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美慧看看窗外黢黑的夜,自言自语道:“心儿去哪里了?还不回来。”她坐到盖九霄的身边,语重心长的说道:“大哥,提起当年的事呢,你是有不是的:偌大的紫檀堡你撂手不管;兰英姐对你爱的那么深,你却忍心辜负了她,这也就难怪楚鸿恨你。——如今把他的大事定了,他娘在天有灵也就放心了。”
    盖九霄叹息着说道:“三妹,大哥乃是一介武夫,有些文绉绉的大道理讲不出,可大哥知道情不由己这句话。所以,对兰英我的确歉疚,然而真的没有法子去爱她。——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说着,只见他红了脸,扯过方美慧的手动情的说道:“三妹,这么多年我仍忘不了你,我,你留在……”说着,眼圈一红,神臂就要搂过方美慧。
    “算了算了,别提那些往事了,无端的令人伤心。”方美慧蹙起眉尖轻轻挣脱开盖九霄,“楚鸿的事你要上心,若有合适的我去讲给他好了。”说完,她起身进了暖阁。
    沧州地属辽阔平原旷荡无边,初夏的田野里麦海翻滚黄浪逐天,触目可及的是浓绿的树、鲜翠的草、红白的花、金黄的穗。随着和风的吹拂它们不住的摇摆,传来阵阵清香。相互嬉戏的蝶儿、匆匆忙碌的蜂儿和枝头雀跃的鸟儿都让首次远行的盖飞雪兴奋的大叫着指指划划。
    紫檀堡一众十几人轻车简从行在通往京城的官道上。盖九霄与盖楚雁陪伴盖飞雪骑马行在前面,隔了不远是一辆翠帘马车。雪一样的白马将红衣翩翩的盖飞雪衬的更加眉目如花明艳动人。盖楚雁紧张而又悉心的呵护着她,生怕她只顾着东张西望,再出个什么闪失。
    官道上不时有武林人骑着快马掣风般疾驰而过,尘土飞扬处,却都朝盖飞雪望来,快马纵出老远,马上之人兀自扭头遥遥的瞧来。
    盖九霄见此情景不由发出畅笑,眉间眼底满是得意与自豪,他凑近马车笑呵呵的大声说道:“三妹,你看雪儿快乐的像只花衣燕子,叽叽喳喳的真是无忧无虑自在又逍遥,——多像二十年前的你!”
    盖楚雁闻听一愣,疑惑的退到苏慕天身边,小声说道:“大哥你听,爹爹说雪儿妹妹像二十年前的二娘!——他们二十年前便已相识了么?”苏慕天漫不经心的“唔”了一声,抬眼朝方美慧望去。
    “快乐?二十年前她很快乐吗?”车帘是掀开的,苏慕天暗自思量着,见方美慧默默的出神,将目光遥遥举向触目可及的绿柳依依野花点点,一望无际的海一样的麦田。
    自黑衣女子来后,方美慧表面上与往常无异,可苏慕天能感觉出她是将泪水和着往事一起咽下。“对人前强作巧言,背地里愁眉泪眼,忧愁哪,几时得离散,重见梨蕊现欢颜。”苏慕天想起这句词,暗自叹息起来。“她何时才能现欢颜呀?!……”
    苏慕天忽然打个冷战,那份无望的痛苦一如无边无际的春草时时煎熬着他,让他困顿、难堪、挣扎,让他有些不堪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