像乞丐的八宝袋,里面有十来处暗袋,可和这箱子却是没得比的。
    庄书晴爽快点头。
    青阳子比预料的回来得慢。
    “怎么了?”
    “恩?”
    庄书晴起身,“你看着和平时不太一样。”
    青阳子搓了把脸,“我自认不是多善良的人,可我对我师傅是真的敬,他病了,我心甘情愿的跑前跑后侍候,他死的时候我难过的都想跟着他去算了,免得他到了地底一个人,磕着碰着也没个人能扶一把,连我这样的人都有这份心,怎么到了这里,竟然有人因为自己的父亲会拖累他而将人捂死了呢?”
    庄书晴意识的用眼神去寻白瞻,脸上尽是茫然。
    她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该救人?就那么死了也好过死在自己亲生儿子手里!
    白瞻站到她身后给她依靠,“没气了?”
    “身体都冷了,怕是昨天回去没多久就……”是他坚持将人送回去让家人照顾的,青阳子不觉得自己有错,他只是没想到这里的人会这么狠。
    那是他爹,是给了他一半生命的人!不是无关紧要的人!不是别人!
    “另外三个如何?”
    “活着,冷茶冷饭冷被窝,精神还没有昨天好。”
    “我们走吧,离开这里。”庄书晴突然开口,冷静的透出些凌厉来,走到自己的工具箱前拿出最后一卷布条,将小孩的手又绑了一道挂在胸前,“走慢些应该没关系。”
    青阳子看到公子点头立刻出去传话,这地方他也不愿呆了。
    白瞻按住书晴的手,示意南珠去将孩子收拾好,他拉着人出了子,“不是所有的人都像这里的人一样,不是这样,只是这里出了问题。”
    “我知道。”庄书晴看着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要是天底全是这样的人,我不可能离开庄家,只是,心冷,这样的地方呆久了,我怕我会受到影响变得和他们一样。”
    “你不会。”白瞻给她紧了紧披风,“不喜欢这里,你就会离开,就和当初离开庄家一样。”
    没等他们将帐篷收拾好,白瞻就先带着一部分离开了,带着一个孩子,以及大小三只老虎。
    走的依旧是来时的路。
    一路上,庄书晴将自己扔进身后温暖的怀里,什么都不去想。
    她不想得出一个自己做的都是多余的这么个结论,那等于完全否决了自己,所以干脆什么都不想。
    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只是这里的人有问题,对,就是这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