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还有一件事,我现在住的地方不方便有男人进出,所以向左,你委屈一,先在铺子里住着,过段时间我再去给你租个住处。”
    向左眼里微不可见的闪过异色,跟着公子什么人没见过,善待人的也有,可真贴心为人考虑,因为无法给他一个好住处而面有愧色的主子却是少见。
    这个让公子另眼相待的新主子让他觉得,她并没将他当成人看待,或者说在她的认知里,她并不因为他们是人而看低。
    不管如何,这样的人很难让人讨厌得起来。
    向左松了口气,就算公子真让他去侍候一个刁蛮的大小姐他也只能认,可知道新主子好侍候他还是很高兴的。
    庄书晴哪知道自己又漏了底,没办法,做了将近三十年的普通人,还要时时刻刻为孤儿院里的弟弟妹妹做打算,突然身份上来了个大转变,脑子里的观念还没有跟上。
    就她知道的那些,也没有哪家有钱人对人动辄打骂要人命的,从法制社会回到封建社会,她还在适应。
    将铺子里的事一一交待了,又在旁边看顾了一天,庄书晴就放心的偷懒了,虽然花样子还够用,那也是一天天在减少,还有织娘几人那里也是日日在消耗,她得花些时间加紧再画一些。
    “怪不得说一场秋雨一场凉,这雨一来不添衣就受不住了。”张秀儿将绣活小心的放进篮子里,来回搓着手,她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布料,但拿在手里就知道必是金贵的很,平日里都很注意,生怕弄脏弄坏了。
    自从书晴姐弟住进来后,她的日子就好过多了,不止有了陪伴的人,生活上也宽裕不少。
    现在书晴更是将一些放了定金的活给她做,不要求她做得多快,只要做好,织娘之前不同意的提议她是想都没想就点头了的,原本是想着多支持书晴,不过几天来她就知道是她占了便宜。
    她不是多精明的人,却也知道长此以往去,她每个月能赚的银子会是之前的数倍。
    这都是多亏了书晴。
    庄书晴手也有些僵了,索性放笔来活动了手指,边做手操边道:“十月都过一大半了,是该凉起来了,我打算去买辆马车,书寒每天那么早起,正是最冷的时候,冻病了还得我心疼。”
    “有那余钱买着也合适,只是马夫你是去雇一个还是……”
    “让左向帮着接送一就是,也用不了多久,不花那个钱。”
    想起她买的那三个人,张秀儿也觉得这主意不错。
    庄书晴要愁的事还很多,绣娘她想再添两个,还想固定一个做成衣的队伍,掌握在别人手里总不是那么回事,要是有人起了坏心,将这头给掐住了,吃亏的还是她。
    将这打算一说,张秀儿就忙点头,“虽然我不懂那些事,却也知道财帛动人心,你这铺子生意好,难免有人眼红,到时从中搅出事来,你一个小姑娘又如何是对手,还是一切都握在自己手里的好。”
    “正是如此,绣娘还是要拜托织姐姐帮忙,看能不能再多找来几个,另外还要找些小媳妇来做成衣,这事秀儿姐可有办法?”
    “哪家的姑娘媳妇都会一手针线活,要找出几个手艺好的倒也不难,这个我倒可以去打听打听。”
    “和秀儿姐我就不说客气话了。”庄书晴打趣了句,叹道:“我不是本地人,有些事情做起来没有本地人便利,亏得我来会元府后认识的都是好心人。”
    “人都是相对的,你好别人才好,你要不好,书成也不会将你领到我面前来,自然就没有其他说道了。”张秀儿看了看时辰,“你继续忙,我去准备午饭,一会曾燕该回来了。”
    铺子里多了个男人,张秀儿就不愿再往铺子里去了,这两天都是曾燕回来接午饭。
    雨得不大,却连着了三天,出门走得几步鞋子就湿了,庄书晴索性不出门了,画够了花样子后就琢磨着其他事来。
    铺子里生意稳定,虽然没有第一天那么好,每天进帐也有一百五十两到二百两之间,她现在手里能动用的银钱就多了起来。
    马车托了张书成去看,瘦马老马都不要,价钱自然就不会少,她定了一百两的预算,想来也出不了这个数。
    做成衣的人数也定来五个,虽然还少了些,但是只要起了个头,让她们看到实际的利益后,朋友带朋友的,人数就会多起来,现在还有于娘子那边帮衬着,她也不是那么急。
    只有绣娘的事没预想的那么顺利。
    会元府有名气的绣庄有十二家,手艺好的绣娘早就被瓜分了,像织娘那种因为各种原因单干的毕竟是少数,她的铺子一开张就火了,现在同行已经对她留了心,知道她要拉人,更是小心提防着。
    可手艺不精湛的绣娘又不能用。
    成衣哪家成衣铺子都能做,冬去春来卖的就是独一无二的绣样,她就算有一手鬼斧神工的画工,也得有手艺好的绣娘绣出来才能卖出高价来。
    “织姐姐,只要你能帮我拉来人,不用等三个月后,我马上按之前提议的那样按件分成,铺子里的生意你也看到了,不瞒你说,你三两卖与我的我转手就十两卖出去了,虽然按分成来说你依旧只能分得三两,但是花样子和布料都无需你花钱,不说多了,一两的成本要吧,你一件就要多赚一两银,这还不算高价的,真正高价的是定制的那些,按他们自己选的花样子做出来的绣品,若是挂在铺子里卖十两的,我卖给他们至少是二十两,可我从你们手里收上来的,依旧是平常价,这笔帐要怎么算想必织姐姐不用我多说了吧。”
    织娘在铺子开业第一天就后悔了。
    早知道生意这么好,她最开始就应该同意庄书晴的提议的,眼看着应该落进自己钱袋子里的钱进了别人口袋,这几天她都没睡好。
    再听到她说起的定制的价钱,她就拍胸口了,“放心,就是用抢的,我也给你抢几个来,只要将这个价钱摆出来,我就不信没人心动。”
    庄书晴笑弯了眉眼,小狐狸一般,“不要引起其他绣庄的不满才好,我们铺子小,得罪不起。”
    “放心,我省得。”
    送走人,庄书晴敛了笑,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也能使人尽心尽力的办事,她上辈子不是生意人,还净被人坑,这辈子她不想着去坑人,可吃亏吃多了,总要多两个心眼才不枉比别人多了一条命。
    中午曾燕回来取午饭还顺便带了一句话,“掌柜的,有位白公子找您,说是午会再过来。”
    这是明摆着午要在铺子里见到她了,庄书晴跟曾燕一起去了铺子里,没有半点要逆着来的意思,白瞻那样的人无所顾忌,她却首先要顾秀儿姐的名声,不能让他来闯门。
    刚翻了翻花样子,白瞻就来了。
    依旧是那一身绣着彼岸花的紫衣。
    “白公子找我有事?”
    “你猜我这件衣裳穿几天了?”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总不能是自那天拿到手就穿到今天。
    “我想换了。”
    庄书晴顿悟,暗自庆幸出来时顺手将秀儿姐昨天刚做出来的那件新衣裳给带上了,去里拿出来递给他,“才做出来一件,速度慢了些,但我想先保证质量。”
    天蚕丝的布料做出来的衣裳,拿在手里的感觉明显不一样,白瞻的眼神在一朵朵彼岸花上流连,不知为何,他就是喜欢极了这种他之前不曾听说过的花。
    “借子一用。”说完也不待庄书晴应承就径自往里去了。
    向左忙道:“掌柜的,我进去看看。”
    庄书晴点头,心也有点怀疑那白公子会不会自己穿衣。
    她却是小看了白瞻,他长年跟着娘亲在外面跑,会做的事超出所有人意料。(http://.)。
    向左进去后将门带上,行了礼后就上前帮着整理。
    白瞻乐得轻松,大爷一样伸着手随他动作,闲闲问道:“生意如何?”
    “以这种规模来说算是相当不错,每天的收入不少于一百五十两,不过问题也不少。”转了个方向继续整理,向左低声道:“掌柜的之前应该没有做过买卖,很多事情之前都没有想到,现在才开始一点点将漏洞补齐,属怕引她怀疑,有些事也不敢插嘴。”
    “这些事你们不用管,让她去吃亏,吃亏吃多了自然就有经验了。”白瞻好像忘了这三人就是他打发来的,要真有他说的那么不当回事,眼这算怎么回事?
    向左只敢在心里翻个白眼,不用陈大总管提醒他也绝不会去点醒公子的,让公子去折腾自个儿总好过来折腾他们这些可怜人。
    “一百五十两买得起这一只袖子吗?”白瞻抖了抖衣袖,问。
    向左不知道给个怎样的反应最合适,天蚕丝布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吗?还想一百五十两买只袖子,就是一片衣角都买不到吧?!
    没等到回应,白瞻皱眉看他,又问,“能不能?”
    “公子,天蚕丝布是有钱都买不到的……”
    “那就是不能了。”白瞻按自己的思路来理解,铺子里的生意得再好些才行,天天忙活却连件衣裳都买不起,这生意哪里能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