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天不知睡了多久,他太疲乏了,醒来时屋内已亮的晃目。苏慕天慌手忙脚的起身,急急洗漱完毕,直奔方美慧的房里来。
    房中空空如也。苏慕天一愣,心道:“莫非她不辞而别?”一念至此,心头突突乱跳,转眼见一行脚印,苏慕天循迹寻来。
    连绵的大雪和阴沉沉的天气终于都过去了,红日照耀,四周围里玉盆般奕奕生晖。沿着曲廊,苏慕天快步来至后院。院中数株白梅已然绽放,缕缕梅香迎面袭来,琉璃生彩中,他瞧见女孩怀抱着婴儿.正立在那里赏梅。
    苏慕天几步走近,展颜笑道:“雪云散尽,放晓晴庭院。——幽香淡淡影疏疏,姑娘好兴致,竟出来赏梅。”凝睛打量了已梳洗干净,愈发显得纤尘不染莹洁如雪的方美慧几眼,笑道:“姑娘气色好多了,但应多修养几日,怎好急着出屋?隆冬季节天气极寒的。”
    方美慧知他年纪不大,身高也和自己差着一截,可说话语气、行为举止酷似成人,她不觉纳罕。而且,方美慧发觉,这个男孩的笑容能使严寒逝解冰雪融消,立时能令人感到春天的温暖。方美慧扶摸着婴儿的粉脸,淡淡的说道:“我没事了,倒是少堡主连日来着实生受。虽说大恩不言谢,我仍得说一声。”
    苏慕天释然逊道:“姑娘何必客气。不敢请问姑娘贵姓?”“哦,不敢称贵贱姓廖,方美慧。”因早从盖九霄口中得知了他的名字,所以方美慧没有反问。苏慕天赞道:“好名字!风中的翠竹,好雅致脱俗的名字。”
    两人又闲聊几句,只见张嫂啼啼哭哭得走来,一头走一头喊道:“少堡主,您得给我们作主呀!”
    两人追问出了何事,张嫂道:“少堡主知道,我儿子赵阿达自小给‘辣椒皮’扛活,一年四季出的是牛马力,吃的是猪狗食,干了六七年,没落下一文钱哪!”她抽泣的诉说:“去年,我说给阿达‘咱得了少堡主的接济,不用再受那份罪了。’阿达应了,谁知道辞工的时候‘辣椒皮’不允,死说活说的非让阿达仍旧干下去,最后竟哀求起来。阿达心肠一软,就又留下了。可是前些时,阿达生了大病,‘辣椒皮’嫌他不仅不能干活,还得白白的费米钱,一狠心便把阿达赶了出来。嗬……嗬……天杀的‘辣椒皮’手辣心狠,真真是一点儿天良都不讲啊!这个刻薄鬼,一文工钱也没给,更不用说治病的药钱啦!……”说着,放声大哭。
    方美慧愤然道:“真是没有天理了。”
    苏慕天也嗔目怒道:“着实可恶!”即刻就要打到辣椒皮的府上去。转念一想,有了好主意,遂递过几两金子,又对张嫂吩咐了几句。张嫂闻听破涕为笑,一张净是皱纹的老脸登时乐的开了花,高声答应着兴冲冲的去了。
    苏慕天拉了方美慧的手道:“走,瞧热闹去!”
    辣椒皮是邻村的地主,对待长工佃户是出了名的恶毒。苏慕天早就想收拾他了,此时携了方美慧先来到张嫂家中,见赵阿达穿了身阔气衣裳,提着一只红嘴绿毛的鹦哥正得意的出门,两人尾随其后。