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瞻对这样的安排满意极了,和平时两人之间总隔着一层膜不同,这时候的书晴对他是敞开的,来之前他可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好处。
    陈元看着那些沾着泥的药草,还没送到嘴里就觉得满口泥了,这活,青阳子应该喜欢。
    事实证明白瞻有一双巧手,在庄书晴的指导灵活的处理伤口,看着竟然不比做了两年多兽医的庄书晴差多少。
    贵重无比的衣裳染了污秽他却像是感觉不到,反而边做边找着了乐趣,只要做过一回的甚至都不用庄书晴多说什么就利落的处理好了。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要在平时庄书晴心里可能还会不平衡一,可这会她只觉得庆幸无比。
    之前她没多想,这会有点闲了想得自然就多了,看天色这会应该已经过了申时,这大冷的天要是在野外过夜,就算没有危险她也不可能熬过去。
    如果白瞻没来,她最大的可能就是去马车上窝一夜,等天亮再进城,但一个人要给这么多头狼治伤,她再高看自己也不可能做到,再拖得一晚上,怕是又要多死几头。
    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若是再出点其他意外,就是在这里将自己交待了都有可能。
    抿住唇,庄书晴在心里反省,这回,是她做得冲动了,她应该想得再周全些才是。
    幸好白瞻来了。现在有他和陈元帮忙,说不定在天黑之前他们就能山。
    身上突的一暖,一件连皮毛都是紫色的斗篷落在肩头。意识的抬眼,落进一双黑得没有一丝杂色的眼晴里,庄书晴突然想起自己说过的话,这个男人,难得的纯粹之人,哪怕他自我得只依自己的心意行事。
    “你先歇口气。”
    庄书晴垂眉眼,突然笑了笑。去搓了把雪洗干净手,拖过自己脏兮兮的披风过来垫在底坐着。把贴身放着的两个面饼拿出来,撕了大半个给陈元,陈元哪敢要,忙摇头说不饿。
    庄书晴也就不强求。带着体温的面饼不算太硬,先撕了一块送进自己嘴里,然后毫无负担的又撕了一大块送到白瞻嘴边。
    白瞻想都没想过自己能有这待遇,毫不犹豫的就张口咬这绝对算不上美味,平时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他的饭桌上,这会他却觉得好吃得不得了的面饼。
    “以前常听到有人说饿得能吃半头牛,我现在就有这感觉。”
    朱七沉默着用大片树叶包着一个竹筒过来,里面的水冒着热气。
    庄书晴大喜,想到他一片忠心随自己进山。面对狼群也未抛她,撕了半张面饼递过去。
    朱七摇头,“我掏了两只兔子埋在火堆里。再过一会就能吃了,虽然瘦了点也能填填肚子,小姐不用管我。”
    庄书晴也就不多说什么,心里记这份忠心,琢磨着回去后一定要好好谢谢他才行。
    对着口子吹了会,要往自己嘴边送的动作顿了。转了个弯送到白瞻嘴边,她喝别人喝剩的水能忍。可白瞻这样的公子哥儿想必受不了喝别人喝过的吧。
    白瞻高兴得心都在跳舞,好在还记得书晴肯定是一直没喝水,只喝了两小口就不再喝。
    待看到自己的女人喝自己喝过的水,嘴角虽然用力绷着,依然透出一股傻样来。
    当然,跟着公子许多年的陈元看得出来,又冷又累的庄书晴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嗷呜!”小小的嫩嫩的声音随着奔跑声传来,念念箭一般窜到庄书晴腿上坐着,两只前爪抓着一只不知什么品种的果子。
    白瞻抬头看了一眼,眼露讶然,“这山里居然有圣心果?”
    被念念献宝一样的动作逗笑,庄书晴接过来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好东西?”
    “不算多好,却也难得。”听得沙沙声传来,白瞻一看,好家伙,整棵树都拖过来了,好在这树不大。
    庄书晴也看到了,并且从念念的叫声里明白了它们的意思。
    虽然它们不会说话,却在用行动向她表达感谢,动物比人记恩情,她一直都知道,只是此时仍旧心里升起融融暖意,疲惫都散去不少。
    摸了摸念念的头,庄书晴柔声对走近的头狼道:“你们是念念的族人,念念是我家里的一员,我很高兴在你们需要的时候我能帮上忙。”
    头狼在走近时本就收敛起了凶性,听得她这么说眼神更温和了几分,避人而居是骨血里传承的铁则,人族的狡诈更让先辈们吃尽苦头,它本是不信任的,但小家伙信她,幸好小家伙信她,并且坚持将她带了过来。
    陈元的惊讶只是一瞬,跟在公子身边天南海北的走,见过的怪事不少,能和动物交流虽然特殊了点,却也比会走动的尸体来得让他容易接受。
    白瞻则没有半分变化。
    反倒是庄书晴沉不住气,这个秘密她不敢对任何人讲,就怕被人当作妖怪绑起来一把火烧了,这会知道瞒不住了既觉得轻松又有些不安。
    “你不觉得奇怪吗?”
    “把圣心果吃了。”白瞻先催了一句才又道:“我两岁的时候吃过一种花,这花会支着根到处跑,我娘追了十几天才逮住它,我还见过在火海里跑得快的双头蛇,在寒潭里见过头上长角,脚生三爪,能用眼神清楚表达意思的蛟……你这个算什么。”
    本来还觉得自己奇奇怪怪的庄书寒这会心安了,和他说的这些比起来,自己这个动物之友确实算不上什么,在现代,她就见过心意相通的主人和宠物。
    所以。她一点也不奇怪。
    心里那块压了有一段时间的石头‘砰’的一声落了地,庄书晴笑容都不自知的轻快了些。
    大口将圣心果吃完,又脆又甜的味道充斥口腔。精神力气顿时都回来不少,庄书晴也继续开始清理伤口,边问,“你去过很多地方?”
    “八岁之前是和娘到处去,八岁之后带上几个家里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十四岁到十六岁哪里都没去,娘生病了。后来娘过世,就没人管我了。却也没那么喜欢再往外跑。”
    陈元停搓洗药草的动作,公子这还是头一次将自己的事详细的说给别人听。
    “抱歉,我……”
    “是我愿意说的。”处理好一处伤口,白瞻将身前的狼全身上都摸了一遍。确实没有其他问题后才又转向一头,书晴这么认真的想要救来它们,要是用尽心力还是死了,她心里该不好受。
    “天大得很,也就我那父亲以为天底唯大周朝最厉害,你要是想看我说的那些,我带你去,什么时候都可以。”
    庄书晴动作停顿了一,轻轻恩了一声。
    接来一段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
    庄书晴以为勾起人别人的伤心事,怕自己再说错话,索性沉默是金。白瞻想的则更简单,冬天天黑得早,得快些把活干完山!
    几人都加快了动作,朱七又找了个可以煮水的罐子一起烧,开了就放到雪堆里,不一会就冷了。倒进洗干净的容器里备用后再去继续烧。
    就是躲在暗处的南珠也没闲着,能点着的枯枝以及那些个坛坛罐罐全是她找来的。
    饶是如此。等都处理完天也只剩微光。
    庄书晴脚蹲得麻了,站起来时一个踉跄,白瞻忙将人扶住才没跌坐在地。
    不好意思的露了个笑,“脚麻了。”
    白瞻蹲身去捏住她小腿,不顾她轻微的挣扎在几个地方按揉了几那股让人暴躁的麻意就散了。
    低头看着紫玉冠束着的发,庄书晴咬了舌尖提醒自己,轻声道:“好了。”顿了顿,庄书晴又加了句,“谢谢。”
    白瞻心情很好的绷着脸撇开头去,“要山了。”
    “恩。”丢开心里的异样,庄书晴转身对头狼道:“东西准备不足,今天只能做到这样,明天我会将药带齐再上山来一趟,今天晚上你们要好些照看……”
    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庄书晴觉得这晚上能熬过去的狼不会很多,到底心有不忍,“你们平时住哪里?”
    一问出口就知道这话不能问,狼的老窝哪会轻易告知于人,何况头狼对白瞻的态度明显带着警惕,于是马上又补了句,“附近有处干净的地方也行,这里虽然没有风,可毕竟是在外面,晚上还会降温,它们怕是……”
    “嗷呜……”
    庄书晴面露异色,“好,我们帮你。”
    听到我们两字,白瞻眉毛扬得都像是要起来了,轻咳一声问,“帮它什么?”
    “这附近有几个山洞,它拜托我们帮忙将受伤的狼送过去。”
    如果是狼来做这事……它们只能用拖的,刚接上的骨头怕是又要断了。
    “朱七,你去找找附近有没有藤条。”
    “有,就在上面一点,要多少?”
    “多弄几根。”
    用藤条做了个简易担架,朱七和陈元将狼一只只送进了不远处的山洞里,庄书晴跟过去看了,很干燥,比刚才那乱糟糟的地儿好多了。
    朱七又在那个火堆里捡了燃着的柴火引火,在每个山洞里都弄了个火堆,往里埋了几根粗一点的柴火尽量让火能烧得久一点。
    而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白瞻将那树上挂着的几个圣心果都摘来,可惜了一这棵树,圣心果是补阴圣品,并不易得,树根一旦拔出就再难成活了,倒是可以让人来这山里找找,既然有就应该不止这一棵才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